詞曰:
流年暗換,又氣入窮秋,雁飛遼遠。遙望殘陽飈血,暮煙塗暗。幾聲老廟寒鍾顫,葉蝶黃,有如留戀,漫隨風去,舞空高蹈,亂飄今晚。
向世間,旁觀冷眼。飲醉復狂歌,擊節拍案。千古紅塵歷歷,俱都如見;如今看慣生與死,任桑田滄海變換。我心他相,仙佛舊夢,一杯都咽。——小詞《桂枝香/對酒》,感慨修仙事。
當時三才四象陣一破開,雙方眼前都是情景大變,只見一羣大賽場護衛,總共有十八九個,圍在四周,而垓心之處則是立着二人——厲文山和劉小棒兒。
此時二人一看身陷包圍之中,當即都加速往陣門處來。那十多個護衛哪裡肯放過他兩個?
衆護衛都是哇哇叫着撲了過來!
說起當時,厲文山和劉小棒兒破開那陣基,往回轉身,要入陣門,然而被圍之處,離陣門還有數丈距離。
厲文山神識傳訊向小棒兒說道:“小棒兒,這幫人都是靈道境界修爲,我們不拼命,只怕這數丈距離也會要人性命哪,拼吧!”
小棒兒點頭,兩個登時拼死往回衝。
這數丈距離,雖然在修仙人眼中連一步遠都不到,但此時,對於厲文山和小棒兒來說,卻真的是不易到達。
那些護衛,厲文山與小棒兒都不認識,因而託鉢村夫也不知道他們姓名。只是當時,厲文山與小棒兒並肩前衝,同時發招,只打面前阻路的人,哪管身後索命的攻擊?
這竟是比以傷換命還要慘烈,分明是以命搏命了!
迎面之敵,顯然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雖是出手抵擋,卻也是心頭大驚,不由自主地飄身閃避,避其鋒芒。
當時厲文山與小棒兒身子前撲,攻勢凌厲,換命式打法逼得那迎戰的護衛不得不閃身避開,然而他兩個雖是到了陣門處,卻都是付出了背後中招的代價。
厲文山向小棒兒道:“快進!”又順手推了小棒兒一把,於是小棒兒借力一縱身,就進了陣門。
厲文山卻是落在小棒兒後面,慢了半步,這半步之差,使得他又承受了兩招攻擊!
厲文山遮擋不住,受了兩招攻擊後,總算是人也進入了陣門之內,只是,人是進陣門那一刻,也就昏迷過去了。
小棒兒正忍痛在陣門裡面等着厲文山呢,一看厲文山進了陣,大爲高興,再看時,只見厲文山身子不當家,直直地倒了過來,趕緊伸手扶住一瞧,才發現厲文山竟已經昏迷過去了!
小棒兒帶傷抱起厲文山,自陣門返回秘室,連聲呼喊陸三丫和翠姑。翠姑與陸三丫聽了,過來一看,都是嚇了一跳。
三個人慌慌張張地將厲文山的身子擺正,成盤坐之姿,這才由翠姑坐在厲文山背後,將一掌抵在厲文山背後命門穴上,輸出自己的真元靈氣,幫助療傷。
安頓好了厲文山,小棒兒自己也是盤坐療傷。陸三丫要幫助小棒兒,小棒兒道:
“三丫,厲爺爺是護着我,讓我先走一步,他落在後面,才受了這麼重的傷。我還能支持得住,你注意替換翠姑師叔休息,等厲爺爺醒過來,能自己運功了纔可以。”
陸三丫道了一聲“好的”,就看護起他三個來了。
卻說大陣外面,心鏡上人早已得了報告,聽說三才四象陣被毀,當時是怒氣填膺,到了現場,將衆護衛罵了個狗血噴頭。
罵完之後,心鏡上人又是鬱悶得很:我大賽場無人能再建造這麼一座陣法來堵住他們的陣門哪!沒奈何,也只有加強防守了。
於是心鏡上人又詢問大陣被破開時的情景,聽說破陣的兩個都才靈道二階,又都被打傷,心中就有了計較:
這兩個都不是那托鉢僧本人,若是那托鉢僧,他有空間法寶,怎麼會莽撞地現身出來?過不了兩天,師父就要回來,金丹大會一結束,我師父和莫憶大師他們就回來了,我只須這兩天把這邊看死,不讓他們走了一個便是了!
想到這裡,心鏡上人當即決定親自守在此地,有一絲風吹草動也不可放過。
心鏡上人只擔心厲文山、小棒兒他們逃走,其實呢,這兩個此刻在大陣下面秘室裡療傷,哪裡有什麼要逃走的想法?
心鏡上人是謹守此地,哪知一天多下來,不見有任何動靜。到了第三天,心鏡上人正坐守陣門,就只天空中仙樂陣陣,不久,十多隻本宗追風靈船出現。
這十多隻追風靈船行進序列中,還有一輛二虎鼓瑟三鸞駕行的豪華仙車;音樂聲正是這豪華仙車裡發出來的。
心鏡眼看着這些車船都往大賽場裡去降落來了,當即命令衆護衛道:“你們給我嚴守此地,若是走了一人,我要你們的腦袋!”
衆護衛唯唯連聲。
心鏡上人一邊往大賽場來,一邊暗暗納罕,怎麼來了這麼多人?那豪華大車又是誰的?
心鏡上人趕回大賽場,恰恰此時莫憶、莫雨、雷仁等人帶着衆人都到了。
這些人的到來,那場面派頭,早已將大賽場上的觀衆們都給驚動了;連諸擂臺上比拼的人們也都停下了比武。
這些人,一個個都是伸長了脖子張望。
在大賽場中,萬衆矚目裡,一隊追風靈船和那大車終於落到地面上來了。落地時,那原本在車船行列裡的豪華仙車,最是惹眼。
只見那駛在豪華仙車前面的追風靈船,往兩邊一閃,讓出路了,那豪華仙車徐徐前行,到了行列前頭才停下。後面的追風靈船也即跟着停下了。
豪華仙車和十多隻追風靈船同時打開門來,車船中都有人下來。
當先一人下了追風靈船,便快步來到豪華仙車旁邊,爲車中人打開了車門。
只見一個美女,款款下車。與此同時,一衆巨頭大佬們紛紛出現在衆人眼中。
這些人一出了車船,場中那些觀衆都是頓時炸開鍋來了:早有那見過點兒世面的傢伙忍不住驚呼:
“哎喲!這個人不是那天王山的李天王嗎?”
“切!真沒見識!”旁邊一人說道:“比起人家儒宗萬宗主,李天王算得了什麼?”
也有的說道:“哎喲,快看,我們明宗雷宗主他老人家親自來到了呢!剛纔那個爲美女打開車門的不就是嗎?必是我們大賽場搞得好,宗主纔會過來!看來我們要得到宗主的賞賜嘍!”
也有人說道:“那邊穿着靜姑服的,莫非是靜得教教主?你看她身邊的隨侍弟子,長得多俊哪!”
又有人說道:“俊什麼俊?那坐大仙車來的,看到沒?那個大美女才真正叫酷!”
說起來,場中衆人最愛看的,當然是美女。然而,有心人卻是覺得不對勁兒——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厲害角色都到了這裡?其中必有玄機啊!
卻說大賽場的擂臺上,有一人見了莫憶和莫大千的到來,心頭是咯噔一下子,暗道:想不到這兩個傢伙,竟然帶了這麼多大高手來,這些人必是衝着明塵道友藏身的沙河泉水下大陣來的!
此人自然是那毀容易裝之後,自稱爲酒狂浪子的高福俊。高福俊料得不差,當時心頭狂跳,就向對手說道:“我們不必再比了,今天這場算是你我戰平,我要去看看熱鬧。”
那對手本也覺得是難以勝得了酒狂浪子,就說道::“好!同意你我戰平,我也要看看熱鬧去了!”
兩個當時向擂官報告,以戰平來記算兩人得分。擂官也想弄明白爲什麼會有這麼一場熱鬧,也是眼睛盯着衆人,特別地盯着美女,當然也同意了酒泉浪子與對手戰平。
高福俊跳下擂臺,卻是擠入人羣,轉眼消失了。
出了大賽場,高福俊徑往那沙河泉水下大陣的陣門處走來。高福俊早已深知陣門處有護衛在,硬衝硬闖反而會驚動心鏡上人。
高寶俊不由得眉頭緊皺,卻也思得了一個辦法。
——此時的高福俊,果然是一個酒狂浪子,只見他,手是提溜着一個大酒葫蘆,一步三搖,三步一晃,搖搖擺擺盪盪悠悠地晃盪過來了。
當時看護陣門的護衛們見此人如醉酒一般地晃盪過來了,早已認出他是酒狂浪子,都說道:“酒狂浪子,不要再往前走了!”
酒狂浪子高福俊故作驚訝:“諸位在這裡幹什麼?怎麼就不讓俺往前走了呢?”
有護衛問道:“酒狂浪子,今天正是你守擂賺錢的日子,你怎麼人空兒跑這邊閒逛起來了呢?”
酒狂浪子一臉悻悻然地說道:“哪裡來的閒空兒?還不是大賽場裡來了那麼多的大人物,人們都忙着看大人物去了,比賽也都停下來了嘛。”
那人道:“酒狂浪子,那些大人物,多風光體面哪?萬衆矚目啊!我想去看熱鬧卻不能,你小子有機會卻不看,真是跟人不一樣。”
酒狂浪子道:“再風光也只是大人物的風光,俺這個小人物,又沾不了人家的光,有什麼看頭兒?不都也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麼?他們愛追星就由他們追去,老子我纔不理睬呢!”
酒狂浪子邊說邊往前走,如同沒有聽到護衛們的警告一般,看看酒狂浪子已經接近陣門所在之處了,一個護衛上前扳住高福俊的肩膀,說道:
“酒狂浪子,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要不是看在大家是熟人的份兒上,老子都想揍你了!”
另一個以開玩笑的口氣說道:“酒狂浪子,難怪人家說你是酒鬼狂徒,你也真是的,年紀輕輕的,不就是死了老婆麼?死了老婆,你還可以再找個道侶嘛。”
酒狂浪子漫不經心地回頭說道:“再找個道侶?你瞧我現在,這麼醜,誰要?”
說了這話,酒狂浪子依如故態,將扳住自己肩膀的那護衛一把推開,舉起酒葫蘆,“咕咚”一聲,又是一大口酒嚥下去了。
那護衛雖被推開,卻仍然湊上前來,要拉住高福俊。
此時這一羣護衛,哪裡知道酒狂浪子其實是高福俊呢?況且這麼些日子來,酒狂浪子的名頭,在大賽場和萬坊城,都是極響亮的,這些護衛們平時也都跟酒狂浪子混得臉熟已久,任誰也想不到高福俊是特意要往陣門這裡來。
當時那護衛再來拉高福俊,高福俊佯裝往前一掙,身形不穩,不由得前衝了兩步,這下子,可就是穩穩地站到陣門所在地面上了!
當時高福俊故意回頭喝道;“那個誰?”高福俊說話時,眼睛故意往遠處看,又擡手一指。這一喝一指,引得衆護衛不由得都向高福所指的方向看去,只是遠處有個人一閃而過罷了,更無半分異狀。
先前跟高福俊開玩笑的那護衛說道;“酒狂浪子,哪有什麼——哎!怎麼回事?”
原來高福俊引得衆護衛向遠處看,是要分散他們的注意力。當時高福俊立即啓動陣門,卻不直接進陣,而是整個人如同陷入泥潭中一般,往下疾沉。似乎地面下有一雙手在將他往大地裡拽!
高福俊大聲疾呼:“救命啊!”卻是瞬間整個兒人都沉了下去!
衆護衛大驚來拽他時,卻是已經來不及了,只剩下一個腦袋和一雙手!再一錯眼的功夫,連腦袋和雙手也不見了!衆護衛眼前,一片黃土如舊,哪裡還有酒狂浪子的影子?
衆護衛議論紛紛,其中一個驚訝地說道;“這必是下面大陣中的人,將酒狂浪子當作我們的人給抓去了!”
另一個聽了,也說道:“可不正是?下面就是敵人的大陣陣門,他們這是報復我們!哎喲,我們都散開在旁邊,離這陣門遠點兒吧!”
衆護衛聽了,果然都後怕起來,向後退得遠了些兒。
此時其他的護衛對“酒狂浪子”的突然失陷也都信以爲真。又有一人說道:“哎呀,我們趕緊把這個事情報告給心鏡上人吧?”
另有一個,大約是這些護衛們中的小頭目,大約比別的護衛多點兒心機,一聽說要報告心鏡上人,此人當即說道:
“萬萬不可!如果他細細追究起來,這可是我們的失職,這失職可是天大的罪過,我們承擔不起!”
“可是酒狂浪子一個大活人被他們抓去了,若是有人問起,我們不好說呀?”先前那人說道。
剛剛這個不同意報告心鏡上人的小頭目說道:“有誰會問?酒狂浪子不過就是一個孤魂野鬼罷了。這種獨立獨行無牽無掛之人,那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誰能管得着啊?
何況他在我們這大賽場裡,當了這麼長時間的擂主,也算是賺足了,人家也許是想走就走了唄。”
衆人聽了,都道:“說得是!此事就這麼說定了,誰也不許上報。”
小頭目就說道:“大夥兒都得發個毒誓才行!”
於是衆護衛都在一起發誓,表明自己是真心不會說出去。
再說高福俊進了陣門之後,急忙趕到秘室,就見秘室之內,一邊是厲文山盤坐於地,身後是翠姑也盤坐着,另一邊是劉小棒兒盤坐着,只有陸三丫一個立在一邊,卻是右手插在左脅之下,左手托腮,若有所思。
高福俊風風火火地跑進來,見了這個情景,不由得吃了一驚:“你們在這裡不出去也會受傷?明塵道友呢?”
陸三丫趕緊擺手,示意高福俊噤聲,這才說道:“高道友,我阿爸不在,你怎麼來了?”
這時候,厲文山已經甦醒過來,只是還不能完全運用自身的真元靈氣來自我療傷,但是,小棒兒的傷卻是好得差不多了。
此時聽了陸三丫的說話,又聽了高福俊的聲音,厲文山、翠姑以及小棒兒也都知道是高福俊到了,不由得都睜眼看了看高福俊。一見之下,三人都是吃了一驚:想不到高福俊毀容化裝,竟是變得這麼貌醜!
厲文山道:“高道友,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高福俊道:“厲道友,小子我自離開這裡,回到臨沙城,才知道十年間,我高家已經被明宗心鏡上人給滅了。我妻子爲了給我報仇也已命喪黃泉。
唉!我如今這個模樣,在外面的大賽場裡,化名酒狂浪子,雖然一段時間下來,對心鏡上人與大賽場的事情調查得很清楚了,但是孤掌難鳴,又不是心鏡上人的對手,只能偷偷摸摸地搞些小動作,但是始終不能得報大仇啊!”
說到這裡,高福俊突然省悟似地說道:“厲道友,明慧道友,小棒兒道友,還有陸道友,現在這裡情況不妙!明塵道友又不在,咱們可得想法子逃離此地啊!”
厲文山聽了,就問道:“怎麼不妙了?”
高福俊道:“今天大賽場裡,來了以帝國陣道大師莫憶爲首的許多高手。我打聽過,那莫憶此前到過這裡,只是爲着要破開我們這座大陣呢。
那莫憶當時還說過,我們這個大陣他能夠破得開,前兩天,他去參加什麼金丹會去了,如今重來這裡,又帶着那麼多的高手,咱們的處境可想而知啊!”
衆人聽了,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厲文山道:“都有哪些高手?”
高福俊道:“大教大宗的宗主教主,有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儒宗宗主萬法亭,還有靜得教教主袁衲,還有那莫憶,我聽說他們都是靈道八階,這些人,手中都有當世最高品階的道器法寶,那可都是靈道九階的極品法寶啊!”
厲文山聽了,不由得問道:“高道友,你今天是怎麼進來的?”
於是高福俊就將自己進來的方法說了。
厲文山聽了,沉思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