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宗殿前廣場,漆黑的人潮匍匐在絳紅的天色下,怎麼看都顯得壓抑。
秦宇被當中揭穿,怒殺裘擊印,這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居然就這樣不了了之,讓在場的修士們甚覺荒謬。
真人仙人的正賽已進行了好幾場,臺下的人神不守舍,臺上的人打得也心不在焉。
勝負輸贏固然重要,可眼下誰也不會將全部心思投上擂臺,所有人都明白,今日的風頭已被那個死去的修士裘擊印搶盡。
殘陽如血,霞光從遠天照來,映滿殿前廣場。
霞光中,緩緩升起一方擂臺。
鐘鳴從遠處傳來,還是擎天宗的弟子敲的鐘,卻已沒有秦宇在時那麼威風八面、底氣十足。
“姐姐,我們走吧。”盧舟雷瞥了眼即將開始真仙正賽的擂臺,對盧舟霜說道。
“去哪?”盧舟霜魂不守舍的問道。
“回家。”盧舟雷道,眼見盧舟霜抿脣不語,盧舟雷微惱的揮了揮手:“姐姐你還在想那個人?你剛纔也看到,他明明有能力去救老裘,卻見死不救。這種人可不值得姐姐你惦記。”
盧舟霜面頰微紅,剛想出言反駁就被盧舟雷打斷:“更何況此人藏頭露尾,分明是個和八劍盟大有關係的人,卻從頭到尾不曾告訴我們。姐姐,他對你可不是真心的”
“舟雷你瞎說什麼,姐姐何時這麼想過”盧舟霜被盧舟雷說得面紅耳赤,只能支吾掩飾。
“既然如此我們便走罷。”
“至少等看完真仙正賽。”盧舟霜深吸口氣,平復下心緒,聲音低沉顯露出她複雜的心意:“無論怎樣,若非那位姐姐,我可再見不到你了。”
盧舟雷一怔,張了張嘴,長嘆口氣垂下頭。他雖氣惱安伯塵見死不救,言語不敬,可他畢竟沒混到因此忘了救命之恩。
“果然,那姐弟倆都對你有意思。乾脆你收了那姑娘,收一送一。”
真仙擂臺下,距離盧家姐弟不遠的陰影處,司馬槿似笑非笑的對安伯塵說道。
安伯塵聳了聳肩,對於司馬槿的誘導早有了免疫。
“舟雷短短几日心智倒也進步了不少,能看出我是用的假身份。”安伯塵顧左右而言它。
“你壓根沒掩飾,傻子纔看不出。”司馬槿嘴角一揚:“再說了,你還讓他在周天夢陣中走了一遭,可不止幾日。你對待這盧家姐弟比尋常人在意許多,莫非你也打着等他們死後收他們做道兵爲你守周天宮的主意?”
安伯塵一怔,隨即搖頭:“你想多了,遇上他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借用他們的少年熱血爲我槍引,換成另外的年輕修士亦如是。”
就在安伯塵和司馬槿說話間,擎天劍派的執法長老宣佈真仙正賽開始。
真仙境的對決不比真人、仙人那般無趣,在場的修士們也漸漸回過神,目光聚集於擂臺上。就見那遠古法寶變成的擂臺被分成八塊區域,每一塊區域看似很小,卻因擂臺高居天雲,實際上每一塊都有方圓十來裡大小。
“你去吧,我在這爲你壓陣。”
安伯塵對司馬槿說。
司馬槿參加這次擂臺賽純屬閒着無聊找點樂子,雖說她是初賽第一名,卻是在幽冥教衆真仙的幫襯下,其餘的真仙們也沒少隱藏實力,眼下正賽開始,安伯塵也不指望司馬槿真能奪魁,當然有安伯塵在,司馬槿自然不會有半點危險。
“好。”司馬槿嫣然一笑,在成千上萬修士的喝彩聲中,與另外十五名參加正賽的真仙一同飛上擂臺。
望着司馬槿的倩影,安伯塵微微一笑。
這場堪稱鬧劇的大道法會應當是他最後的消遣時間,在這之後將會是被他加速的天地決戰。無需再等三四十年,天地崩塌將會在不久後的幾年內發生,這也是安伯塵對安排世間命運的宇心第一次回擊。
就在這時,安伯塵皺了皺眉,余光中現出一道異樣的紅光,安伯塵轉頭望去,只見那道紅光從西方天際飛來,目的地並不明瞭。
打開天眼望去,安伯塵心底一驚,以他的神目通居然無法看透那道紅光。
“莫非是某個厲害的真仙或者玄仙也在趕來大道法會?”
安伯塵低語着,並沒太過重視。
此時真仙正賽已開始,或許是因爲秦宇之故,執法的擎天劍派弟子都有些萎靡不正,這讓原本精彩的比鬥一下子少了些許火熱氣氛。
夜幕降臨,晚霞漸漸變淡。
十六名真仙捉對廝殺,司馬槿的對手是東神教的一名教王,那人年紀約莫在六百歲上下,功力深厚,手段很辣,換做幾天前的司馬槿絕非那人十合之敵。可被安伯塵一番調教後,司馬槿的戰鬥經驗已非昔日所能相比,雖無法同那名真仙抗衡,可憑藉莫測的身法和虛實手印,倒也撐過了五十來合。
“好”
“那女真仙的確有幾分本事。”
“的確,這世上能和東神教的刑教王抗衡這麼久的女子屈指可數了。”
殿前廣場上,修士們議論紛紛。
這算是早已內定的決鬥,八方擂臺十六名真仙毫無例外的來自三大勢力和八劍盟,原本還有裘擊印一個不屬於四方勢力的真仙,可他卻被九辰君所殺,只好從被淘汰的真仙中再選出一人。這樣的大道法會只用能乏善可陳四個字來形容,還好有一個司馬槿,以唯一的女真仙的身份吸引衆人眼球,才讓這次擂臺賽不那麼無趣。
司馬槿玩心上來,手印使得威猛華麗,有幾次竟將刑教王逼退數十丈,看得底下的修士們個個歡呼不已。
可安伯塵卻心知肚明,司馬槿的招式華而不實,和她對手的東神教高手久經戰鬥,想必能在五十招能看破並且破解。
“紅拂,你也差不多玩夠了吧。”
安伯塵笑着自語道,手中捏出一道印法,卻是準備着救護司馬槿。
就在這時,安伯塵雙目陡睜,從他眼眶中閃出道道雷華,顯露出他內心的震驚。
擡起頭,安伯塵望向紅光所來的西方。
那西方的天際也被夜色包裹,一團黑寂,可眼力高明如安伯塵者卻能看見隱藏在黑色夜幕深處的腥紅暗潮,如血般腥烈。紅光已不止一條,而是密密麻麻,多如過江之鯽。
沒過多久,坐在擎天劍派閣臺上的呂風起也擡起頭,冰冷的眸子裡寫滿詫異。
緊接着是王子嶽、小青教主、九辰君......在場修爲在玄仙、真仙巔峰的強者們無不感應到從西天而來的那團血腥戾氣,紛紛擡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