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箕村的祁家莊園內,村老李踏實正垂着手,低着腦袋向面前的中年男子小聲的彙報着。
“三爺,那人應該是個門派歷練弟子,修爲遠在老奴之上,也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歷練弟子,想來是已經到了先天的瓶頸,出來尋找機緣的,和那個東西應該無關。”
中年男子大給三十餘歲,瘦高瘦高的,青白色的臉上有一雙細眯着的眼睛,隱約間透着一股子陰森的光芒,時閃時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完李踏實的彙報,他顯得有些不滿。
“老李,都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讓陌生人留宿,不管他是不是爲了那東西而來,只要一發現異常,就會探查,一旦探查,就會發現問題,到時候,那東西的誘惑之下,他會不出手?”
“這一點老奴也想到了”面對這男子的責問,李踏實不慌不忙的道,“老奴引他進來投宿是這麼考慮的,山中的村子從來不禁人投宿,特別是他們這些在外面修行的門派子弟,甚至巴不得他們來投宿,如果我們突然之間拒絕他們,必然會引起他們的好奇心,八成也會前來探查,與其讓他暗中查探,倒不如將他放到明處來,這樣一來,我們的風險也就小一些。”
“這麼看來,你想的還蠻周全的嗎?”
指責被李踏實不輕不重的頂了回來,三爺的面色一變,閃過一絲怒意。
“屬下不敢,只是爲了此事的順利不得不如此來減少風險罷了,茲事體大,這是絕不能出錯的。”
李踏實顯然對這位三爺並不是太過感冒,幾句話的工夫,“老奴”就換成了“屬下”,露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綿裡藏針的把三爺的話頂了回去。
三爺強忍着怒氣,“好,既然李村老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便在這裡等着你的好消息吧”
說罷一拂袖,就要送客。
卻不料李踏實卻又笑道,“三爺,屬下可沒有膽子來承擔這件事情,老爺讓三爺您來,不就是來主持全局的嗎,該怎麼做,屬下全部聽三爺的吩咐”
一句話,差點沒把三爺氣昏過去。
自從來了這山莊之後,他算是見識麼了這位村老的滑溜,自己下的決定只要是他不滿意了,總能找到理由將自己的決定頂回來,然後又以話引導自己,最後做出一些符合他利益的決定,這種情況,一次兩次注意不到,但是十次八次之後,他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過來。
他是祁家的三少爺,一向自視過高,現在被這個老傢伙當成猴兒一樣耍,自然是極不願意,但是卻偏偏又發作不得,因爲這是一個老滑頭,老江湖,話裡話外的,早已經將他發作的路子給堵死了,最讓他無奈的是,若是自己真的自恃身份與他逞強硬碰,也不見得能勝,要知道,這位李踏實村老當年可是老太爺的長隨,老太爺能夠打下這一片江山,他也是立下汗馬功勞的,真的和他鬧翻了,說不得在老太爺那裡還要吃掛落。
想到了這一點,他心中很無奈的一嘆,擺了擺手道,“我的事情,我自然會負責,但是這個叫鐵鈞的最好不要鬧出什麼事情,他鬧出了事情,我也不會替你隱瞞。”
“屬下明白了”李踏實笑了笑,拱手告辭,只是在背過臉後,神色有些不好看,這個三爺被自己暗中整治過幾次之後,卻是越來越不好唬弄了,看來以後還是得謹慎一些。
對於不請自來的鐵鈞,他其實也是十分頭疼的,對於這一點,他倒是沒有騙祁三爺,他之所以會同意鐵鈞留宿,就是怕鐵鈞這傢伙心情不忿,暗中窺伺,與其那般被動,倒不如將鐵鈞放到明處來,會讓他更加的安心一點,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看出來鐵鈞的實力太強了,自己不是對手,不僅自己不是對手,這村中也無人是他的對手,又是疑似門派子弟,貿然與之爲難不要說能不能是人家的對手,說不定還會爲自己招來極大的禍患,因此他才做出讓鐵鈞留宿的選擇,就是要將風險控制在自己的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
從莊子裡出來,他便立刻招來那幾個在鐵鈞房中伺候的人,問明瞭鐵鈞並無其他異樣的情況,這才放心過來,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而此時,他並不知道,鐵鈞已經將他回來之後的動靜看的一清二楚了。
因爲一開始的時候,也是怕鐵鈞察出異常的情況,所以並沒有將鐵鈞安排在多麼偏僻的地方,甚至可以說安排在村落中人數最多的地方,這樣倒也便於監視,可正因爲如此,鐵鈞所居的地方距離他的家並不遠,鐵鈞的神念覆蓋範圍又廣,直接便將他家那間不大的宅子覆蓋了起來,他在自己家裡的所有動作,幾乎都瞞不過鐵鈞的神念。
“這老傢伙,竟然讓人監視我,看來是作賊心虛,這個村子裡頭一定有什麼古怪之處”
鐵鈞摸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了沉思之色,這也不難理解,若是沒有不可告人之處,怎麼會這麼在意自己的動靜?難道是怕自己是打劫的?腦子壞掉了纔會在這樣的小村子裡打劫,沒有什麼油水不說,惹惱了罩着這一帶的門派,那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在靈界這樣的地方,就算是要做劫匪也要學會一點擾亂天機之術,否則的話,不管你做的有多於淨,都會被推算出來,而管轄地方的並不是政府,而是門派,那可是有名的實力加暴力機構,你在人家的地盤上犯案,擾亂人家的清淨,便是給人家找麻煩,看不起人家,或者說是有意與人結仇,人家怎麼可能放過你,直接派派中的弟子將你滅掉,要知道,靈界可不是人間,一個門派有着成千上萬的弟子,這些弟子學了本事,吃飽了沒事於,最喜歡的就是接這樣的任務,既能磨練自己的身後,手段,又能從門派中得到不菲的獎勵,何樂而不爲呢?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靈界中大羣的盜匪是很少的,像四大盜那種級別的盜匪根本就組織不起來,即使有一兩個狠下心來做盜匪的,也大多數是在人跡罕至,門派的力量邊緣,達不到的地方,窮山惡水之處纔會實行,即使是這樣,一不小心劫錯了人也是要有大麻煩的。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鐵鈞並不認爲李踏實會將自己當做什麼盜匪之流或是什麼歹人。
不擔心這個,那就是有秘密了,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秘密而已。
“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秘密,只要不招惹我的話,我也不會找你們麻煩,就是怕你們爲了保守秘密滅口,到時候就怪不得我辣手了。”
若是在人間,鐵鈞此時恐怕早已經暗中去刺探人家的秘密了,不過這裡是靈界,一切都以穩爲主,而且他剛剛滅殺了一個天屍門的弟子,可不想再鬧出什麼事情來,因此便留在屋中閉目養神,將精神養足之後,再將一次那記載着養屍之法的玉簡翻了出來,開始細細的揣摩,尋思着是不是尋個機會弄頭殭屍來玩一玩。
可是這世道往往就是並不如人意。
他想要消停,但是偏偏就消停不起來,正琢磨着養屍的事情時,門外突然之間傳來一陣喧譁聲,隨後便是呵斥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他媽的是怎麼了?”
腦子裡頭正渾想着怎麼和殭屍搞個約會的時候,突然被這麼一鬧,什麼情趣都沒有了,心中十分的不爽,神念微動之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大的火啊
他的神念橫掃而過,發現一大篷墨綠色的煙氣從村外飄浮了過來,所過之處,村中之人立刻全身潰爛,哀叫着倒了下去。
這是個什麼情況
他想也不想,甚至都沒有推開門,一個翻身,便從後窗戶翻了出去,同時天龍念法運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他的身體護在其中,他是個怕死的人,這些墨綠色的霧氣顯然是有劇毒的,他又不是萬毒不侵之體,雖然有靈葫護身,不過這裡可是靈界,天曉得這些墨綠色的霧氣有多毒,萬一自己的靈葫搞不定呢
當他出來的時候,村中早已經混亂成了一團,他第一眼便看到了村老李踏實,此時這位老者哪裡還有之前的風度,鬚髮皆散,渾身狼狽,手中提着一把鋼槍,怒號着要向綠霧衝過去,卻被另外兩人死死的抱住腰,阻止他向前去送死。
“村老,事不可爲,走吧,快走吧,待那妖物衝進來就來不及了”
“不行,三爺還陷在裡面,現在走了,你讓我如何向老太爺交待啊”李踏實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與祁三爺之間的矛盾了,他與祁三爺之間的矛盾並不大,說白了便是他這位老爺子在倚老賣老,看不上祁三爺這個紈絝子弟,可祁三畢竟是主家,是老太爺的三兒子,若是今天死在這裡,他無論如何也不好向老爺子交待的,同時也是他的失職,他老李家三代都爲祁家做事,早已經渾爲一體,祁三死了,他活着跑出去,或許老爺子念在舊情的份上不會將他如何,不過他們老李家在祁家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所以他纔會不要命的往裡面衝,但是同時他也清楚,即使自己衝進去也是無濟於事的,只能是送死,只是向老爺子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罷了。
正爭執間,他看到了鐵鈞,眼中猛然一亮,猛烈的掙脫了身後兩人的拉扯,衝到鐵鈞的面前,跪了下來,大聲的叫道,“鐵公子,求您救救我家三爺吧,救救他吧”
“這”
鐵鈞有些摸不着狀況,苦笑道,“老人家快請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我初來乍到,剛剛又在屋中休息,還沒有弄清這是怎麼回事呢,你讓我救他們,怎麼救?這毒霧到底從何而來?”
“來不及了”李踏實雖然也有心把話說清楚,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緊急的很,已經無法給他足夠的時間解釋了,看到鐵鈞無動於衷的模樣,他一咬牙,道,“公子,此事說來話長,全是因爲一件靈物而起,情況緊急,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不過公子若是肯救三爺,老夫願意作主,將那件靈物三葉清淨竹的一半送於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