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子山其實並不大,南北走向,約三百餘里,東西也就是幾十裡,但就是這幾十裡的山路,成了東陵到鄧州府的第一道屏障,東陵之所以是下縣,便是因爲有兩道屏障將它與鄧州府隔開,一個是這牛角子山,另外一個則是漳水,過了牛角子山,再往前行約六十里,就會碰到一條大河,漳水河,漳水河很寬,最窄的地方也有三四里,寬的地方超過十餘里,而且水流很急,是渭水的一條較大的支流,河中漁蝦繁茂,周圍有少少打魚的魚村,數裡寬的河面,水流又急,說是一道天墊也不爲過。
牛角子山,漳水河,將東陵隔絕於鄧州府,成爲了名副其實的偏遠下縣。
現在,鐵鈞並車行一羣人正行在牛角子山的崎嶇山路之上。
“據說這牛角子山早年還鬧過妖怪,後來被朝廷平了,也安穩了一些年,不過近來又不太平了,來了一夥子強人,隱於山間,經常出來強劫過路行商,所以現在我們都不會在山中過夜!”
車隊入了山,車行請的那一隊保鏢在第一時間圍在了四周警戒,車行的負責人徐老大也來到了鐵鈞的馬車之上,向他解釋道。
現在鐵鈞是東陵縣的縣尉,牛角子山也算得上是東陵縣的範圍,說起來,這裡的盜匪之事還真的歸他來主管,不過一想到縣中的那幾個捕快,不管是鐵鈞還是車行的徐老大都絕了這個心思。
“徐老大,這一路也算是你的地盤了,這股強人的底細,你可知曉?!”
“這我哪裡知道,我們車行碰到過三次,每次都是花點錢財消災的!”
徐老大苦笑道,“他們也還算是講理,收了錢財也就不會和我們爲難的,所以這條路還算是暢通!”
鐵鈞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微微的點點頭,以他的身份,在這種情形下談論這一夥盜賊,已經顯得有些尷尬了,他這新任的縣尉不僅無不驅逐盜賊,還要在車行的保鏢保護下才能穿過牛角子山,這對他而言,實在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會解決的,只要我把陰陽離合煞氣吸收了,武功再高一點,就來解決這裡的問題,一羣盜賊罷了!”
透過車窗簾的縫隙,望着遠處的青山,鐵鈞暗暗的下了決心。
車行用了整整三個時辰的時間才通過牛角子山,天已經全黑了,不過出了牛角子山便有一座鎮集可供行商打尖,老徐頭對這個叫周王集的地方非常熟悉,一入鎮集,便有人迎了上來,將車行引入一處客棧,客棧也早已經打點好了一切,爲車行準備了一處單獨的小院,鐵鈞則被安排在了一間最大也是最乾淨的上房。
與徐老大用了一頓簡單的晚餐,徐老大告辭而去,偌大的房內,只餘鐵鈞一人。
“真是掃興的一天!”
如果說之前鐵鈞對於擔任縣尉一職有還有一些興奮的話,現在剩下的就全是壓力了,巨大的壓力向他襲來,讓他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坐在桌邊,沉思了一會兒,便站起來,狠狠的甩了甩頭,打開窗戶,一股涼風直透而來,將他胸中的鬱結之氣沖淡了不少。
此時已儘子時,無論是少陽氣功還是潮汐氣功,都需要在合適的時間之內,否則的話,不僅僅沒有效果,反而還有極大的害處,而自封神時代傳下來的西荒戰王氣便沒有那般的要求,在陳九的記憶之中,西荒戰王氣可以在任何時間修煉,而且效果極佳,不過那是一萬年前的陳年舊帳了,鐵鈞之前試過,這門氣功在現世修煉不僅僅沒有陳九當年修煉的效果,一口氣吸納的天地元氣還差點讓他叉了氣。
毫無疑問,西荒戰王氣功要比潮汐氣功還要高出數個等級,但是修煉起來也霸道無比。
少陽氣功也潮汐氣功,修煉的時候,需要捕陽天地間特有的元氣,將需要的元氣提煉出來,不需要的吐出去,這就是所謂的吐納,西荒戰王氣則很不一樣,這門氣功並不挑食,這門功法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攪拌機,把納入體內的所有元氣都攪拌,打碎,再行重組,化爲西荒戰王氣,因此修煉起來,進度要遠超過潮汐氣功和少陽氣功,效率也高,不過現在的天地元氣又是駁雜又不如古代精煉,陳九的記憶中,當年修煉這門氣功,一口元所吸入腹中,那感覺舒服極了,彷彿飲了一口美酒,可是現在他修煉起來,一口元氣納入體內,就像是吸了一口溲水加尿,那便是太過痛苦了,對於經脈的耐受程度也要求極深,當然,在這一門功法之中,也有滋潤經脈的,穩固基礎的法門,不過,同樣也過時了。
“不管怎麼說,多一門氣功也好!”
增強力量,是氣功最本質的功用,無論是少陽氣功,還是潮汐氣功,再或是西荒戰王氣,都是以提升力量爲最終目的的,只是現在的氣功更加的細膩柔和,不比上古封神時代的氣功見效快,當然,這也是與現在人越來越弱的體質有關係,現在的人類,比起上古時代,要脆弱的多,不過,即使不能修煉,用來參考也不錯啊,更何況也不是完全不能修煉,如果悠着一點的話,不像陳九一萬多年前修煉的那麼猛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用的。
忍受着右手那種火辣辣的痛楚,鐵鈞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將西荒戰王氣功功行一遍,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擡起右手,自右手的小臂到五指之間,都有些發紅,微微的顫抖着,輕輕的抓握了兩下,感覺到還是有些脫力,他只得無奈的放棄了嘗試。
“唉,算了吧,等明天恢復過來再看看效果如何,根據陳九的記憶,西荒戰王氣的效果極佳,見效極快,雖然我放慢了速度,但是……!”
轟!!
就在在想入非非的時候,房外突然之間傳來一聲巨響,連帶着整個房間都震動了起來。
“怎麼回事?地震了嗎?”
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鐵鈞衝出了房門,還未站穩,便感到地面一陣劇烈的晃動,一陣陣有如雷鳴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不僅僅是他,客棧中其他人也衝了出來,有些人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穿戴好,光着膀子,穿着短褲便衝了出來,滿臉驚惶之色,其間有幾個武藝高強的保鏢更是縱身一躍,幾個縱躍之間,便跳上了屋頂,向發出聲響的地方望去。
“不好了,快走啊,有水,漳水決堤了!!”
幾名保鏢只是看了一眼,一個個的都從屋頂上跳了下來,高聲的呼叫道。
漳水決堤?
鐵鈞先是嚇了一跳,旋即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爲漳水根本就沒有堤啊!
這鬼地方地處偏遠,又是山地,周圍只有幾個小漁村,對東陵而言,牛角子山就是最好的堤壩,誰會在這樣的地方修堤,在鐵鈞的記憶中,這漳水也自形成的這一萬多年來,水流雖然急,但也很少發水,即使發水,也不會到這麼遠的地方,最多在夏汛期間,河水會漫出河岸一兩裡地罷了,可這是怎麼回事?有那麼巧嗎?
現在汛期還沒有到,又不颳風又不下雨的,怎麼突然之間說是漳水決堤了?
院內衆人驚慌失措,鐵鈞緊鎖眉頭,地面仍然在震顫,已經有人進房裡收拾東西了,更多的人則帶着貼身的物什瘋狂的往外跑,連行李都不要了。
鐵鈞始終覺得有些疑惑,忽然發現,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佈滿了烏雲,一陣陣隱隱的雷鳴聲從烏雲中傳來,卻被遠處轟鳴的水聲掩蓋住了。
一個極爲不好的想法涌上心頭,他猛的衝上了樓,抓住一根柱子,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了屋頂,雖然他的輕功不行,但是這客棧最多也就是三層樓,以他的身手,爬上屋頂並不廢事,上了屋頂,他看到了最不願意的看到的一幕。
十幾裡外的漳水河上空已經是烏雲密佈,雷聲震天,漳水徹底的漲了上來,白生生的浪花有如烈馬奔騰一般,朝着這一邊涌了過來,浪頭足有五六丈高,很快就要衝到周王集了。
“鐵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畢竟是見多識廣之人,老徐頭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從屋裡抱着一個小小的包袱衝了出來,突然看到屋頂上的鐵鈞,大吃一驚,高聲的叫道。
招呼他下來。
鐵鈞是東陵縣的縣尉,有着正經的官身,又是和他一路的,如果真的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情,他回去是沒法交待的。
鐵鈞聽了他的呼喚,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看着越來越盡的浪頭,終究還是嘆了一聲,從屋頂一躍而下,也不多言,跟着車馬行的人便出了客棧,這個時候,周王集也都亂成了一團,得虧這周王集原本就是因爲客商行路歇腳的地方,真正的住戶並不多,發現情況不妙之後,在第一時間都衝了出來,只是因爲沒有一個領頭的,所以顯得十分的混亂,有的往東路,有的往西跑,還有不少彷彿無頭蒼蠅一般的直往漳水的方向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