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這話不倫不類的,還有點繞,可在場人大致都聽明白了,上回胖子進來救劉曲倆老頭兒的時候,母老虎警告過令狐沖要當心嶽不羣,但顯然令狐沖根本沒記住,或者雖然記住了但壓根就沒當回事,以至於繞來繞去,最後還是這麼個結果。不過這胖子這麼暴跳如雷的,除了令狐沖沒當回事兒之外,這事兒是母老虎提醒的纔是最要緊的——瞧他那話說的,這胖子在繞着圈拍母老虎馬屁呢!
不過母老虎就想得更深一層了:這胖子,除了對令狐沖怒其不爭,繞着圈拍自己馬屁之外,肯定是還在吃令狐沖的醋呢——這死胖子,一定的!一想到這兒,水汪汪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瞟了畢晶一眼又一眼,看得胖子心驚肉跳渾身不自在,只好把氣都撒到令狐沖身上:“感情你還覺得師父是好人呢是吧?你小師妹怎麼死的,六猴兒、英白羅怎麼沒的,你師孃怎麼落到今天這個下場的?就因爲你不當心,多少人出事了?你還要連累多少人才能明白過來?”
令狐沖被罵得狗血淋頭的,一時呆住,怔怔地說不出話來。任盈盈心疼情郎,插話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吧?衝哥尊師重道,也不是什麼錯……”
“呦呵,尊師重道這四個字兒從聖姑嘴裡說出來,還真是別有意義哈。”畢晶發泄半天,火氣也消了不少,失笑道,“你倒是跟我說說,他當時怎麼跟你說的?你怎麼也沒勸勸他呢?”
任盈盈大概是頭一回見到對自己不怎麼客氣的主兒,面有怒色呆了一下才道:“他就跟我說當日衡山城外,曲長老和劉前輩被仙人救走,臨走還留下句話……我……我當他是編故事哄我……”
畢晶差點當場樂出來,令狐沖這小子心地不壞,但向來油嘴滑舌,最好胡說八道,這不連任盈盈也不信了不是?感情武俠世界也有塔西佗陷阱啊,甭管誰撒謊撒多了,這公信力就差點意思了,說真話都沒人信——哪像跟我,說出來的話,一口唾沫一根釘,從來都不撒謊的……
這時候,中間楊過小龍女圍住嶽不羣,越來越是心意相通得心應手,兩柄長劍如同萬劍齊發,舞成一片雪光,將嶽不羣裹在當中,任嶽不羣左衝右突,卻如同遇到天羅地網,怎麼都突不出去。
猛然間,嶽不羣大叫一聲,片片血花從身上、腿上濺出來,顯然已經受了數處劍傷。嶽不羣聲吼叫,如同籠中困獸,聲音越來越絕望,越來越嘶啞,卻也越來越高亢,明顯聽出雌音來了。
不過雖然楊過小龍女佔盡上風,一連傷了嶽不羣七八劍,卻沒有一處致命重傷,一時間也沒能將嶽不羣制服。歐陽鋒和洪七公瞧得連連搖頭嘆息,就連令狐沖也握緊拳頭,一時爲兩人的劍法驚歎,一時爲兩人錯失良機可惜,一時又爲嶽不羣倖免於難眉頭一鬆。甯中則卻看着場中,目光呆滯,眼珠子幾乎轉都不轉一下,也不知道在想寫什麼。
畢晶瞧得連連嘆氣,搖頭道:“這就是玉女素心劍法雙劍合璧的大弊端了,能贏,能浪,就是殺不死人。這麼打下去,還不得打一天啊——洪老爺子,要不你露一手?”
令狐沖和任盈盈愕然看向洪七公,這挺個大肚子的老頭兒,難道比場上那對少年男女還要厲害?隨即想起,就在剛纔,這老頭隔着好幾丈,單靠掌風就能把嶽不羣的長劍震歪,救了令狐沖一命,這份功夫,就算是方證大師任我行等人也要甘拜下風。不過想想這是跟着眼前這胖子來的,登時也就釋然了——就憑他們從天而降的拉風出場方式,只怕也只有仙人才有這種手段了。
洪七公樂呵呵道:“好吧,那老叫花子就獻醜了。”一言方畢,略顯臃腫的身體已經跟蒼鷹一樣騰空躍起,一個起落就到了數丈開外。人在半空,大喊一聲:“楊過小子閃一邊去!”雙掌齊出,朝着嶽不羣方向個空轟了過去。畢晶嚇了一跳,這老頭兒這麼大歲數了,居然還這麼彪悍,這招跟蕭峰新學的吧?
但洪七公掌力將發未發之際,嶽不羣忽然尖叫一聲:“不打了!欺負人!”倉啷一聲擲劍於地,身體一動不動站在當地,楊過和小龍女兩柄長劍同時架在他咽喉。
我靠!畢晶差點一頭栽倒,怎麼聽着這麼像小姑娘撒嬌呢,難道嶽公公的葵花已經快練到東方阿姨的地步了?還有打着打着怎麼忽然住手了,跟誰賭氣呢這是?
就差這麼一步,半空中的洪七公就坐了蠟,眼瞅着這一掌要是發出,就得準準打在楊過小龍女身上,危急中大喝一聲掌力猛然一偏,砰一聲轟在三人丈餘開外,聲如炸雷,小大小小的石塊土塊外帶着沙子碎石騰空而起,將三人籠罩在內。
這一掌之威,竟恐怖如斯!令狐沖瞪大眼睛,駭然欲絕。
滾滾煙塵中,楊過大叫:“老爺子你倒是瞅準了打啊!”大叫中三條身影一晃,卻是楊過拽着小龍女嶽不羣退了出來。
洪七公一笑:“瞅準了誰打?你是嫌老叫花子沒打中你麼?”
“我……”楊過無語,押着嶽不羣緩緩走回來,對畢晶道:“畢哥人交給你,你打算怎麼處理他?”
怎麼處理?畢晶登時愣住。還能怎麼辦,難道宰了他,還是來個現場公審大會?雖然咱是穿越的,可咱一向乾的是救苦救難的活兒,開法庭咱沒經驗啊,再說咱也沒執法權審判權不是!
或者帶他一塊兒走?還是算了吧,先不說這位心理明顯有點不正常的主兒,到了現代會不會變成女裝大佬,光是瞅瞅甯中則那心如死灰的樣子,去了倆人再鬧離婚可咋辦,誰知道那辦假證的公司能不能辦離婚證啊!
關鍵問題是,這半天下來打得一塌糊塗,究竟是爲什麼啊?嶽公公雖然幹了不少壞事,可他沒惹我啊?剛剛他要走放他走了就得了唄,你說弄這麼個燙手山芋幹什麼?
想到這兒,畢晶就不由得瞪了楊過小龍女外加陳近南馮錫範一眼:沒事兒你們急吼吼衝出去幹什麼啊,這陣子沒打過架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