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用說?”畢晶得意道,“還別說你,現在能跟你說了,之前我們帶回去那些位,哪個不是該死不肯死,該下臺不肯下臺的主兒?”
“明白了!”李世民重重點頭,“內什麼,咱現在就走?”
眼見李世民這急不可耐的樣子,畢晶驚訝道:“這你急什麼?還能說走就走的麼?後事什麼的不安排安排了?”
“沒什麼可安排的。”李世民變戲法一樣掏出張黃卷冊來,“遺詔早就寫好了,人事也都安排好了,託孤幾位也都說好了,連後事怎麼辦,大臣們怎麼哭都訂好了,還能有什麼事?”
畢晶大訝,一把將黃卷搶過來,就見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一大片字。字兒還正經不錯,還有點王羲之遺風,備不住就是李世民自己寫的。
先是說什麼“夫天命之重,綠錯奉其圖書;天子之尊,赤縣先其司牧”,說了幾句皇帝該怎麼當。
然後就開始吹牛伯夷,說自己文治武功,比前人可高到不知哪裡去了,對得起天下蒼生。“昔者亂階斯永,禍鍾隋季……朕拂衣於舞象之年,抽劍於斬蛇之地……前王不闢之土,悉請衣冠;前史不載之鄉,併爲州縣……朕於天下士大夫,可謂無負矣;朕於天下蒼生,可謂安養矣。”
緊接着,李二說了,“自櫛風沐雨,遂成弭沴,憂勞庶政,更起沈痾”,爲了天下百姓操心,我都累成什麼樣了,病得不輕啊——畢晶掃了眼李二,你是病得不輕,看你現在這紅光滿面的,有一點得病的樣子嗎?政治家撒謊都這麼不臉紅麼?
筆鋒一轉,遺詔說道:“況乃漢苦周勤,禹胼堯臘,以矜百姓之所致也。道存物往,人理同歸,掩乎元泉,夫亦何恨矣。”那意思,雖然我被你們累病了,但是,天地間正義長存,我就算死了,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下一部分,就是政治安排了:太子李治又孝順又能幹,“自生天德”,簡直就是白頭山天降聖人,現在皇位傳給他,朝廷裡的大小官兒都聽他的。“屬纊之後,七日便殯”,國家不可一日無主,皇太子在靈柩前就得即位,國家大事都不要停巴拉巴拉巴拉……
最後一部分,還真就是連怎麼奔喪哭靈都規定好了:“文武官人,三品已上,並三日朝晡哭臨,十五舉音,事畢便出。四品已下,臨於朝堂,其殿中當臨者,非朝夕臨,無得擅哭。諸王爲都督刺史任者,並來奔喪。濮王、萊五,不在來限。其方鎮嶽牧,在任官人,各於任所,舉哀三日。其服紀輕重,宜依漢制,以日易月。”
當然,作爲一個很注重名聲的皇帝,李世民也未能免俗地說了幾句“喪事從簡”的套話:園陵制度,務從儉約。昔者霸陵不掘,則朕意焉。遼東行事並停。
“還真就寫好了?”
看完李世民親自寫的遺囑,一羣人都有點發愣。
“此乃國家大事,天下之重。”李世民搖搖頭,“我就算再想着觀音,也不能不慎重待之,自然要未雨綢繆,早做打算……”
“就是迫不及待了點!”畢晶撇撇嘴,猛然一楞,“迫不及待”這四個字好像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腦子,霍然擡頭看着李世民,從他的目光中,畢晶看到了一絲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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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晶幾乎當場跳起來,衝口叫道:“你故意的!”
李世民一怔:“什麼故意的?”
“你故意把身體弄這麼好的!”畢晶幾乎指着李世民鼻子叫道,“你早就想明白了,改變歷史的辦法,就是活得長一點,好好撐過這十三年!你之所以不吃那些丹藥,不是因爲你放棄治療,是因爲你很想吃,卻知道就這麼吃的結果,可能就跟歷史一樣,就算撐到最後,也是個病秧子!你一定找到了更好的養生辦法!”
“好啊你,你可以啊!”畢晶一陣咬牙切齒,“都想到逆推理了你啊!”
www▲ttκǎ n▲℃o 畢晶說得很繞,連母老虎都想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起望向李世民。
李世民微笑着不置可否:“別管怎麼樣,反正你們是來了,我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你不會當場刺殺吧?”
“誰說的!”畢晶一陣冷笑,“我只負責糾正歷史,只要你死了,這歷史就沒什麼大錯——胡先生,給他來點猛藥!”
胡青牛應聲上前,捻鬚微笑道:“陛下,我看您這身體精神,還有一舉一動,這是修習了藥王孫思邈的調息導引、修養性命之法了?”
李世民滿臉驚訝,拱手道:“胡先生果然高明,佩服,佩服!”
眼見李世民這份嘚瑟,畢晶心裡實在有點不甘心,憑什麼回回讓你耍老子啊?皇上了不起啊!
李世民轉頭看着畢晶:“事不宜遲,多待一刻,都有可能改變歷史——咱們還是走吧,有什麼話,咱們過去以後再說?”
有了!畢晶猛然靈機一動,身體一激靈道:“忘了問了,今兒幾了?”
“五月二十五啊!”李世民疑惑道,“怎麼了?”
“哈哈……哦,呃!”畢晶剛要得意地笑,但又覺得有點不符合處管辦主任的領導風度,急忙咳嗽一聲,嚴肅道:“多虧我多問了一句,不然這麻煩可就大了!”
李世民一驚:“怎麼?”
郭靖胡青牛一干人也是一驚,這胖子想到什麼了?只有母老虎撇撇嘴,這死胖子裝神弄鬼,不定打什麼主意呢!
畢晶又咳嗽一聲,嘆口氣道:“我剛剛想起來,歷史上,你可不是二十五死的,你是貞觀二十三年五月己巳日,也就是二十六死的!”
李世民一愣,隨即不以爲然道:“不就差一天麼?再說,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也算是二十六了吧?”
“那哪兒成啊!”畢晶腦袋飛快地左搖右晃,腮幫子肉都快飛起來了,“說好了二十六就是二十六,差一分差一秒都不行!再說了,您這地方還不對呢!”
“地方?”
“那可不!”畢晶終於抓到了報復李世民的機會,得意道,“史書上說得很清楚,你崩於含風殿,這兒可是立政殿!”
李世民當時就呆了:“就差幾丈遠都不行?”
“當然不行!”畢晶斬釘截鐵。
李世民一點轍都沒有:“那……那怎麼辦?”
“這個麼……”畢晶摸着下巴,嘿嘿笑起來,“就看陛下你上不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