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
三個聲音同時響起,帶着不可置信的顫抖。
一個聲音來自水岱,另外兩個,卻是來自陸天抒和劉乘風。胡青牛下針才這麼一會兒,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醒了,聽見血刀老祖的話,身體劇烈顫抖,齊聲發問。
“他含血噴人,他,他臨死亂說!你們不要信這鬼話!”花鐵幹臉色劇變,卻依然強辯,還沒有乾的濃痰,帶着絲絲紅色鮮血,在臉上流淌,看上去那麼又噁心又可怖。
“噗……”花鐵幹吐了一口溜到嘴邊的血痰,又叫道:“這等奸邪之輩的話,能瞞得過天下人?”
“不是啊?我們沒想過讓天下人都相信啊?”畢晶聳聳肩,指指站着的水岱,和躺着的陸天抒劉乘風,“你今天干了點什麼,大夥兒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要他們相信就成了啊……”
花鐵幹神色一變,看着水岱的目光已經有了點恐懼。
水岱搖了搖頭,露出沉思之色:“原來,原來那日我們分頭追蹤這惡僧,你半夜方回來碰頭,竟然是出了事?現在想起來,也正是那天之後你纔開始主張,既然一時找不到惡僧,便回來尋這寶藏。說什麼一來可以引誘這惡僧找上門來,而來也可以得到寶藏,用來扶危濟困……原來,原來你竟然打得是這種主意……”
花鐵幹臉色再變時,劉乘風也用虛弱的嗓音道:“枉我……枉我那般幫你,幫你說服陸大哥和,和水賢弟,可竟然中了你的圈套,這裡根本就沒有……咳咳咳!”說着劇烈地咳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
胡青牛淡淡道:“你也省着點力氣吧,內傷再若從裡邊發作起來,神仙都救不了你!”
劉乘風急忙住口,胸膛急速起伏着,喘息得更厲害了。
畢晶瞅了這道士裝扮的傢伙,也不知道他是因爲上了當,還是因爲花鐵幹辜負了自己的新人,還是單純因爲沒找到寶藏才這麼激動——其實水笙剛剛就說過,這事兒本來就是花鐵乾和劉乘風幫腔才定下來的。
花鐵幹抓住機會,急忙爭辯道:“不是,劉賢弟你不可……”
“老二啊。”陸天抒打斷花鐵幹,神色憤怒,躺在地上都鬚髮戟張,“我就很奇怪,你投降惡僧,難道就不怕將來血刀惡僧拿住把柄,把你當做傀儡?你當着天下英雄做下這種事,還能瞞得過天下人?你就不怕將來計謀敗露,人心不服?”
他脖子被割破兩寸,雖然被胡青牛精心包紮,但仍有絲絲氣息漏出來,發出嘶嘶之聲,聽上去跟毒蛇吐信一般。
這話問到許多人心坎上了。
別管花鐵幹究竟是要引誘血刀老祖上當,還是要設計陷害三個兄弟,也別管所謂大寶藏究竟是根據江湖傳言隨口一說,還是確有其事,他佈下寶藏這個局,就一定要把消息傳得到處都是。這麼多人都聚在一起,他如何能做到時候掩人耳目?
花鐵幹見陸天抒劉乘風和水岱都這麼問,很明顯自己的秘密是徹底遮不住了,臉色越來越難看,卻依然一言不發。
胡青牛輕咳一聲:“第一個問題,我可以回答。這位血刀僧,早已中了慢性毒藥,過不多久便會毒發……你想想,你們實現有沒有約好,這裡的事情完了之後,你們在什麼地方見面?”
血刀老祖說完那番話,本來已經等着看中原武林窩裡斗的熱鬧了,可胡青牛這麼一說,身體陡然一震,怒視花鐵幹:“好賊子!你敢暗算老子!”說着,嘴邊又噴出一口血來。
胡青牛又搖搖頭:“到時候……”
“到時候,陸劉水三位已死,血刀僧又被六……花大俠除掉,中原武林盟主不說吧,這江南武林就是花大俠一人獨尊了!”畢晶也徹底明白了,感嘆道:“真是好手段啊好手段——當了武林領袖,那自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想誰就是誰,別說宣稱寶藏之說純屬謠言了,他就規定跑步跑不快就不能下象棋,大夥兒也得聽着……”
他後一句話不知所云,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了。
既然花鐵幹敢這麼做,一定會有後手,這個後手,就是將所有人——不管是血刀老祖,還是落花流水,全部一網打盡!想想剛纔那一場激鬥,若非那個胖子帶着人飛天將軍般從空而降,陸天抒、劉乘風和水岱,已經遭了毒手,性命不保。而事後,血刀老祖毒發,花鐵幹就能輕輕易易取了他的性命,這個秘密,將永遠不被人所知。
說不定,因爲殺了血刀僧,爲武林除了一大禍患,花鐵乾的名望還會大大增加!
果然好毒的心計!
人性之惡,果然以至於此麼?
沒有人能夠想到,隱然爲南方武林領袖之一的花鐵幹,居然能幹出這種事情來——除了畢晶一幫人之外。其實在原故事線裡,花鐵幹就是因爲被血刀老祖連打帶唬嚇破了膽,才屈膝投降。這做人的底線一旦被突破,才幹出種種沒下限的事兒來。
而且不得不說,這廝武功怎麼樣先擱在一邊,那張嘴真是很好使,居然很懂得運用輿論力量,逼走了狄雲,逼得水笙和汪嘯風幾乎反目,而他自己則順理成章地成了武林領袖。如果不是最後也摻和到天寧寺的寶藏裡,這廝說不定在什麼地方優哉遊哉呢。
只可惜,上一回他是遇到了狄雲揭破大寶藏,而這一次,卻更遇到了自己帶着蕭峰郭靖進來,陰錯陽差地趕上了這麼一出好戲。
可見,一個人的命運當然要靠個人奮鬥,也要看歷史進程。此言誠不我欺啊,這廝就是運氣不好……
而本少爺我呢,果然是武俠世界的正義使者……
“好!好!好!”陸天抒、劉乘風和水岱同時喊了三聲好,“果然是智計無雙的花鐵幹!”
山谷內羣豪一起望向花鐵幹,目光中,鄙視,痛恨,厭惡,不一而足,但可以肯定,沒有一個是同情的。
花鐵幹臉色慘變,身體搖搖欲墜。
他知道,如此衆目睽睽之下,自己無論如何解釋,都已經解釋不清了。勾結外敵,陷害至交,欺騙武林同道,任何一個罪名,都足以讓自己身敗名裂了,更何況這一次,自己還三樣都佔全了……
PS:多謝朕征戰天下的月票。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