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琉璃已不是當年那個毛毛躁躁的丫頭,但是看到宣瑾的一瞬,還是失了控一般,大哭不止,抱着宣瑾,抽噎着說不出話來。
沈蓮看得稀奇,光看宣琉璃那一身光鮮衣着,就知家境不凡,宣瑾也說過跟相王有些淵源,相王是誰,可是做過皇帝的,看來宣瑾的身份真不簡單,有些同情的看着哥哥,在小城裡,哥哥算得上數一數二,但是到了這天子腳下,可就另當別論了。
“老師,她是誰?”沈蓮好奇的問。
宣瑾還未答,宣琉璃先將沈家兄妹上下打量了,也問:“姑姑,他們又是誰?”
宣瑾給他們介紹,“琉璃,我侄女。”頓了一下,補充道,“遠房的。”京城裡誰不知道國舅爺一家。
宣琉璃無奈的撇了撇嘴。
宣瑾又對宣琉璃道:“這是沈家兄妹,這位沈公子醫術高明,特地來爲凜……相王治病。”
宣琉璃聽說是爲表弟治病,態度立即親熱起來,現在宣府上下都因夏瑜凜的病愁雲慘霧,尤其是爺爺已七十高壽,整日唸叨着說對不起姑姑,害得她幾度差點告訴他,姑姑還沒死,現在姑姑回來了,無論如何勸她回去見爺爺他老人家一面纔好。
宣瑾把她拉到一側,詢問夏瑜凜的病情。
宣琉璃怕她太擔心,不敢往嚴重了說,只道:“我都安排好了,明日姑姑你見着了就知道了。”
宣瑾點頭,想起一事,欲言又止,到底還是問出口:“明日不會見到她吧?”
宣琉璃知道她說的是誰,道:“不會,自從凜兒病了後,還沒來看過,倒是那討厭的水輕靈整日待在相王府,我想看凜兒都不方便。”
宣瑾放下心的同時,滑過幾分失落,跟着笑道:“怎麼,跟水輕靈在鬧彆扭?”
宣琉璃哼了一聲:“誰跟她鬧彆扭,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宣瑾一看就知她是口是心非,微笑着搖搖頭:“輕靈是個不錯的姑娘,你要珍惜,若是真把她趕走了,你哭都來不及。”
宣琉璃愣了一下,還是死鴨子嘴硬:“誰稀罕。”
原本宣琉璃邀請宣瑾回家住,不過怕節外生枝,還是在客棧住下。
第二日一大早,宣琉璃就來了,同行的還有吟雪,見面後自又是一番唏噓。
吟雪一直留在夏瑜凜身邊伺候,現在是相王府的總管家,宣瑾回來的事,宣琉璃早跟她說了,她也早就做了安排,道:“王妃今日一早就去了寺廟幫王爺祈福,水大人昨日也回去了,現在王府裡就剩王爺。”
宣瑾想到一會兒就能見到凜兒,不免激動,但是想到凜兒的病,又是難過。
相王府是由昔日的景王府改建,而且無論是錢銀,還是下人,都按東宮太子的待遇安排,宣瑾看着那熟悉的門頭,一時又是感慨萬千,夏熾陌確實對凜兒照顧有佳,所以這些年,她才放心不跟凜兒來往,一來聯繫多了怕被夏熾陌知道,二來兒大不由娘,只要凜兒過得好,她也就放心了,至於凜兒娶親生子的大事,她還是知曉的,甚感欣慰。
吟雪領着他們進去,相王府裡的人都不識宣瑾,只知道來了個大夫,準備給王爺看病,宣瑾雖氣質不凡,不過跟着沈彥後面,倒也沒引起特別注意。
“小姐,王爺就在裡面。”吟霜拿了塊絲巾給她,解釋道,“王爺的病會傳染,進去的人都要掩住口鼻。”
宣瑾又是一陣心酸,只拿在手中,推開門,對其他人道:“我先進去。”
沈彥不放心,拿了個藥包遞給她,說:“放在王爺的枕邊,對王爺有好處。”
宣瑾接過道了聲謝。
房內充斥着藥味,牀榻被重重帷幔包裹着,宣瑾走過去,掀開帷幔,就見上面躺了一個人,閉着雙目,容貌清秀,因爲生病而顯得尤爲清瘦,眉頭微皺,輕聲□着。
眼淚大滴的落下來,宣瑾掩住口,好不容易纔沒哭出聲,手指顫抖地摸上他的臉,輕聲喊着:“凜兒。”
夏瑜凜感覺到有人,緩緩睜開眼,就見一個留着淚的女人正看着自己,當慢慢認清是誰時,眼中的驚疑變成驚喜,眼淚也奪眶而出,張開干涉的脣,艱難的喊了一聲:“母后。”
宣瑾的眼淚掉得跟兇了,伏在夏瑜凜單薄的身體上痛哭不止,口中喃喃:“都是母后不好,是母后害苦了你。”
夏瑜凜伸出手臂,拍在她背上,道:“兒臣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您了。”
宣瑾連忙抓住他的手,“不許說傻話,母后不會讓你有事的。”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看過那麼多大夫,夏瑜凜已經死心了,只沒想到臨死前還能見上母后一面,也算是死而無憾了,勾起嘴角道:“母后還不知道吧,兒臣娶妃了,還幫您添了個孫兒,名叫和康,兒臣希望他能和家人永遠和睦安康的生活在一起。”
“凜兒。”宣瑾無語凝咽。
夏瑜凜繼續道:“母后,兒臣有句話一直想跟您說,兒臣娶了之敏之後才知道,兒臣當年做錯了,您對我的疼愛和對皇叔的愛是不同的,兒臣不該生生拆散了你們,讓您遠走天涯,皇叔這些年也一直鬱鬱寡歡,兒臣實在過意不去。”
“凜兒,別說了,這不是你的錯,母后跟你皇叔是有緣無分,母后只希望你快快好起來。”
“兒臣若是好了,母后您能留下來不走嗎?”夏瑜凜眼中帶着期盼。
宣瑾連連點頭:“母后不走,母后要看着你好起來。”
一下說這麼多話,夏瑜凜已是很累,聽到母后說不走了,露出一個釋懷的微笑,看着宣瑾。
宣瑾道:“沈大夫醫術高明,他一定有辦法治你,他現在就在門外,母后讓他進來。”說完便讓沈彥進來,抓着他的手道,“你無論如何都要治好凜兒,算我求你了。”
沈彥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宣瑾,被她握着手,臉上微微一紅,道:“我一定會盡力而爲。”上前爲夏瑜凜搭脈看相。
宣瑾過於激動,心頭病又犯,捂着心口拼命忍着。
吟霜瞧出不對勁,取出藥丸送到她嘴邊,勸她先出去。
宣瑾卻不肯,也沒有吃藥,傷在兒身,疼在母心,她要陪着凜兒一起疼。
總算等到沈彥站起來,宣瑾焦急的問他:“怎麼樣?”
沈彥道:“比上次我來時又嚴重了些,我雖還未想到徹底根治的辦法,不過可以暫時緩住他的病情。”
只要有希望就好,宣瑾感激道:“那就麻煩你了。”
沈彥施針開藥,忙活了整整一個上午,夏瑜凜才沉沉睡着,臨睡前還拉着宣瑾的手讓她不要走。
不過宣瑾還是決定不住在王府,反正沈彥每日都要來複診,她跟着來便是。
吟霜又拿出藥,好勸歹勸,“若是您傷了身子,相王豈不是要跟着擔心?”
宣瑾這才吞下。
相王府跟前落着一頂轎子,轎子裡的人剛落地,就引來路人的側目,只見他舉手投足甚是器宇不凡,路人紛紛猜測此人是誰。
夏熾陌連隨從都沒帶一個,只有水輕靈跟在身側。
“主子,一會兒您就別進去了,在外面瞧上一眼就好。”水輕靈不忘勸阻道。
夏熾陌沒好氣白了她一眼,“囉嗦。”
兩人剛走到後院,就見迎面走來一行人。
吟雪眼尖,一眼便看到了穿着便服的夏熾陌,一時竟忘了宣瑾在身邊,跪地道:“奴婢參見皇上。”
餘人聽說皇上駕到,也紛紛跟着跪地,宣瑾走在最後,心猛然一震,也跟着跪了下來,伏低了身子,幾乎貼到地面,雙手顫抖不已。
夏熾陌道:“都起來吧。”然後看着沈彥,問,“你就是那位名醫吧?”
沈彥連忙彎腰回道:“草民不敢,草民只是略通醫術。”
“朕已聽說了,你不必謙虛,朕要你盡全力救治相王,只要治好了相王,你要什麼,朕都可以賞你。”
沈彥還是那句話,“草民定當全力而爲。”
夏熾陌點點頭,帶着水輕靈從他們一側走過。
宣瑾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卻始終低着頭,沒看一眼,等到夏熾陌從她身邊走過,連忙拉着吟霜的手,疾步往前走。
夏熾陌突然一個下意識的回頭,就見那穿着水藍色衣裳的女子背影看起來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等她想叫住詢問時,那女子已轉過牆角不見了。
水輕靈見她在發愣,問:“在看什麼?”
夏熾陌搖了搖頭:“沒什麼。”心中卻多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回客棧的路上,沈蓮興奮不已,臉上犯着花癡,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沒想到皇上這麼年輕英俊,說話還那麼動聽,一點皇帝架子都沒有。”
卻沒人接她的話。
宣瑾臉色蒼白,沉默不語。
沈彥也沒說話,今日這一趟,他看得出來,宣瑾跟那相王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