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GL)
婉嬪閨名李婉,生得娟秀溫婉,雖一身素衣,但處在華服之間毫不遜色,神色平淡,沒有半分如瑞雪所言的暴戾之氣。
李婉朝宣瑾盈盈一拜,“臣妾近日身子欠安,未能向姐姐請安,還望姐姐體諒。”李婉較宣瑾要大上十歲,不過後宮分尊卑,自然以妹妹自居。
宣瑾朝她擡手,“哀家已聽說,自不會怪你,哀家今日前來,想必妹妹應該知道所謂何事。”
李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瑞雪,淡淡道:“不知這賤婢跟姐姐說了些什麼。”
宣瑾對瑞雪道:“還是你自己說吧,將昨日之事當着衆位娘娘的面再說一次,哀家只要真相,不管主子奴才,絕不姑息。”
性命攸關,瑞雪雖怕得要死,還是口齒清晰的將事情始末重述了一遍。
太皇太后聽完,立即道:“哀家還以爲何等大事,卻原來只是丟了串珠子,依哀家看,就算不是這丫頭偷的,也脫不了干係,否則爲何誰都不懷疑,單懷疑她?把這丫頭拉下去打個一百棍子,看她老不老實,哪須如此勞師動衆,還特地讓太后過來評理,實在小題大做。”
“且慢,”宣瑾打住她,“母后,既然大家都來了,不如就將此事弄個水落石出,既不能冤枉了好人,也不能讓真兇逍遙法外,何況這其中另有蹊蹺。”
夏熾陌也在一旁幫腔,“是啊,母后,宮女也是人,若不是她偷的,豈不冤枉。”
陳氏只好耐着性子道:“那你們就審吧。”
宣瑾頷首,對李婉道:“婉太嬪,你一口咬定珠子乃瑞雪所竊,可有真憑實據。”
李婉始終神色淡淡,道:“臣妾沒有證據,不過這丫頭總是神神秘秘,時常夜不歸宿,白玉珠丟失那晚,宮裡的其他奴才都在,唯獨這個賤婢不見蹤影,不是她偷的,還能是誰偷的?”
瑞雪連忙大呼:“奴婢冤枉!”
李婉喝道:“住口!本宮有沒有冤枉你,你心裡清楚,別以爲把太后請來,就可以大肆狡辯,你做得那些偷雞摸狗之事,本宮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念在你服侍本宮一場,纔沒加追究,沒想到你膽子越來越大,竟敢把主意打到本宮頭上,簡直找死。”
夏熾陌越聽越有意思,俯在宣瑾耳邊道:“定是私情被她主子撞破。”宣瑾曾經將假山一事告知她。
宣瑾也覺得李婉意有所指,看來這主僕間的秘密不少,便道:“太嬪有話不妨直說。”
李婉輕哼,道:“這賤婢若是老老實實承認了,臣妾可以考慮不揭她的醜事。”
陳氏搶道:“荒謬,皇宮是什麼地方,哪容得一個婢女攪得烏煙瘴氣,婉嬪,你倒說說這宮女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李婉倒是硬氣,道:“太皇太后,這婢子到底跟了臣妾一場,不到萬不得已,臣妾也不想撕破她那張嘴臉,臣妾只想找回那串白玉珠,那是臣妾已故母親的遺物,臣妾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宣瑾問她:“不知那白玉珠有何特徵。”
李婉道:“乃是藍田美玉所制。”跟着一番描繪。
宣瑾跟夏熾陌對視一眼,果真是夏熾陌昨晚帶回來那串,此刻正揣在夏熾陌懷裡,夏熾陌疑惑的目光投向容盈心。
容盈心神色平常,完全事不關己的模樣,對上夏熾陌的目光,還恬淡一笑,夏熾陌更詫異了。
宣瑾又問瑞雪:“你可曾見過那串珠子。”
瑞雪點頭道:“見過,太嬪娘娘時常拿在手中。”
宣瑾道:“哀家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曾偷取?”
瑞雪又把頭搖成撥浪鼓:“奴婢真的沒有拿。”
宣瑾冷下聲音,“若是有人慫恿你,你此刻大膽講出來,哀家可以從輕發落。”
瑞雪略遲疑,還是堅決搖頭道:“沒有。”
宣瑾道:“你不承認,又無憑無據,哀家也沒法子,只是這珠子再名貴,也不能長翅膀飛,就算不是你拿的,也會是旁人拿的,哀家會讓人四處搜查,只要還在這宮裡,定能找到,且不急在一時。”跟着對夏熾陌道,“對了,王爺,哀家記得你也有一串,反正你也用不着,不如先給了婉太嬪,待那串找到了,再還給你,可行?”
夏熾陌已明白宣瑾意圖,大方道:“本王哪稀罕一串珠子,送給婉太嬪都成。”說着就從懷裡掏了出來。
旁人不傻,一說就有,顯然有備而來。
李婉平日裡珠不離手,夏熾陌纔拿出來,她就認出是自己之物,再定睛瞧了瞧,確認無疑,只不知這珠子如何到了景王手上,沒有輕舉妄動,靜觀其變。
夏熾陌下座親自送給李婉,不料走到瑞雪跟前時,一“失手”,正好掉在瑞雪手中。
瑞雪捧着“咦”了一聲。
夏熾陌蹲在她跟前,笑道:“怎麼瞧你這樣子,莫不是識得此珠?”
瑞雪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
夏熾陌道:“你這樣子倒讓本王費解了。”
瑞雪思量,若是說認得,主子丟的東西怎麼會在景王手中,若是說不認得,定被會主子戳穿她在撒謊,一時好生爲難。
陳氏見夏熾陌突然拿出串珠子,就算沒見過,也猜到定是婉嬪那一串,不知她跟宣瑾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又見那小丫頭裝瘋賣傻,心裡更燥了,怒道:“這丫頭着實可氣,鄭嬤嬤,先給她兩嘴巴,讓她說話吞吞吐吐。”
鄭嬤嬤應了一聲,走上前,啪啪幾聲,瑞雪的兩頰立即鼓起來,可見幾巴掌打得不輕,也難怪陳氏如此生氣,她最見不得後宮出現淫.亂之事,尤其是出了水輕靈孃親之事之後。
瑞雪捱了打,倒老實了,道:“奴婢認得此珠,正是太嬪娘娘丟的那一串。”
夏熾陌拎着珠子站起來,笑道:“這倒稀奇了,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莫不是本王偷了它?”
李婉道:“確實是臣妾之物,王爺不信,可以看珠子內側,刻着臣妾的小字。”
夏熾陌仔細端詳,果見刻了個“婉”字,徑直走到容盈心跟前,道:“二姑娘,你是不是該給本王一個解釋?”
容盈心依然神色平常,朝夏熾陌屈膝道:“謝王爺擡愛,盈心不曾見過此珠。”
“你說什麼?”夏熾陌立即變了臉色,“這明明就是昨晚你給本王的。”
容盈心不慌不忙道:“宮中有明禁,掌燈後女眷不得在宮中隨意走動,盈心昨晚一直陪着姐姐,不曾出門。”
容盈月立即道:“不錯,本宮可以幫她作證。”
竟是睜眼說瞎話!夏熾陌氣得險些失態,忍下怒氣,手一收,重回座位。
宣瑾從她手中拿過白玉珠,再看那容盈心髮髻間那根簪子,正是夏熾陌從她這裡拿走的那根,不知這姐妹倆唱得是哪一齣,只道:“既然這珠子是婉太嬪之物,不如物歸原主,至於爲何會在王爺手中,哀家回去後自會跟王爺問個明白,各位可有異議?”這番話擺明想夫妻倆關起門來解決,哪有不允之理,而婉太嬪的寶貝珠子竟出現在景王手中,也不由得讓人浮想翩翩。
衆人忙道:“無異議。”
宣瑾道:“那今日就這樣吧,既然這珠子不是瑞雪所竊,就不能追究其盜竊之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一個小小宮女惹得這麼大事端,就罰你到洗衣房洗一個月衣裳吧。”
瑞雪忙跪謝道:“多謝娘娘開恩。”
正要離開之際,吟霜從外面走進來,俯在宣瑾耳邊說了一番話,宣瑾別有深意的看了李婉一眼。
出了婉梨院,夏熾陌才問:“這事就這麼算了?”
宣瑾嘲諷:“誰讓人家翻臉不認人。”
夏熾陌知她說的是容盈心,又鬱悶起來,她雖從小在女人堆中長大,但是要說女人的心機,她還真的一知半解,原本這事跟她毫無干系,現在卻被人誤會她跟李婉有私情,難道這就是容家姐妹的目的?如此一戳即破的謊言,未免太膚淺了些。
宣瑾又道:“看你以後還獻不獻殷勤。”
夏熾陌嗤之以鼻,越發不屑容盈心的做法。
宣瑾看她吃癟的樣子,總算消了點昨晚生到現在的悶氣,這才道:“容家姐妹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