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寂靜的屋內飄着一縷青煙,是香爐中的薰香所散發出來的。
屋內很是昏暗,中間燒着一爐取暖的銀絲炭,只燃着一支紅燭照亮,紅燭上頭的火苗攢動,將一個老婦的身影映在了窗上。
老婦將手裡的帕子浸溼在盆中,撈出擰乾,緩緩的走到了牀邊。
藉着微弱的光線,隱約能瞧見紗幔後金絲楠木的牀榻上,安靜的躺着一個人。
婦人將冰涼的帕子覆在那人的額頭。
“哎......又燒起來了。”
只見牀上那人感受到涼意,眉頭緊鎖,口中在輕聲呢喃。
“嬤嬤......我好難受......”
冰涼的指尖輕點在那人眉心處,緩緩的輸送着靈力。
那人病痛似乎緩解,眉心舒展開來。
凌霜吐出一口濁氣,好在身上有少許可自行運行的靈力,能暫時舒緩,纔不至於摸瞎。
她瞧着牀上的少年身着白色寢衣,劍眉星目,清秀俊雅,風姿特秀,完美的臉部輪廓挑不出一絲的毛病,且身姿修長,此刻他薄薄的脣緊緊的抿在一起。
就這麼靜靜的看着,便也能看出他身上的高貴與優雅。
這便是靈召國尊貴的太子殿下徐懷瑾,一人一下萬萬人之上。
但是誰又能看得出,這位太子殿下,居然是個神智只有三歲孩童的癡傻之人。
而凌霜這次的身份,便是伺候在太子身邊的嬤嬤,海嬤嬤。
海嬤嬤原本就是從徐懷瑾小的時候就伺候着的,是徐懷瑾除了皇上和皇后之外最信任之人。
只是徐懷瑾現在還不知道,早在一年之前,真正的海嬤嬤就已經死了。
金泉國派了殺手雲蘿潛入靈召國皇宮,暗中殺害了海嬤嬤,此後易容成了海嬤嬤的模樣,伺候在徐懷瑾的身邊。
一來是藉機蒐集靈召國的情報,二來是尋找機會刺殺徐懷瑾。
徐懷瑾雖說是個癡傻的,但是他是從七歲之後才變得這般的。
而七歲前,徐懷瑾天資聰穎,三歲開蒙,五歲作詩,七歲上下便能通曉古今,展現了儲君之才能,只是卻因一次意外,從高處失足落下,此後神智便只如同三歲孩童。
皇上和皇后遍尋天下名醫,卻也是收效甚微。
但是他們見過徐懷瑾的聰慧,心裡始終抱有着希望,是以,八年來,他們從未試圖放棄徐懷瑾。
要說着靈召國的皇宮,可謂是乾淨清爽。
皇上徐徑舟,只娶了一個皇后林靜書,除她之外,再無他人。
而徐懷瑾,便是他們的獨子。
早年間,皇后林靜書,在生徐懷瑾之時,因爲難產,差點就性命不保。
後來雖然救了回來,卻落下了病根,再也無法孕育子嗣。
身爲一國之君,後宮只有皇后一個女人已經是匪夷所思,然這皇后卻又不能綿延子嗣,只生了徐懷瑾一個,引得朝臣頗有微詞。
但是奈何徐懷瑾從小便是個爭氣的,才智無雙。
這便暫時堵住了大臣們的嘴。
只是,自從徐懷瑾七歲後,變得癡癡傻傻,別說是從前的聰慧了,便是連普通人都不如。
這下子,更是引得朝臣爭論不休。
皇后無法再孕皇嗣,而後宮空虛,如今一個癡傻之人怎能擔當大任,便逼着徐徑舟充盈後宮。
徐徑舟那時才二十七歲,便一句話堵住了大臣們的口。
“朕還不到三十,怎麼的這天下黎民朕也能再扛個三四十年,衆愛卿,莫急。若是朕過了四十,太子之病還未有好轉,屆時朕會有所交代的。”
要說這皇上做的也是苦悶,還要生孩子給大臣們交代。
只是,徐徑舟所說的交代,到底是不是要廣納後宮,繁盛子嗣,這要到之後才能知道了。
凌霜手掌覆上徐懷瑾的額頭,發覺已經徹底不燙了。
她鬆了口氣,這孩子,本就傻了,若是在高燒不退,怕是從癡傻要變成智障了。
徐懷鈺因爲貪玩,三日前趁伺候他的奴才們不備偷偷去了池塘邊上。
徐懷鈺好奇的爬到了池塘邊的假山上,想要看看四周有什麼好玩兒的。
“太子殿下,您怎麼去那了?快些下來,危險。”
徐懷疑低頭,瞧見“海嬤嬤”一臉擔憂的站在假山下。
他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嬤嬤,就讓我再這兒玩一會兒嘛。”
徐懷瑾撒起嬌來也是讓人招架不住,若是真正的海嬤嬤,她定然是不讓他來到這麼危險的地方的。
而冒充海嬤嬤的殺手雲蘿,卻是有意的。
她故意支開了人,讓徐懷疑有機會跑出來,在確定他在這裡的時候也是支開了這附近所有的人。
“殿下您小心啊,等嬤嬤上來陪着您。”
雲蘿身姿矯健三兩步的攀了上去。
“我的小祖宗喲,您是怎麼上的這麼高的?可是危險,快隨奴婢下去。”
雲蘿伸手去拉徐懷瑾,可他好不容易上來一次,怎麼可能會乖乖聽話,於是,就跟雲蘿拉扯起來。
也就是此時,雲蘿眼中閃過一絲狠毒,拉扯間借力將徐懷瑾直接推了下去。
徐懷瑾眼看就要掉下去,下意識的想要抓住什麼,伸手便扯住了雲蘿的衣袖。
雲蘿沒有防備,二人雙雙落入了池塘。
掉落之時,雲蘿的額頭撞到了假山凸起的地方,一落入池塘就殞命了。
而凌霜的靈魂,就是在這個時候被吸進來的。
凌霜便將徐懷瑾從池塘中救了出來,將他送回了寢宮。
皇上皇后聞訊急忙趕來,見到昏迷的徐懷瑾,責罰了東宮伺候的奴才們。
海嬤嬤本是他們信任之人,雖說這次照看太子不力,卻也將功折罪將徐懷瑾從水中救出。
而自己額頭也受了傷。
傷口血流不止觸目驚心,他們便也不忍責罰。
只是罰了她一年的俸祿以示懲戒。
這兩日林靜書親自在東宮裡照料徐懷瑾,但是她的身子向來柔弱,徐徑舟心疼妻子,待了兩日便叫她回去歇着,不要太過操勞,然後讓凌霜這個冒牌冒牌的冒牌嬤嬤和一幫宮人來照看着。
徐懷瑾頭一日便起了熱,但是在林靜書的精心照顧下很快便退了。
可林靜書一走,徐懷瑾就又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