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尊者浮在半空,身後列陣以待的九黎大軍,他看着五里外的刀劍山莊,腦中回想起白無匪對於此次行動的解釋……
之所以選擇先對魔教下手,而非正道,原因有二。
一者,我方若進攻正道,魔教極有可能不會援助,轉而選擇圍魏救趙。另外,雖然不清楚魔教中人是用了何種方法,但他們能算出尊者在何處煉化星核卻是事實,爲了避免他們再度阻撓煉化靈脈的行動,我方先發制人,搶得主動權,以進攻代替防守,打得他們無暇他顧。
二者,爲了奇蹟方舟的安全,我方必須毀掉對方尚在鍛造的禁器,同時,正道爲了清除謠言的影響,也爲了安撫盟友,自然要出手幫忙,如此就不必擔心正道會趁機進攻奇蹟方舟,我方兵力可傾巢而出,沒有後顧之憂,因此進攻刀劍山莊勢在必行。
“尊者,大軍已集結完畢,就等您一聲令下。”
力天王的聲音將亂世尊者喚回,他點了點頭,不再收斂內息,釋放出那股龐大的氣勢,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然後揮手向前一指。
“殺!”
簡簡單單的一字,傳入所有士兵的耳中,隨即大軍拔動,兇悍的九黎軍士在各自統帥的帶領下,維持着陣型,如蝗蟲般向着刀劍山莊衝去。
亂世尊者的軍隊指揮能力只是一般,這種事一般都指派給下面各個軍團的統帥,而且他所參加的戰鬥,基本上也用不着跟敵人比拼指揮能力。
敵人統帥的指揮能力比自己強?
殺掉就是了。
將所有指揮能力比自己強的敵人殺掉,自己就成了第一。
簡單,霸道,卻是對他來講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此話出自小輩口中,自然顯得狂妄無知,可出自亂世尊者口中,沒人會覺得不妥。
大軍還沒有衝到刀劍山莊,各自領隊的數名將軍率先一聲大喝,凝聚軍魂煞氣,化作六柄長槍,向着山莊的外牆衝去,顯然是要直接沖毀牆壁,然後一馬平川進入,不必受限小小的大門。
然而接觸,山莊的半空浮現凜凜波瀾,一道陣法罩住整座山莊,六柄長槍擊在上面,除了激起元氣波動外,沒能造成任何損傷。
這樣下去,大軍就要直接撞上陣法牆壁,但是將軍們並沒有停下大軍前進的腳步,他們非常清楚,此時停下腳步,只會讓整個隊伍混亂,讓後面的士兵撞上前面的士兵。
此外,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相信自家的大人能夠解決這一問題。
“微末技能,便想擋吾大軍,可笑!”
亂世尊者冷哼一聲,邪元沖天而起,天空中一片赤紅血雲,雄渾掌力排山倒海而出,空間也爲之扭曲,一掌打在護壁上,頓時掀起萬丈狂瀾,整座陣法立時崩潰。
法力反噬,山莊中,不知多少人同時仰頭吐血。
幾道光芒升起,正是以閻無辜爲首的一干魔道衆將。
“居然敢冒然領大軍進攻,亂世尊者不怕自家小舟不保嗎?”
亂世尊者冷哼一聲:“有紅座坐鎮後方,任憑正道的跳樑小醜如何折騰,也休想動搖吾軍根基。數日前,閻教主親自來阻撓本尊行動,今日正要還上一份厚禮!”
他這番話多是謊言,卻是要暗中誤導對方,將華顏紅座、天闕武侯、技天王的不在場當做是坐鎮基地。
話一說完,不給對方思考的時間,亂世尊者身形一動,雙掌如天蓋下。一時間魔道衆將皆有窒息之感,那一對雙修的男女首次感受到虛空強者的恐怖,也如當初的卓鳶般,被氣勢嚇得面色蒼白如紙,全身冰冷,一動不動,完全不能反抗。
閻無辜面色一凜,自是擔起抵擋這名最強敵人的人物,魔元擴散,氣勢上雖是略遜一籌,卻也抵擋住了那股末世氣息,令衆魔將身上一輕,恢復自由。
四掌相對,魔邪衝突,亂世尊者穩如泰山,閻無辜卻是被震退數步,根基高低立判。不過這也只是根基上的差距,到他們的境界,即便有差距但想要分出勝負,並不是一兩招的事情。
兩人本就熟悉,也不再繼續試探,很快殺招頻頻,直取對方要害。亂世尊者一心求勝,出手不留餘地,盡是殺敵之招,閻無辜倒是半攻半守,儘可能拖延時間。這種對決,一旦某方不願進入決戰,另一邊想急切間分出勝負也是難以達成。
此外,其餘人也是各自尋上對手。力天王桀紂魁士雖然力量勝過從前,但對上扇那夜迦依舊不是對手,被打得狼狽不堪,只能仗着一身特異材料製成的傀儡身體,沒有快速敗陣,卻也明顯落入下風,失敗只是時間問題,縱然他怒吼連連,並不能帶來改變。病天王見此,不得不過來幫忙,兩人聯手進攻,堪堪擋住。
音無律對上鬼天王,面對過去的戰友,如今的叛徒,可謂分外眼紅,一改以往溫和之態,琴音中充滿肅殺之氣,出手不留情。可惜急躁的情緒令他失了平常心,越是想贏越是發揮失常。
反觀魑魅魔官,迴歸奇蹟方舟後孕育了一個鬼胎,成功孵化出一頭長着太古恐蜥模樣的鬼獸,神力無比,魄力十足,若非他天生性格保守,加上對背叛元墟教一事心存內疚,出手間多有保留,恐怕早已重傷對方。
那對雙修男女對上花天王織風香士,憑藉陰陽和合神通,總算維持一個不敗的戰局,這還是在對方毫無拼殺意志的前提下達成的戰果,這令他倆收起了被閻無辜拉上臺面後的驕縱之心,清楚意識到自身同真正高手的差距——雖然從境界上論他們不過差對方兩三層,可白庸在同境界的時候已經踏入三流高手的層面了。
織風香士的攻擊方式簡單且易懂,花妖出身的她並沒有選擇多數花妖擅長的毒攻或者幻術,以及諸如此類的柔性術法。她出場,手一揚,漫天飄灑花瓣,每一朵花瓣都蘊含她以六成功力打出普通一擊術法的威力。
當數以萬計的花瓣飄灑在空中的時候,她就化身成了羣戰的大殺器,所過之處,千瘡百孔。人也好,建築也好,都是被打成馬蜂窩的下場。
不過這招也有小小的缺點,就是沒有敵我分辨能力,因此九黎將士們都是小心翼翼的避開,目光掃及之時,臉部微微一抽,顯然有過前車之鑑。
不過她也屬於聽調不聽宣的類型,戰鬥可以,但不會拼死賣力,在以花瓣困住那對雙修男女後,就沒有其他的動作,大概於她而言,已經是完成了任務,那就沒必要做其他的事情。
身處戰場中,卻孑然一身,恍如隔世獨立。
有這樣的性格,也難怪前幾次戰鬥中,紅世雙巫都沒有帶上她。元墟教的弟子,在一開始的混亂後,看出這位並沒有屠殺的意向,於是也都小心的避開花瓣飄舞的區域,與九黎將士廝殺成一團。
相比這幾位,血灩冰爵與蓋樵帆的戰鬥算是頗爲激烈,至少各自用心,沒有放水。
一交手,蓋樵帆就在仰頭大笑中揮舞大刀,刀勢大開大合,刀氣縱橫,切裂大地,一副絕代猛將的模樣。
“金髮碧眼,來自西域的蠻夷,也敢插手中土神洲的戰事,本大爺的刀可不會講友邦感情,不想死的趕快投降!”
蓋樵帆出口便是文不識字的粗野語氣,倘若此時對戰的人換成元墟教或者正道,必定心中一緊,知道他要耍心機。
但血灩冰爵卻不認識他,以爲對方只是一名粗人後,也不浪費口舌爭辯,舞動手中細劍,瞬間刺出千百道直擊,與百辟刀碰撞後濺出無數火花。
東方人天朝上國的自傲他早有體會,不過羅洲大陸如今是數大帝國爭霸,數十公國共存的局面,不比神洲天下一統,真要比起國力確實有所不如,一般情況下,他會在不失禮數、不挑釁的前提下反駁幾句,維護自己以及種族的尊嚴。
不過顯然眼前的對手是一名蠻將,在東方稱爲莽夫,那就沒有爭辯的意義了,論起對東方文化的認識與掌握,他自認比許多神洲人都要精通。
血灩冰爵的劍法細膩卻不花俏,頗爲精妙。原本他的劍法只能勉強觸到一流,可在在吸收中原劍法的奧妙之後,彌補了羅洲劍法重形不重意的缺陷,達到了頂級層次,雖只是簡單直擊,刺、收、刺、收……簡簡單單的動作,在短時間內重複次數比對手多上十倍,就能產生極大的威力。
每當百辟刀斬出時,就會在瞬間受到數十下直刺,血灩冰爵的身前構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劍網,有着將空間切割的效果。不得不說,他的劍法已經領悟了返璞歸真的境界,樸實無華的劍路,卻能產生莫大的威力。
蓋樵帆的攻勢一下子陷入泥沼之中,他感覺自己每出一刀,就要消耗比平常多上數倍的氣力,連收刀也變得頗吃力。
然而,他卻笑了。
剎那間,刀刃一轉,蓋樵帆的刀風猛然轉變,一下子從大開大合變到輕柔細巧,甚至比對方的西洋劍法更加細膩,好似庖丁解牛一般,竟是插入密不透風的劍網之中,沿着一道沒有阻擋的縫隙,一刀將血灩冰爵的手腕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