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平陽縣,已經是戌時初了,楊新柔領着兒子站在自家宅子外面,看着不遠處來的馬車,無憂興奮的大聲喊着:
“爹……爹……”
景朝陽掀開簾子,看着媳婦兒、兒子站在那裡等着他,這心裡滿滿的全是幸福,一個男人最想要的,應該就是如此場景吧。
心愛的女人帶着孩子,站在門口等着歸家的男人,景朝陽沒等馬車停穩,直接跳了下來,走到楊新柔身邊,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頰,將兒子抱在了懷裡,說:
“三哥跟楊洋來了。”輕聲的跟媳婦兒說完,轉頭對着後面的婆子說,“馬嫂子去多加兩個菜。”
“知道了,老爺!”馬嫂子轉身進院,楊新柔走到馬車前,抱着楊洋下了車親了一口,笑着說:
“我家楊洋長個兒了呢,三哥,進去吧歇一歇,有事兒明天再說。”雖然她不參與景朝陽官場的事情,可是這次她不能不管。
那可是她三哥,嫡親的三哥,而且文兒對她,那更是沒的說,自然她比誰都會上心。
楊安康點點頭,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幾個人邊走邊聊,“老妹兒啊,你在這邊怎麼樣,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我嫂子怎麼樣,還有咱爹、咱娘他們,身子不錯吧。”楊新柔挽着三哥的手臂,往廂房吃飯的地方走。
“咱娘前段時間身子不行,楊洋給看了之後好了,咱爹挺硬朗的,每天都在牧場幫我,家裡不錯,你別惦記。”
輕聲的回答着她的問題,小小的嘆了口氣,楊安康本來就不是什麼心大之人,這事情一出來,他自然是有些難受的,想他做生意這麼久,從來秉着和氣生財的道理,沒想到……
景朝陽在一旁,輕聲的勸着:“三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咱無愧無心就好。”
楊安康無奈的笑了一下,楊新柔也是贊同的點點頭,轉身摸着楊洋的小腦袋,高興的說:“呀,咱們家楊洋這麼厲害呢,居然能看病了,有出息。”
邊走邊聊來到廂房,飯菜已經擺放好了,楊安康作爲三哥被景朝陽讓到了主位,無憂纏着楊洋就不放手,非要坐在她身邊。
“外甥女,你今兒還沒叫我小舅呢。”小傢伙現在大了,特別的不好糊弄,尤其是小孩兒都有做大人的心裡,這好不容易知道比自己高那麼多的,還要叫他小舅,自然是心裡美。
楊洋無語的看着他撇了下嘴,給他夾了一筷子萵筍,開口說:“食不言、寢不語。”
無憂一聽頓時不說話了,乖乖的拿着筷子吃東西,景朝陽笑了一下,端着酒杯跟大舅哥碰了一下。
楊洋吃的比較快,飯吃好之後,站起身說:“姑姥爺,你讓人帶我去看看那個人唄,我想先檢查一下。”
景朝陽一聽點點頭,隨手找來了朱苗,“帶着郡主去衙門的偏房,看下那個昏迷的人。”
“是!”朱苗屈膝行禮之後,帶着楊洋出去了,楊新柔家住的宅子離衙門有段距離,這也是楊樂文給出的主意,當初他們剛到的時候,沒有宅子住在衙門。
差一點就被人家給連窩斷了,要不是葉楓想的比較多,把人先一步調配過去,估計那次那兩口子就差不多了。
也就因爲這個,楊樂文才讓他們另買一處,畢竟那衙門不是在鬧市,那麼偏僻真要出什麼事兒,誰也不知道。
一路走來,楊洋的眉頭蹙的就特別的厲害,臨近的時候朱苗也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了一眼小主子,二人互相點了下頭,縱身運用輕功直接上了房頂。
慢慢走了一會兒,兩個人都停下了腳步,只聽前面——
“什麼人?”
“楊西,是我。”楊洋聽清了來人的聲音,鬆了一口氣,後者一聽趕緊往前走,然後說:
“小姐?你來了,趕緊看看還有救沒。”
三個人同一時間縱身躍下,被楊西帶着進了一處房間,果然血腥味很重,楊洋快走幾步來到牀邊。
只見牀上的人,臉色青黑、渾身抽搐還口吐白沫,她放下醫藥箱,從裡面拿出一根銀針,蘸了他的白沫觀察,果然頃刻之間銀針黢黑。
“楊西,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清源師傅呢?”楊洋邊說邊,邊從藥箱裡拿出一個瓷瓶,讓朱苗出去拿一個空碗進來。
“清源追人去了,我們比你先到了大約一個時辰,一開始沒什麼事兒,後來我跟清源聽到了聲響,躲起來之後竄過來五個人。
個頂個的高手,而且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這個小子的命,還好曲管事早就有所準備,給這邊安插了二個人,就這他還被着了道,小姐,怎麼樣,能救嗎?”
楊西彙報完情況之後,再次詢問,大家心裡都明白,這小子一定不能有事兒,明天就過堂,一旦他死了,老爺這輩子就別想洗乾淨了。
“你忘了我是誰的徒弟了,就這點兒毒,嘁,我不放在眼裡。”楊洋剛說完,朱苗拿進來一個空碗,小丫頭把瓷瓶裡的藥粉放進去,然後用酒重開。
衝楊西打了個手勢,繼續吩咐,“過來,扶着他。”楊西走過來,將挺屍的人扶起來之後,楊洋照着這人的後背一個穴位,直接一掌——
“噗——”
那昏迷的人頓時一口黑血噴出,楊洋衝朱苗使了個眼色,後者趕緊給人把藥餵了進去,前後不到半個時辰。
楊洋用帕子擦了擦手,楊西將人扶着又躺了回去,朱苗則是把碗給清理掉,正當楊洋收藥箱的時候,牀上的人醒了。
一看才二十來歲,長得一般,尖嘴猴腮滿臉算計的樣子,就讓楊洋很不爽,上去直接一個嘴巴,“啪——”聲音特別的響。
“你——”那人被打的有些蒙圈,可再看一旁的楊西,驚恐的不敢說話,被一個小孩兒打嘴巴,估計應該是他這麼多年第一次吧。
“我?我什麼,老實交代,你昨天吃什麼了?”楊洋衝楊西打了一個手勢,男人趕緊出去了,牀上躺着的那個一看大人走了,自然就不老實了,剛要起身——
被楊洋一手就給按住了,輕笑一下看着他,說:“小樣兒,別掙扎了,你落到姑奶奶的手裡,也算是你的福氣,說說昨兒吃了什麼。”
“我吃什麼爲什麼告訴你,還有,你是誰家小孩兒,你家大人怎麼教你的,難道不知道尊敬長輩?”男人立着眼睛故作嚴肅的說着。
爲了什麼,楊洋心理明白,就是想嚇唬她,可要是她被嚇唬住了,那她還是玲瓏郡主嗎,開玩笑,翻了個白眼,用食指在他面前來回的晃悠,說:
“我說這位小子——”
“小子?”男人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仔細的打量着小孩兒半天,想說話被楊洋捷足先登:
“怎麼,叫你小子不樂意?我告訴你,我打你天經地義,你是我救回來的,你的命差點就沒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打你不正常?再說我也沒打你,就看你醒了沒。”
楊洋說完,側耳聽了門外,石子的聲音很輕,但是她聽見了。
“你救了我?”男人微微蹙眉,持有懷疑的態度,楊洋一看也不惱,直接把藥箱拿給他看,然後說:
“廢話,我問你話呢,你昨天吃了什麼。”
牀上的人剛醒,又被小傢伙打了一巴掌,這腦子裡還是亂的,脫口而出:“能吃什麼,吃的棒子麪餅子跟鹹菜啊。”
“哦?不是吃牛肉乾嗎?”
“牛肉乾,我沒事兒吃什麼……對,我是吃了牛肉乾。”牀上的人趕緊改口,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門“砰——”的一下踹開。
景朝陽、師爺、仵作,還有一個被清源薅着領子的人,衆人全部進了屋子,牀上的人一看地上跪着的,驚訝的一股腦的坐了起來。
“大膽牛二、牛三,居然敢污衊楊家莊牧場的東家,該當何罪?”景朝陽做這平陽縣的縣令已經三年。
牛二、牛三又是縣裡出了名的地痞,自然是認識他的,一聽這話兩個人都跪在地上,口裡直門的喊着冤枉。
一旁的師爺看了這情況,抱拳行禮說:“大人,升堂吧,人贓並獲,他們也賴不掉。”
景朝陽一聽點點頭,擺擺手衆人出了屋子,楊西過來薅着牛三也跟着出去了,楊洋是喜歡看熱鬧的,揹着藥箱就要往外走,被朱苗一下給攔住了。
“小姐,老爺說了,讓婢子送您回去休息。”
“這麼早,我睡不着,我去前面看看。”小丫頭說完,直接一閃身出去了,可還沒走幾步,後脖領子就背拽住了。
哎呀,誰這麼膽大居然敢拽她,小丫頭想都不想,直接往後就是一肘擊,可被後面的人給擋住了,感受着手型,應該是個大人,大人?
“爹,是不是你啊。”語氣弱了不少,後面的人悶哼的笑了一下,楊洋頓時覺得哪哪都涼,轉過身諂媚的笑着,“爹啊,您什麼時候來的,我孃親呢?嘿嘿……”
真沒辦法啊,朱苗讓她回去休息,這個時辰她是該回去休息了,都快亥時了啊,心裡一個勁兒的敲鼓,沒敢擡頭看父親。
“你娘在家看弟弟呢,你能告訴我,你要幹嘛去不?”葉楓冷着一張臉,心裡卻是笑得不行,這丫頭越來越能幹了。
看起來他可以把給她準備的東西送出去了,只不過這丫頭太過自滿,性子又不那麼圓滑,他還挺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