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是稀粥,午飯是稀粥,晚飯還是稀粥,沒有饅頭沒\就是有些小菜就着,子瑜越吃越是難受,他從來都不喜歡吃稀飯,在他的忍耐力達到最高點的時候,也就是三天後,一直不露面的城主過來了,親自點了幾個人,其中就有子瑜。
正當子瑜忐忑不安以爲要輪到他近前伺候的時候,他反而被帶出了府,坐上了馬車,一輛馬車上總共就坐了五個人,除了子瑜,那四個中除了一個是子瑜一個院子的,其他三個都是從別的院子拉過來的,都是難得一見的俊美男子。
正要離開的時候,莫伊被兩個人拖拽着上了車,一身黑衣鬆鬆垮垮的,衣領下盡是血色,卻是已經上過藥的樣子。
“你沒事吧,怎麼樣?”到底曾經住過一個屋子,子瑜做不到視若無睹,換了座位,坐到莫伊的旁邊照顧着,先是給他餵了點兒水,看着他好多了,這才輕聲探問。
路上可以逃跑的吧,子瑜可不想到了楚國再逃,一個城主府就已經大得像迷宮了,一個皇宮怎麼也要比城主府大吧!這可是最後的逃跑機會了,抱着這樣的念頭,對莫伊也不是那麼忌憚了,反正都要逃走了不是嗎?
“沒事。”莫伊看着子瑜,牽了牽嘴角,好像是要笑的樣子,大概是不怎麼笑的緣故,這個動作他做得十分古怪,看得子瑜總想笑。
“嗤,這種姿色的也能夠跟我們一車,那楚國的皇帝怎麼會看得上他?!”斜對面坐着的一個俊美男子冷嘲着,他的細長眼很是挑人,“莫伊,我原以爲城主如何愛你,不過也就是個可以隨時扔出來的爛貨,…
他話說得冷嘲熱諷,未必沒有自嘲的意思,那最後一句把自己在內的一車人都罵了,別人可不會理會他,馬上就有人跟他爭吵起來。
“自己沒人要就直說好了,何必拐彎抹角的,難道這就是你的大家之道嗎?衛公子——”那明顯拉長了的音調充滿着諷刺之意。
這衛公子在南平也算得上是一個大家族,只可惜族中的人沒有什麼能幹的,只能把他推出來獻媚城主,而他本人除了一張臉實在好看之外,也沒有別的能耐,因此就被用作棄子了,偏他本人自命清高,一直爲院中人所詬病。
而跟他對罵的這位則是子瑜同院的黎戍,他是自己情願過來的,原是奴隸身份。像他這種身份的若是得到主人家的寵信,再出來做事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他十分積極,想要得到城主青眼,卻沒想到自己要被當做禮物再次送人,有些鬱郁,藉着這話頭就發作出來了。
另外兩人抱臂而觀。這兩人是兄弟。容貌上有幾分相似。也是這次送來地。從他們口中。子瑜才知道新人院並不是他以爲地那一個。而是很多個。他們地身份倒是一直未言。只說是別人送地。不喜交談。
“好了。別吵了。外面還有護衛哪。讓他們聽了算是怎麼回事?!”子瑜聽得不耐煩。打斷了他們地爭吵。兩個大男人如同女人一樣爭吵誰比誰更得寵。真是有些陰陽顛倒地怪異感。
那兩人聽了。臉上一紅。大概也覺得不好意思。住了嘴。互瞪對方一眼。就扭過頭去。裝作看不見對方了。形態極爲幼稚。看得子瑜暗暗好笑。
安靜下來了。子瑜就開始沉思如何逃走。馬車行進地時候兩旁都有護衛騎馬隨行。跳車逃走很容易就被發現。而且還不好逃。這幾天稀飯把人喝得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倒不如趁着休息地時候再逃走比較好。往楚國去地話。這一路可是需要很長時間地。總會有機會逃走地。
打定了主意。子瑜就安心休息。車上顛簸。他全當是坐長途汽車了。完全不受影響地睡着。隨着馬車顛簸。睡着地子瑜慢慢就靠在了莫伊地肩上。
莫伊皺了皺眉頭。也不動。任由子瑜靠着。他也閉起了眼睛養神。
中午車子就停了一會兒,讓衆人下車活動了一下,喝了一碗稀粥,這才把他們趕回車上去,子瑜看了看情形,那些個護衛貌似看得很嚴,他們的活動範圍也太小,若是走出範圍便會引來護衛的主意,不容易逃跑。
不過,倒是有一個好消息,他們去楚應該要坐船,想必那時候更容易逃跑吧,或者是夜間休息的時候逃跑,都應該容易一些吧!摸到了懷中的小藥瓶,這可是作弊得來的護身符,要是還不行,就要靠它了。
兩天後,離四原城越來越遠了,伙食卻依舊沒有一點兒進展,還是那種
熱水的吃法,那幹餅泡了熱水就自動蓬鬆起來,再一0C瑜很容易就想起了一種屬於嬰兒的食物——米粉,別說,還真的很像,若是算上那淡淡的黃色,其實更像是燕麥吧!
“我受不了了,能不能讓我吃點兒別的啊?!”一個男子先爆發了出來,他是第二輛馬車上的人,高聲喊着,引來了旁邊護衛的注意。
這一趟出來的總共有五輛車,前四輛上都是送人的美貌“禮物”,而最後一輛上則帶了一些被褥和鍋碗瓢盆之類的,用來應付不得不露宿的情況,而那些護衛則沒有這麼好的待遇,都是在樹下睡了,最多有件外衣斗篷之類的罷了。
有人出頭,自然就有人跟隨,後面兩輛馬車上都有積極響應的人,反倒是子瑜他們這一車的人,圍着那口鍋默不作聲地吃着飯,沒有人理會旁邊那吵起來的兩堆人。
子瑜有些奇怪,靠近了身邊的黎戍問着:“你不覺得東西難吃嗎?”木碗裡的糊糊看起來就沒有滋味兒,每次吃都比喝藥還難過。
“你想吃什麼,稀飯,還是喝水?奴隸的飯食本來就沒有什麼好的,爲了以後的方便,還是吃點兒稀的好!”黎戍面帶不屑地看了一眼那邊兒鬧開的人,“真是傻了,現在讓他們吃得習慣了,等到了地方,還不知道會怎樣受罪哪!”
這種算不算勞其筋骨,苦乏其心志?子瑜撓了撓頭,雖然不解,卻也沒有再問,過去跟護衛打招呼,這兩天他的表現一直都很好,護衛對他們看得也不是那麼嚴了。
“護衛大哥,你們功夫好,能不能抓些野雞什麼的烤烤吃啊,我會做的,只要到時候你們給我分上一小塊兒肉就好了!成天吃乾糧也很不好受吧!”子瑜小心翼翼地說着,這些日子護衛更辛苦,這些禮物們還有熱的吃,他們若是露宿,就只能夠啃乾糧喝涼水。
這一行一共四十名護衛,平均兩個護衛看管一個人,分散坐開的時候還不顯得人多,走起來,倒是聲勢赫赫的,一般的人見了就直接繞道了,就怕撞上生事。
坐在這一堆兒的護衛有七個人,其中兩個領頭的對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猶豫。
子瑜再接再厲,繼續說着:“你看,我們就這麼多人,吃了這麼多天稀的了,手腳都乏力,就是想逃都逃不走,何況我們又不想逃,打野物又用不了多少人,多少通融一下吧!”拔下頭上的一根髮簪,銀質的簪子多少還能夠值些錢,悄悄遞了過去。
領頭的一人接了過來,默不作聲地揣到自己懷中,應了一聲,也不跟子瑜說話,轉向身邊的兩個人,說:“你們兩個去找找看,什麼山雞兔子的都可以。”
有兩個人應聲去了,子瑜見了,道了一聲謝,又朗聲對那三堆只敢喧譁,不敢鬧事的男子說了一會兒可以有肉吃,也就把大家的情緒給安撫下來了,心裡暗笑着回到原位,這只是逃走計劃的第一步。
莫伊深深看了子瑜一眼,依舊喝着那沒有滋味的糊糊,倒是黎戍有些冷嘲熱諷地說:“你用個銀簪子換來他們去打那些山雞兔子,可是那些又能夠有多少,夠得多少人分,你不是傻了吧!”
“沒關係,多少吃一點兒就好了。
”子瑜呵呵傻笑着,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在製造內部矛盾,僧多粥少的情況下最容易出現的就是不滿情緒,而,如果善加利用的話,自己的逃跑就要多一分把握。
“咱們不是去楚國嗎?怎麼還沒有過河啊?我聽說是要先過泗川的,這都兩天了,怎麼…河,按理說不應該到現在都沒有看到泗川啊!
“他們不會過河的,只會繞道,大概再走兩天,就可以北上了。”莫伊開口,聲音清冷,如同一盆涼水把子瑜從頭澆到腳,不過河!他計算了那麼久,都是建立在過河的基礎上,怎麼,竟然,要改計劃嗎?
一個“爲”字卡在嘴邊兒,到底沒有問出來,冷靜下來不是想不明白,四原城和南王隔河而望,若是這邊送人的動作大了,難道那昏聵的皇帝會察覺不到嗎?獅子再老也是獅子,倒不如繞過河,比較穩妥。
算了,計劃稍微修改一下還是可以用的,有這瓶藥墊底,應該不難。摸着懷中的藥瓶,子瑜的信心再次堅定起來,目光中有了一種動人的華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