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廠房內,充斥着一股肅殺之氣。
林正君和花牡丹雙手被縛在身後,絕望地看着彼此,他們都知道自己的死期要到了,這兩個衣衫破爛,渾身骯髒的小乞丐,在停車場裡並未逃過一劫,而是被光頭男一夥給捉住了,然後押到了這裡。
先前在這裡被捅了兩刀的男人的屍體,就歪倒在他們不遠處,這男人死相慘烈,血流了一地,面目猙獰可怖,想必死之前,一定極爲痛苦。
現在光頭男饒有興致地望着林正君他們,陰鷙地問道:“你們兩個小叫花子,看了不該看到的,知道會是什麼下場嗎?”然後踢了踢身前那具屍體,在手電筒的照耀下,揚起一陣白色的灰塵,“你們的下場只能和他一樣。”
聽聞,花牡丹早已嚇得六神無主,面如死灰,而林正君卻氣定神閒,毫無懼色地回道:“大光頭,你要殺便殺,費什麼口舌,不過你今天要是殺了我,日後一定後悔。”
他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毛孩,而且還是一個受人歧視的叫花子,如今說出這番大言不慚的話,自然惹得現場一片鬨笑。
光頭男更是笑得前仰後合,笑過後,便問:“你小子有種,口氣還不小,你倒是說說看,我怎麼就會後悔了?”
林正君反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還能是誰,你不就是一叫花子嗎?總不會是太子吧!哈哈……”
“叫花子只是我其中一個身份,而我另一個身份其實是林宗浩的兒子。”
大家聽後,先是一驚,而後狂笑起來,林宗浩是什麼人?他可是這座城市的大人物,有錢有勢有手段,能呼風,能喚雨,隻手能遮天,而這個小叫花子居然說自己是林宗浩的兒子,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光頭男快要笑岔氣了,捂着肚子,好半天才止住笑,“你TMD要是林宗浩的兒子,我TMD還是玉皇大帝的女婿呢?你以爲我是傻子啊!林宗浩的兒子會TMD出來做叫花子嗎?”
林正君正色道:“我知道你現在不會相信,不過我可以給你弄到一筆錢,一筆數目不小的錢,到時候你自然就會信了,但話我先說清楚,錢給你後,你就必須立刻放了我們。”
聽說能弄到錢,光頭男思索了片刻,然後說道:“好吧!老子暫且信你一回,要是一個時辰後,你還沒有弄錢回來,老子就把這個叫花子給殺了。”說着,就將手裡血跡還未乾的短刀在花牡丹臉上比劃了一下。
花牡丹嚇得失了魂,驚恐萬狀地看着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的刀子,她不清楚林正君說得是真是假?也不清楚林宗浩是什麼人?她只是不想和林正君分開,他是她在這個城市裡最親最親的人了,如果真的逃不過一死,她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隨後,林正君被人鬆了綁,臨去時,對花牡丹說道:“牡丹,你在這裡等我,我會來的,一定會來的,你不要害怕!我說過會保你平平安安,就一定會做到。”
安撫了花牡丹後,林正君就走了,果然沒到一個時辰,他就回來了,回來時手裡提着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他將袋子扔給光頭男,器宇軒昂,盛氣凌人道:“錢我帶來了,人趕緊給我放了。”
光頭男拾起地上的袋子,打開一看,眼睛都紅了,裡面的確是厚厚的百元鈔票,而且數目不小,能在短短時間內弄到這麼一筆錢,這小叫花子說不定真的就是林宗浩的兒子。
像光頭男這種級別的地痞混子,就是借他十個腦袋,他也不敢招惹林家的公子啊!於是趕緊命人給花牡丹鬆了綁,然後畢恭畢敬地目送二位貴人離開。
走了好遠,花牡丹才緩過神來,剛纔驚心動魄的場景,至今想起還令她心有餘悸,一路上,她都很想問林正君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憋了半天,終究沒有開口。
後來,倒是林正君首先開口說了,“人家都羨慕林宗浩有錢,可我一點不想做他的兒子,甚至還想殺了他。”
聽到這裡,花牡丹張大了嘴巴,兒子想要殺了爹爹,這不是大逆不道嗎?
林正君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然後接着說道:“其實林宗浩就是一個混蛋,別看他披着人皮,內心就是禽獸,我八歲那年,親眼看到他殺了我媽,他用菜刀砍死了我媽。”
啊!怎麼會這樣啊?
林正君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憶裡,“那一年,他在外頭養了一個女人,我媽知道後,就和他吵,讓他和那個女人斷了來往,可是他不肯,我媽氣不過,便也跟着找了一個男人。
“我媽這樣做只是爲了故意氣他,其實她根本沒和別的男人發生什麼,但是林宗浩不信,那天晚上他們就開始吵,吵了半宿,後來他就殺了我媽,這些都是我親耳聽到,親眼看到的,所以我恨他,從那以後我就離開了那個家,再也沒有回去過。
“這些年,他一直想讓我回去,我說我情願做一個乞丐,都不會再回去,這次要不是爲了保命,我纔不會伸手問他要錢,他的錢不乾淨,都是撈偏門賺來的黑心錢,所以他早晚會得到報應的。”
聽完林正君的訴說,花牡丹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他,沒想到他也是一個苦命的孩子,有着不堪的過去,可是他至少還有一個家,只是不肯回去罷了,而她呢?連個家也沒有了。
有過一次生死與共的經歷後,林正君和花牡丹兩人之間的感情又加深了不少,以後的日子,他們依舊以乞討爲生。
如果日子可以這般平靜地過下去,花牡丹一定會感激老天,可是災難厄運從來沒打算放過她,似乎從她出生,她的人生就註定像是浮萍,只能在顛簸中苟延殘喘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