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子,北姑娘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喝藥了,她……”
小丫鬟有些戰戰兢兢的開口,生怕會擾了正在看書的聖子。
“那你就想辦法讓她吃,退下吧。”
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來,聖子的眼睛裡平靜如沉寂的夜空,沒有一絲的起伏,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可是,聖子大人……北姑娘她……”
“退下。”
不等小丫鬟說完,聖子便淡淡的落下這麼一句,語氣之中明顯已經帶着一些的不耐,嚇得那小丫鬟也不敢說什麼,連忙退了下去。
雅閣內,北淨月依然渾身無力的坐在牀上,雙手抱着自己的雙臂。臉色依然呈現出病態的蒼白,下巴瘦得尖尖的,雙眸很是黯淡。
“姑娘,你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至少你要把藥喝了啊。”
……
不管那丫鬟怎麼勸,北淨月始終不吭一聲,看得小丫鬟又是爲難,又是乾着急。
‘叮叮玲玲!’
一陣涼風拂過,風鈴聲悠然傳來,簾帳外忽然傳來一道腳步聲,小丫鬟迅速的轉過頭一看,只見一道雪白的殘影緩緩的飄了進來,宛如一朵綻放在藍天之中的白雲。
“聖子大人!”
小丫鬟臉上頓時有些驚喜的望着走進來的聖子,連忙鞠躬行禮。
“你先下去。”
“是,聖子!”
這下,小丫鬟才緩緩退了下去。
“姑娘這是在跟你自己過不去。爲什麼不喝藥,不吃東西?”
聖子在桌前收住腳步,轉過頭望了桌子上的依稀微微冒着熱氣的藥汁,語氣淡淡的對着北淨月道。
北淨月眸光裡頓時浮現出一片悵然,這才擡起頭看向聖子,冷笑道,“這自是與公子無關,公子救了我,我萬分感激,既然我已經清醒,那麼就請公子放我出去吧。”
聖子眼底的眸光微微一沉,看着神色悵然的北淨月,靜默了一下,才淡然道,“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還是先養好身體在做打算,你放心,等你好了,我自然會送你出去。”
五長老如今還在伺機探查這北淨月的消息,聖子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五長老的意圖,雖然……但是,這麼讓她離開,他自是放心不下。
“不用公子掛念了,公子還是早日放我出去吧,也免得我皇兄皇嫂找上門。”
北淨月現在都能夠想到,陛下皇兄跟七夜如今在外面應該正着急的尋找她,那五長老的意圖很明顯,明擺這就想以她來威脅皇兄皇嫂的,所以她必須儘快離開這裡,不能讓皇兄皇嫂找過來,免得又跟這苗疆聖壇起衝突。
“我知道姑娘心中對我有怨氣,但是爲了姑娘的安全,姑娘還是安心的呆在這裡吧。姑娘既然貴爲大夏公主,那麼赤帝陛下一定就會派人過來將姑娘接回去。到時候姑娘再隨他們回去便好。”
聖子垂下眼簾,將眼底泛起的幽光悄悄壓制了下去。
淨月冷笑了一聲,咬了咬脣,“何必麻煩公子呢?公子與我北淨月非親非故的,我也不敢多打擾公子。”
“等姑娘傷愈,我會將你送出聖壇。現在你只需要好好休息養傷便可。”
聖子的聲音也冷淡了下來,敲在北淨月的心口上,免不了又是一陣揪緊的疼痛,彷彿要窒息了一般。北淨月暗暗吸了口氣,只能低下頭,披散垂落的青絲將那張角色的容顏盡數遮住,清瘦的肩膀正在微微顫動着。
見狀,聖子才暗自嘆息了一聲,靜靜的看了她片刻,才漠然收回眼神,悄然閉上眼睛,靜默了許久,終於轉身便要離去,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聖子大人,乾聖使有事求見!”
是丫鬟那恭敬的稟告聲。
“讓他進來!”
聖子沒有再看牀上的北淨月,轉身便朝簾帳外走了去,北淨月卻早已經哭沒了眼淚,嗓音也沙啞無比——
“風御城,你放我走,別逼我恨你!”
“那個人早就在十二年前就死了,姑娘恨不恨我,對我來說並沒有實質的意義。你既然因爲那麼薄情寡義的一個人折磨你自己,我也沒有辦法,隨你吧。我說了,等你好了,或者赤帝陛下親自上門求我放人,我自然會放了你!”
聖子吸了口氣,突然收住腳步,背對着她,漠然回答道。
北淨月一聽,雙眸頓時瞪大,忽然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聖子,“等陛下皇兄?難道你也想用我來威脅陛下皇兄嗎?御城,你也跟他們的目的一樣,就是想吞掉大夏,是不是?你瘋了?你忘記當初你跟風大帥他們是怎麼捨命捍衛大夏了嗎?你知不知道,七夜……七夜她現在就是我的皇嫂?”
難道十多年的時間,真的可以將那個一身浩然正氣的風御城變成這麼一個可怕的人嗎?
“大夏?別說得好像我欠你們大夏一樣,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懂。自然沒有資格在這裡評論什麼,十二年,十二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的事情。”
“我不懂,那你就告訴我啊,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聖子的目光裡突然浮現出些許冰寒的冷意,片刻之後,眼中又浮現出些許的複雜,終於還是沒有說什麼,提起步子便是往外走了去。
前堂內,一名銀色袍服的英俊男子已經等候多時,看到聖子那近乎飄渺虛無身影進門裡來,整個人這纔是飛快的回過神,連忙朝那道身影躬身道,“見過聖子!”
聖子輕輕點頭,望了那名男子一眼,問道,“乾聖使有何事見我?”
話音剛落,只見那名男子頓時從衣袖裡掏出一張黑色的帖子恭敬的送了上去,“聖子,無極殿殿主親自給您下的拜訪帖。”
“無極殿?”
聖子瞳孔微縮,一道涼光悠然拂過,伸手接過那張黑色的帖子,隨意翻開看了一眼,而一旁的乾聖使卻是低聲喃喃道,“聖壇祭靈之時他無極殿在我聖壇的邀請之列,這無極殿這時候來拜訪聖子,其意圖似乎有點令人匪夷所思。”
“我苗疆聖壇跟聖山無極殿的交往素來不深,既然北殿主如此誠意的邀請,我自然也不能拂了他的意。”
聖子將請帖一收,往旁邊的茶几上擱下,淡淡道。
“聖子打算赴約嗎?”
乾聖使低聲問道。
“此時你不必說出去,有時間便過去協助天聖使完成祭靈之事。天聖使如今在哪裡?”
聖子隨手倒了杯茶坐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示意銀衣男子坐下,一邊開口問道,“他已經有好幾天沒去聖壇了。”
如此一問,卻是讓乾聖使一怔,低垂的目光裡生出了些許的不悅之光。這天聖使頗得這聖子的賞識,而且壇中長老多半也是對其很是滿意,好幾個老傢伙可都是支持這天聖使成爲下一任的聖子,這一點讓他非常的不滿意!
憑什麼這天聖使血脈不純,竟然有資格繼承聖子之位?即便他經歷了換血大法又能如何?他身上留着大中原一半的血,是個血脈不純的半個聖壇人而已!而且自己的天賦能力完全不在他之下,憑什麼這聖子跟長老們都如此推崇這天聖使?
暗自冷笑了一聲,乾聖使纔將自己的情緒極力的掩飾了下去,擡起頭看了聖子一眼,笑道,“聖子不必擔心,天聖使前些天似乎進入了迷霧森林,相比應該是尋找突破的契機吧,天聖使的武功日益精進,等壇主出關的時候,一定會對其稱讚有加的。”
“迷霧森林?他不知道最近祭靈之時林中瘴氣加重,陣法強度大漲嗎?他怎麼會這個時候進入迷霧森林?”
聖子似乎頗爲疑惑的望向乾聖使,而那乾聖使卻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天聖使這是何意。”
“他進去多久了?”
聖子想了想,又問了一句。
“大約兩日有餘,聖子請放心,長老們現在並沒有感覺到迷霧森林那邊傳來什麼動靜,想必天聖使不會有什麼事情。”
“嗯,你先退下吧。對了,我知道你平日與五長老,三長老他們走得近,你既然作爲我聖壇的聖使,務必做好督促他們的事情,若是在出現暗樓這樣的事情,你們應該知道我的手段。”
聖子那雲淡風輕的話音落下,那乾聖使頓時一驚,這才連忙起身拜道,“請聖子放心,我會盡好自己的職責!”
聖子一向喜怒無常,極少會這樣聲明自己的屬下,但是,一旦給出這樣的聲明,那麼便是說明了他現在肯定知道一些什麼。要知道,別看這個聖子總是這麼一副閒適淡遠的樣子,能以雷厲風行的手段將整個混亂了上百年的苗疆收服,讓整個苗疆人幾乎都臣服於聖壇,這絕對需要一個極爲強大的能力與手段,而,剛好,眼前的聖子便是這麼一個有震懾之力的人。他在很多苗疆人的心中,幾乎是神一樣的存在。
這也是爲何這聖子雖然血脈不純正,但是卻讓聖壇的人心悅誠服的原因。
強者纔有資格讓人臣服,而這聖子,便是這麼一個人。
“你退下吧。”
聖子輕輕拂袖,這下,乾聖使才收回了思緒,又拜了下去,然後才緩緩退下。
……
一直星夜兼程的趕路,從隴州出發,一路上衆人除了中途偶爾下來休息一兩個時辰,其餘的時間都是在趕路,急促的馬蹄聲劃破了長夜,陰鬱的夜空之下,苗疆的密林之中,一隊人馬正穿越密林往前全速前進,而他們當先一人卻是一個身穿黑色大斗篷只露出一雙沉寂如黑夜寒星眼眸的人。
“主子!前方有飄西大人的消息傳回來!”
後面,一名屬下飛快的策馬,將一封信給前方的斗篷人呈了上去。
斗篷人勒住馬,微微調轉馬頭,伸手接過屬下呈上來的書信,大致看了幾眼,那雙沉寂的眼眸突然拂過一道擔憂。
“北殿主,可是夫人遇上什麼事情了?”
蜀山道人察覺到斗篷人的眼神不太對,這才同身旁的空見大師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問道。
北璃赤微微垂下眼簾,悄然閉上眼睛,心中抑制不住的嘆息了一聲,沒有人看到他隱藏在那斗篷之下的俊臉已經有些蒼白,捏着信紙的雙手也收得很緊。
“殿主?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一旁的風尊使也不放心的看向一身沉寂的北璃赤。
這會兒,北璃赤才微微擡手,低沉的聲音居然帶着些許的疲憊之意,“讓大家停一下,休息片刻再趕路。”
說着,便將那封信揉成一團,手心一熱,那封信便化作一道細碎的粉末從指間傾瀉而出。而這時候,衆人也紛紛停了下來,靜靜的等候在北璃赤的身後。
“夜風,你將弟子們帶過去,飄西在聖闌山下已經安排好住處,兩位前輩,一路上就有勞兩位多加照看了,本殿有些事要先行一步,待事情解決完畢,本殿會趕去聖闌山同大家會合。”
平淡的聲音之中有不容抗拒的果決。
“北殿主這是要……”
空見大師疑惑的看着北璃赤。
北璃赤淡然看了兩位大師一眼,“有些私事需要解決一下,這裡就勞煩兩位前輩了。”
“殿主,屬下與您一起去吧,這苗疆處處透着一股詭異,屬下實在是不放心殿主一人……”
風尊使策馬跟了上來,一臉的擔心。
北璃赤卻是微微擡手阻止了風尊使的話,沉聲道,“你的任務是將弟子們順利的帶到聖闌山同飄西接頭,放心吧,本殿只是試試這迷霧森林是否有傳說中的詭異。”
“殿主,那迷霧森林可是……”
身後又傳來屬下那擔憂的聲音。
“無妨,你們當心一點。”
語畢,便已經策馬繼續往前疾馳而去,飄飛的黑色殘影宛如一道陰鬱的黑雲一般,往前方的密林深處飄了過去。
風尊使等人望着那早已經湮沒在茫茫霧靄之中消失的殘影,心中禁不住嘆息了一聲。
“是不是夫人那邊出了什麼事情?不然殿主怎麼會……”
一名弟子禁不住問道。
這聲音落下,蜀山道人跟空見大師也忍不住朝風尊使望了去,卻見風尊使也是輕輕的搖頭,嘆息道,“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興許也是跟夫人有關的事情。這個節骨眼上,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情,六長老已經從聖山趕過來了,唉,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麼……”
“什麼?你們六長老要趕過來嗎?”
聽到風尊使這話,兩位大師也忍不住一驚!
無極殿的那些老傢伙素來是躲在殿中決不輕易下山的,如今怎麼還跑跟他們會合麼?
風尊使聳了聳肩,頗爲無奈道,“殿主已經兩年多沒有回殿了,而且還憑空多出這麼一位夫人,殿中的老傢伙們哪裡還能淡定,再說老主人馬上就要出關了,他們這次就是殿主回去的。”
“出關!”
蜀山道人驚訝的望向空見大師,“原來他這些年都是在閉關啊?”
風尊使點點頭,笑道,“那是自然的,老主人已經閉關五年了,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老主人出關的第一件事,那肯定就是要見到殿主,長老們若是不想老主人生氣,自然會趕着下山讓殿主回殿。”
聞言,蜀山道人吸了口氣,靜默了一下,想到剛剛北璃赤離去時那道隱忍的擔憂,眼裡居然有難以掩飾的驚駭之色!
這老東西,居然要出關了!好像那聖壇的老東西也差不多出關了,難道……
“應該不會吧,那兩個老東西早就做了甩手掌櫃,不然早就天下大亂了!”
空見大師乾咳了幾聲,有些緊張的望着蜀山道人。
“兩位大師,怎麼了?你們怎麼,好像有些不對勁?”
風尊使察覺到兩人的眼神不太對,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哦,沒事,沒事!我們在想着北殿主多半是找夫人去了,迷霧森林可不是鬧着玩的,那裡可是由聖壇的壇主親自佈下許多厲害的陣法,哪有那麼容易通過?”
蜀山道人這才擡起衣袖,擦去額頭沁出的冷汗,笑道。
笑話,當年那老東西可是號稱西域陣法第一人,那迷霧森林就是他的老巢,要是讓那老東西知道夫人是現任無極殿殿主北玄夜的夫人,那夫人可就慘了!
兩人心中暗自嘆息了一聲,禁不住又擡頭朝前方那蒼茫的暮色望了去,然而那裡早已經沒有那道殘影,然而林子內,霎時之間,寂靜異常,衆人都依然沉默不語的望着前方那一片陰沉的暮靄,久久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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