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帝沒有回到天都, 他身受重傷,與諸多大巫突然之間失去了蹤跡,而第一時間得知消息的天都修真大派, 紛紛派人坐鎮紫薇仙境昊天金闕宮, 以防巫帝餘黨趁機作亂。
魔都接連收復失地, 還活着的巫族之人, 被抓到之後, 盡數屠戮。
只是此番接連大戰,魔都元氣大傷,沒有個數百年修養, 人口依然凋敝。
失去家園與親人的憤怒,轉嫁到了當初遷入到東揭州巫族後裔之中。
大部分的巫族後裔逃的逃, 跑的跑, 晚走一步盡數被虐殺。
就連那些不問世事已經數千年的巫族後裔, 也被找了出來,盡數被殺。
可這依然不能平息魔修們的怒氣, 虛淵之澗裂縫因爲戰場之上的血,填補了一些,可是卻也支撐不了幾年了。
莫寒池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這一步,他忽略了人的憤怒。只因他在這一戰之中,名氣太大, 大的至今人人談之色變, 並不比巫帝差多少。
殺魔都天命之女, 將其首級當着衆多魔修焚燒了乾淨, 態度極其囂張, 令每每回想起那一戰的魔修都恨得咬牙切齒。
下令屠戮後宇,不分男女老幼。導致後宇國, 竟無一人生還。
嘉原之戰,,彷彿殺神降世,甚至敵我不分,坑殺數以萬計的生靈。
欺師滅祖,圍困崑崙,逼死師傅,殺害師兄。
後來更是傳出,其身淫?亂,先是勾引魔尊,後又與巫帝糾纏不休。
總之樁樁件件,無論哪一件拿出來都是萬死之罪。
但凡與之有關的人,除卻那些受害之人外,莫不是都受到了牽連,尤其是相傳他出生的小山村。
清晨,濃厚的霧氣逐漸散去,一羣有着高深修爲之人,闖進了這個平凡不能在平凡的小山村。
一扇貼着退去顏色的春聯破木門,擋着幾間土坯茅草的屋子。
這些人站在這扇門前,似乎有些微微的驚訝,然後片刻間,其中一人點了下頭,另外幾人將這個平凡的小院子包圍了起來。
一個黑衣人走上前去,用力拍着那扇破木門。
“開門,開門、”那人惡狠狠的叫道。
“來了,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慢慢響起,邁着不穩的步子,緩緩的將破木門打了開來。
走出一個身穿土布,滿頭銀髮,彎腰駝背的老人來。
那黑衣人打量老人,愣了一愣,然後壓下心中疑問問道“你認識莫寒池?”
老頭眼睛似乎已經花了,乾瘦的老臉慈祥的笑了下。“怎麼,這麼多年,那小子不回家,難道在外面又闖禍了。”
黑衣人道“到底認不認識他?”
老人道:“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我是他爹,從小就不省心,二十多年沒消息了。”
黑衣人打量了老人一眼,微微一甩頭,道“帶走。”
嘩啦啦的鎖鏈,落在了老人身上,老人愣了楞。“怎麼了?”
“莫寒池在外屠殺數百萬人,投奔巫帝,欺師滅祖,逼死師傅。是天下的大罪人。”黑衣人道。
“什麼?”老人顯然不信、“不可能,那孩子雖然頑皮了些,但是不會害人的,你們,你們肯定是哪裡搞錯了。”
“呵。我女兒就是死在巫獸的嘴裡,要不是他下令屠城,我的女兒又怎麼會死。”黑衣人突然有些激動。
“不會的,那孩子,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來。”老人道。
“賤骨頭。“黑衣人拿着鎖鏈,噼裡啪啦抽打在老人身上。“是自己的孩子,就能爲他開脫嗎?那狗孃養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天理難容啊,可憐我的女兒,她又做錯過什麼事,卻被巫獸吃的屍骨不全,死都難以瞑目。”黑衣人抽打更加用力。
老人倒在地上,一臉的血,而小院子裡,傳來砸東西的聲響。兩個黑衣人,將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婦,拖了出來。
老婦似乎受到了驚嚇,但是似乎雙目瞎了,看不清東西的老婦,四處亂摸着叫到“老頭子,老頭子,你在哪裡?怎麼了”
“沒事沒事。”老頭緊緊將老婦摟住,安慰道“是山下那幾個搗亂的小子,等兒子回來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你還騙我這個瞎老婆子,是不是孩子出事了?寒池出事了?”瞎老太牢牢抓着老頭的手。
“沒事,沒事。”老頭剛講完完,黑衣人有甩了一鎖鏈,砸在老頭身上。
老頭一個不穩,倒在了地上,一口血噴了出來。
“老頭子,老頭子。你被嚇我啊。“老婦到處亂摸,手上劃出了好多口子。
“告訴你,瞎老太婆,你兒子背了一身的血債,他助紂爲虐,害死數百萬無辜之人。“黑衣人嚷嚷道。
“什麼。你騙我,你肯定是騙我,那孩子心眼很好,雖然不是我這個瞎老太婆親生的,但是那個孩子心眼很好的。”
“給我打,尊上不讓殺他們,但是沒說不準打,給我狠狠的打,對這裡給我燒了,全都燒了。”
一把火,將這個簡陋的小院子,燒成了灰燼。
“不能燒啊,不能燒。”瞎老太婆哭喊道“孩子回來去哪啊,他累了可怎麼辦啊。”
熊熊大火燃燒了起來。村民們聞訊都趕來了過來,老村長看不過去。走出人羣道“大白天的,欺負兩個老人。”
“爺爺,你不知道外面,外面”有個年輕人突然出來拉住了老村長的衣服。“那個莫寒池他竟然幫着巫帝殺了好些人。”
“你小時候,那孩子還幫你教訓王員外家那個混賬小子,你一口一個莫哥哥喊着,怎麼就忘了。我不信那孩子會犯下殺孽。”老村長從小看着那孩子。
“哎”年輕人,搖了搖頭,急忙拉着自家爺爺往回走。“你管不了。”
黑衣人沒有理會這些村人,只是眼見火光將這破院子燒了精光,將兩位老人押上了囚車。
長白天池城,這幾日也有些陰霾,冷無雙不信,他說什麼都不信,莫寒池會做出這種事來,他剛要爭辯幾句,就被父親關了禁閉。因爲長白天池城,也派出出清剿巫族的隊伍。
冷毅不想自家兒子惹上麻煩,當初魔尊是在他這裡出的事,如今巫帝潰敗,而他們長白天池城,也曾經向着巫帝表示過臣服,這才免去一場滅門之災,尤其是崑崙出事之後。
可是如今,似乎整個天下都要由魔尊來發號施令,天都無人帶領,而妖都要似乎出了很嚴重的事,只是至今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播開來。
但是看這跡象,若是此刻魔尊有吞併天下的野心,是誰也阻止不了了。
大戰結束,紂絕陰天宮從地底浮出,巫帝潰敗,天下勢力因此重新改寫,魔都雖然元氣大傷,卻保存了根基,又因此戰勝利,隱隱有立於其他兩都之上的地位。突然之間,全天下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魔尊的身上,這位魔都年輕的統治者。
然而十萬大山之處依然不知外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地下洞府之中,一朵巨大的蓮花,將巫帝的天目緊緊包裹在其中,而另外兩位全神貫注盤膝而坐,手中不斷結印,一道一道的光飛向蓮花之中不斷掙扎着的天目。他們要在這裡整整煉化三年,外面的周天大陣纔會開啓。
不過,接下來這世間再怎麼變化,有一個人都再也沒有精力去顧及了,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而且似乎洛溪也將巫帝打成了重傷,只待三年之後,天目不在,他便可以徹底除盡巫帝了。
翠微山顛之處,有一片桃花林,一年四季花季常開不敗。穿過這片桃花林,又是一片竹林,竹林深處,有一處竹屋。
此刻竹屋內的竹榻之上,躺着一個人,銀絲輕泄在肩頭,只是最爲簡單的的綁着一根青色的帶子,手裡握着一本打開的書,似乎隨時都要掉在地上,書被微風翻亂幾頁。
他微微蹙着眉頭,睡得不算安穩,眉宇之間黑色印記,有些暗淡,襯得整個臉色都有些慘白。另外一隻手緊緊抓衣袍。
魔尊目子一暗,內裡有血光涌動起來,莫寒池那隻手緊緊抓住的衣袍處,腹部非常明顯的隆了起來。
天下間那些謠傳,還有巫帝說過的話,突然之間就在魔尊的耳邊響起。手上青筋隱隱,緊緊攥起,然後又輕輕放了開來。
他的哥哥的隕落,他們洛家三百多口的人仇恨,他魔都數以百萬子民的鮮血,師傅的斷臂之恨,心腹的死。統統加在一起,眼前這個人萬死難以贖罪。
魔尊笑了,突然笑的極其的危險。
莫寒池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似乎有人站在他身邊,連日來的緊張頓然消散而去,朦朦朧朧間他擡起手來,也抓住那人的手。輕輕轉了個身,又陷入了睡夢之中。微微皺着的眉頭也舒展開來,露出一側的酒窩。
魔尊可笑的看着緊緊抓着自己手的人,掙了幾下,竟然沒有掙動開。看着那人安然的睡顏,擡起另外一隻手,輕輕將莫寒池耳邊幾縷銀白色的髮絲捋到了耳後。
“竟然還玩這手,這樣的你,還有臉回來。時不時見巫帝失勢,就重新回來巴結本尊。可是這麼髒的你根本不配。”魔尊的話非常輕,輕到了,讓熟睡的人根本聽不到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