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池手裡攥着后土殿的印信, 心跳不斷的加快,風月師兄給他講那個故事是什麼意思,他不跟自己走不說, 還說會在見到, 難道他是投靠巫帝了。但是不像, 很不像。
莫寒池腦海之中全是風月師兄那虛弱不已的樣子, 心疼, 還有絲絲的憐憫,以及懷念。與幼時一心信賴的師兄身影不斷重合。
但是這個計劃當中任何一位天命之女,都不可或缺。可看風月師兄的樣子又怎麼再能跟着花疏影他們到處奔波呢。
莫寒池爲了節省真元讓自己來回路上不至於太過突兀, 便只能御劍而行,而不用真元消耗巨大的遁術。
他正想着, 肚子突然一陣絞痛, 真元在體內亂走, 經脈都跟着一起疼了起來。
莫寒池急忙找了個人煙稀少的地方,落了下來, 就地打坐,緩緩導正真元。然後悶聲嘆了口氣。看着自己的肚子,然後好奇心大起,竟然伸出一個指頭戳了戳。然後自言自語道:“到底有沒有呢,不像啊。”
他隱藏了眉間的印記, 穿的又是很平常不過的長袍, 腰帶將長袍緊緊裹住, 顯出了細瘦的腰身, 任誰都無法想象此時這個坐在樹下的青年, 肚子里正揣着一個小小的生命。
要不是今天這突然一疼,莫寒池都差點將這件事給忘了, 連日來的奔波,不曾好好停下來休息,腦袋裡裝着也都是如何對付巫帝,。於是,就有人抗議了,好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莫寒池也不知道腦袋裡那根筋抽了,他竟然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低着腦袋看着自己的肚子,戳了戳沒什麼感覺,剛纔那陣疼也不過是轉瞬即逝。
他突然覺得神奇,以前他來不及體會這種感覺,只是此時突然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冒了出來,很新奇,說不出來。
上一次,他首先想到的是,生孩子都是女人的事,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太怪了。後來出了事,還有種虛虛幻幻的感覺,一直不曾有種這裡將會養出一個跟他很像很像,怎麼都切不斷關係的人。
他皺起了眉頭,瞪着眼,這麼點的東西,真的在他身體裡嗎?然後也能長的跟他們這麼大嗎。爲什麼現在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莫寒池扭了下腰,也跟平時沒什麼差別。或者其實,莫寒池有點小小的想要在疼一下的。好歹讓他知道下什麼的。
別看他平時裝作沒什麼事似地,其實他還挺在意,沒事就想瞅瞅,要是碰到肚子上有點肉,一邊慶幸好歹長了點,一邊又皺眉以後可怎麼隱藏。要是摸到還是平平坦坦一片,他一邊慶幸沒人能看出來,但是一邊又擔憂真的有嗎?這種矛盾的心情,還真是沒辦法對任何人開口。
其實自己也知道,不過都是自己的心中所想罷了,但是卻抑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
莫寒池竟然傻乎乎的,蹦躂幾下,然後一腳踩在樹枝上,借力向後縱身一翻。弄了自己一身汗,喃喃說道:“你好歹給我在疼下唄,”
“以後怎麼跟洛溪說呢?”莫寒池皺皺眉,“萬一他又不要你怎麼辦?”
他自言自語。在樹下來回的度着步子,扶着下巴,認真思考各種問題。
然後捂着腦袋,大叫一聲。“真煩,你怎麼在這麼個時候出現啊。”
若是不知道人,看見這麼個人在樹下自言自語,準當成這是個精神有病的青年,而且還病的不輕。
想多了,莫寒池才發現自己竟然餓了。這才又御起劍來,趕到了最近的一個小縣城。
走進一家看起來很不錯的客棧,莫寒池皺着眉,扔到店小二手裡一錠銀子。
定了一間上房,然後下樓點了一桌子的菜。
莫寒池看了一桌子的菜,突然之間沒了胃口。
不過一想到肚子裡揣了的那個,就端起米飯,開始吃開了。
吃完,有讓小兒打來了熱水,好好洗了澡,躺在牀上睜着眼,卻怎麼都睡不着。
閉着眼,想這各種讓自己入睡的辦法,可腦袋就是清醒不已。
他不知道爲什麼,總是會想起洛溪,想他這個時候正在幹什麼。
哎,莫寒池實在是不敢去想,洛溪得知花疏影被自己殺死消息之後,又會是怎樣的表情。
夜裡,莫寒池終究是太過疲倦沉沉睡了過去,他睡到半夜,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跟一連串亂七八糟的腳步聲給弄醒。
敲門的竟然是店小二,莫寒池急忙穿好衣服,隔着門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店小二說話很快,“公子,快逃吧。巫族打來了。”說完便急急匆匆跑下了樓,去通知其他客人了。
莫寒池一個機靈,打開了窗子,遠處好似有詭異的哀叫聲傳來,而漆黑的夜之中,到處是舉着火把,抱着包袱,到處逃竄的人。
往往是大大小小,一家人一起逃命,偶爾有人走散,在路中間大哭不已。誰都顧不上誰,來時還普普通通的小鎮,轉眼就因爲巫族的到來,而亂成了一團。
莫寒池卻不能公開出手救這些人,他好不容易走到了巫帝身邊,好不容易這次回去可以見到巫帝,眼前這些人,莫寒池嘆了一口氣。
一條青白牛頭,龍尾的巨大巫獸,竟然從莫寒池窗前遊動過,大嘴一張,便將好些人吞下了肚子。
這頭巫獸身軀龐大,瞪着人頭般大小的眼睛,從窗子前竟然看着莫寒池,尾巴還不停的擺動着。
“你是誰?”那巫獸竟噴出這麼一句話,聲音很慢很緩就像牛叫一樣,拖着長長的尾音。他這種低等巫獸,也是能感覺到,此人身上有些與衆不同的東西,與這些到處跑來跑去的東西,很不一樣。
莫寒池沒說話,打了一個大大哈欠,不去理會這種低等巫獸,他返回牀間,準備接着睡,這裡沒有十二大巫的氣息,莫寒池心雖然放下了,可是這也昭示另外一個問題,零散的巫獸,已經具有意識,他們可以單獨,或者結伴而行,出來覓食。
巫獸數量在增加着,除了十二大巫控制的那些巫獸之外,更多的以人爲食的巫獸出現了。
莫寒池躺回了牀上,而剛纔那個青白牛頭,龍尾的巫獸,卻突然爆體,四分五裂而亡,那碩大的眼珠滾從窗戶滾進了房間,吃驚的看着躺在牀上睡覺的人影。
清晨,莫寒池揉揉眼睛,經過一晚上休息,神清氣爽,如果沒有昨天突然襲擊小鎮的巫獸或者會更好些。
莫寒池又換了身衣服,匆匆洗漱了一番,而自始至終,窗外都死一般的寂靜。
收拾好了一切,莫寒池踏出了客棧。
清晨的薄霧還沒有散去,滿地的屍體,散亂的肢體,一灘又一灘的血跡,坍塌的房屋。一夜之間,一個小鎮便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場。只有愛吃腐肉禿鷲跟烏鴉落下來,爭搶這地上屍體。
而人的屍體之外,還躺倒着各種叫不上名字來的怪物,它們的死相卻比人,要悽慘的多,無一不是四分五裂,好似被劍術高手斬成了上百塊而死的。
自然這都是莫寒池傑作,他開窗關窗之際,迸發出的劍意,將方圓百里內的巫獸盡皆斬殺。
莫寒池看了一圈,踏着步子離開了這個死一般寂靜的小鎮,一共三頭巫獸一夜之間毀掉一座百年的小鎮。
剛出了小鎮,便遇到幾個道人。
其中一個看見半天只有一個人活着逃了出來,登時竟嚇得雙腿發軟,跪倒在地。另外兩個,嚇得渾身哆嗦着,看着莫寒池大叫着跑走了。
莫寒池看出了那個被嚇得跪下的道人,穿着雙海劍派的道服,不悅的孥了下嘴。
心下也對當前人們的恐懼,感到一陣心寒。
單單三隻巫獸,便能將修道者嚇成這樣。
可見,還沒有開戰,膽都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