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池閤眼又閉眼,再張開,許久往前邁了一步。血池四周瀰漫的血煞之氣,讓他很不舒服,指尖閃過一道青光。周圍的血煞之氣便淡了一些。可是腳下卻變得沉重起來。
血霧彷彿對生靈有着異乎尋常的執着,緩緩的纏繞在莫寒池的腳邊。卻畏懼着,他周身一層極淡的白芒。
白芒慢慢被血霧壓制,漸漸消失。莫寒池面色蒼白起來,又往前邁了一步,血霧從血池之中出現的更是濃郁。他皺起眉頭,喃喃道:“你當真恨我到了極致,就連昏睡之時,都不讓我靠近了。”他笑起來時,就讓眼裡的水珠落了下來。
莫寒池摸了摸自己的臉,卻對自己這控制情緒的能力,大爲搖頭。他明明不覺得很難過,也沒有想要真的哭。可是身體背離了自己本心。
血霧擋在他們之間,莫寒池沒往前邁一步都深感困難,他終於是站在離血池五六丈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他已經很久不曾這般仔細的打量洛溪了。從十年前分開起,就有什麼真正的變了。“二十年了。變得是我,卻不是你。”
想這十年來,他向魔道瘋狂報復,都不曾靜下來真正的去想想自己這麼做當真是爲了自己嘴裡的除魔衛道。現在卻能清清楚楚的想明白。全都是不甘心,只想爲洛溪報仇。非常簡單的理由,極其單純的心思。
洛溪面容幾乎沒有絲毫變化,莫寒池隔着血霧看他,總覺得他幾乎可以馬上睜開眼睛,然後對着他露出一個風華絕代的笑容。一切彷彿都不曾發生過。
他又要往前走,卻被血霧攔住了去路,前進不了。然而就在這時,自體內深處涌出一陣陌生的氣息,卻與這血煞之氣有幾分相似之處。將面前打開了一條路,有着這氣息纏繞,這血煞之氣便不足爲懼。
莫寒池身後幽羅冥王笑起來,這氣息正是當初保護莫寒池的那陣魔氣,這種純度,絲毫不亞於魔尊本身,除了魔尊之子,又有誰會這樣釋放魔氣,不惜與父親爲敵,護住母體。
莫寒池突然之間可以前行,不由微微錯愕,然後手掌最後還是落在自己的小腹上,順間便想明白了一切。
血煞之氣似乎有幾分畏懼,不敢向前,卻又因爲莫寒池修習仙法自身所帶靈氣而吸引,被他身上瀰漫出猶若實質的黑色霧氣所壓制。
“無論如何,爹爹都會將你們保下來。”那種違和感,已經被一種血脈相連的親情完全取代。
莫寒池靠近洛溪,蹲下身來。手伸進血池之中,摸向洛溪胸膛心臟之處。哪裡冰冷一片,絲毫感覺不到活人的心跳。
“不求你原諒,但求你好好活下去,世世代代做一個逍遙魔尊。”莫寒池說完,輕輕的探出身體去,一個吻落在了洛溪的額頭之間。
他已經做好決定,也想明白了所有的事。
“幽羅冥王。”莫寒池起身,背對着他說道。“我這就要去尋找巫帝,不過我要帶走方中道人,他本就是我巫族之人,還請你好好照拂陛下。”
幽羅冥王點了點頭,卻道。“你可是還要···········”
莫寒池知道他話中之意,幽羅冥王極其喜歡小孩,卻不願莫寒池就這樣親手殺掉自己的骨血。
他看向洛溪,轉過身來道。“我會窮盡一切保住我的家人。”他是這樣回答幽羅冥王的。
幾日之後,在幽羅冥王的默許下,莫寒池帶着方中道人以及其餘幾位世代潛伏於魔都巫族之人,離開了幽冥血獄。
白無這幾天一直跟着大部隊前進,他一直沒找到莫寒池,只是被人當成了崑崙弟子,跟在蘇子衣身邊,蘇子衣不願意濫殺無辜,又是因爲是女子之身邊經常呆在營地,白無便也是這樣。沒到夜晚便會聽到歸來的人不停的交談白天的戰局。
魔都的輕微抵抗,終於是讓寒驚黥起了疑心,一改戰略。將行軍速度緩了下來。不過魔都是以實力輪高下的地方。即便如此,那些時不時來襲擊的小魔頭,小門小派,也讓他們這些人吃了不少虧。
這廂白無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一身青衣已經被血染紅,還沒有站穩。身後便又有陰風襲來。一轉身一道方鼎已經鋪天蓋地的砸了過來。
白無速度極快,他本身爲麒麟,非是那些人身能比的,他躲開轉頭看時,已經不少人被尊方鼎狠狠的壓碎了□□。不由的駭然的睜大了眼睛。
主力人馬在大前方作戰,而他們這營地留下的多是些煉丹師與一些門派的女眷,修爲較低的女子。
來偷襲的十名男女魔修,都是金丹期修爲。手上又有諸多法寶,這不大一會,已經被他們殺死了好些人。
白無的功法都是麒麟自身傳承,更多是來自於天命之女的給予,白無自始至終都沒有認主,天賦也尚無覺醒。
他躲開了那方樽,卻還是忽視了周圍,早已經有人盯上了他。
“大哥,這小子不是人,好像是一頭小麒麟。”有個一身紫衣面容詭異的人說道。
“這裡怎麼會有麒麟,難道有天命之女在這附近。哧哧。”那人便說話邊觀察四周。
“大哥,這是頭小的,管他主子在不在,麒麟渾身是寶,就是擼回去當成爐鼎也是不錯的。”那人又說道。
“那就抓活得。呵呵”這邊說着,就有三個人衝着白無包圍了過來。
白無小臉一皺,怎麼肯讓人活抓。登時幻化出麒麟的真身,渾身金色的鱗片金光熠熠,腳下瞪着金色的火焰,神氣凜凜。
那幾人看見白無如此姿態,更是摩拳擦掌準備抓活的,這麒麟上下渾身是寶,平時見到的修爲又那麼高,如今面對這樣神獸,哪裡還有放過去的道理。
那三人呈現包圍之態,卻並不往前,手中各有符籙隱隱而動。他們虎視眈眈盯着白無,紫衣那個口水都快要留下來。若是得了這頭小麒麟,可以省去他無數災劫,上千年的修煉時間。當真是寶物。
小麒麟呼吸之間噴出氣來,呼哧呼哧,似乎是氣急了。失了理智,就往當中一個人面門撞去。嘭,被一道氣勁給彈了回來。
他站起來,晃了晃他碩大的腦袋,胸口裡頓時涌起一股委屈,目子竟然漸漸還原成了他原本的色彩-------殷紅如血。
那三人均是不約而同笑起來,笑的陰陽怪氣。
“小麒麟,乖乖的跟哥哥走吧。”
白無爬起,怒目而瞪,嘶吼了一聲。悲鳴不已。
而那三人手中的符籙,頓時化成幾道黑光,交織成一張黑網向白無籠罩過去。
他伸出利抓撕扯着,竟於事無補。紅色的眼睛裡,竟隱隱有了水光。說到底於人類的年紀,白無也才十歲多點。
小麒麟又是低吼了幾聲,利爪劃出數到光道,試圖撕裂交織而來的黑網,這些黑網密密層層將白無籠罩在了其中,細看之下才發現,這每一道網線都是由極細玄鐵鎢絲組成。
奇經八脈內的真元越來越少,白無似乎無力支撐,他哀鳴一聲。有幾分絕望。
就在這時,幾到白影閃過,忽然越到白無面前,這幾人全身都攏在白袍之中,看不清楚面目。可是卻無人覺得他們危險,看招式與法寶看不出來自於那個門派。
突然獲救,白無恢復了人身,想要仔細看清是誰救了自己。那人背對着他,將他護在身後,而這人只是站在這些白袍之人的中間。其他幾位白袍之人,將此人與他護在中間。
只見,身前那人似乎是微微點了點頭,那些白袍之人便紛紛與面前的魔修纏鬥起來。
白無卻無心關注戰局,他目光不曾從那白袍之人背影前離開一眼。
恍惚之見,只覺得熟悉無比,卻又有些不一樣了,讓他想要匍匐的跪下去,誓死守護那道身影。
“白無。”熟悉的聲音傳來,白無怔忪了下。莫寒池掀了帽兜,看見白無微微一笑,猶若三月春風,讓人通體說不出的舒暢。
白無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撲進莫寒池懷中,卻在看見他眉間印記的一瞬間止了步子。
“寒池你···”
莫寒池點了點頭,卻順手將白無一把攬進了懷裡。此時丹田內尚有真元,他喚出破軍刃,破軍刃飛射出去,直接將一低階魔修絞殺四分五裂,血腥味幾乎就在面前不遠的地方,頂的莫寒池直欲作嘔。
他攬着白無,腳下御劍落到一處高坡才停了下來,將白無放在一邊,扶着一顆大樹邊上,就嘔吐個不停。
白無上前好心的爲莫寒池拍了拍背,見他好了許多這才停了手。
“你怎麼了?”白無問道。
莫寒池笑笑,“那血腥味太濃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