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開滿臉都是油膩,捧着一個奶油麪包啃得正香,就看到對面的老道士遞過來一張通體雪白的請柬道:“三日之後,便是修真界百年一度的黃山聚靈大會,屆時還望二百五門主移駕前往。”
“咦,開會?”小開愣了一下,伸手去接請柬,那請柬一拿在手裡,就覺得異常沉重,彷彿石質一般,差點就不小心摔下去,他連忙用力拿穩,輕輕一摸,紋理光滑冰涼,極爲古怪,忍不住拿到手裡細細打量。
“呵呵,不用看了,這是白玉請柬,”松風道長笑道:“聚靈大會好處多多,還望門主不要推辭。”
“當然不推辭,”小開爽快的道:“不過你得告訴我地方。”
“這一點無須擔心,”松風道長笑道:“門主只需御劍至黃山天都峰前,我們就有弟子出來迎接。”
小開的臉有點紅了:“可是,我……我……我不會飛。”
松風張了張嘴,硬是愣了一秒鐘,才笑了起來:“門主真會說笑,身爲封魔口訣的當世傳人,怎麼可能不會御劍?”
“我不騙你,”小開很誠懇地道:“實不相瞞,我師傅啥也沒教我就跑了,我現在就是一普通人。”
“那……”松風到底是有道之人,反應也不慢:“無妨,到時候我派弟子來迎接門主就是。”
小開這才笑了起來:“多謝掌門。”他順便一指還跪在地上的天妖:“既然如此,那傢伙我就送給你吧。”
松風頓時大喜,連涵養也顧不上了,一揖到地道:“竟受如此大禮,松風多謝門主。”
“開哥,這招怎麼樣,不錯吧,”小關得意起來:“你別看這個天妖沒什麼力量了,但他可是千年白玉成精啊,如果把它煉化了,那是一等一的仙家法寶呢,即便跟那些上古神獸比起來,價值也不會小一些。”
“靠,你不早說,”小開鬱悶了:“我們自己煉多好。”
“煉個頭啊煉,”小關鄙夷道:“你一點法力都沒有,還煉法寶呢,給你也是白搭,如果是動物成妖就好了,皮可以做袍子,肉可以吃,血可以收集起來,而且還可以弄顆內丹來吃,可是它是器物成妖,天生沒有內丹的,全部的精華元氣都被它煉到那白玉體質裡去了,除了煉器,起不了別的作用。”
外面,松風道長興高采烈的祭出一把飛劍來,衝着天妖一指,喝一聲”叱”,那劍嗖的一下就刺進了天妖的肚子,天妖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悶哼,高高的彈了起來,然後死魚一樣落了下去,雪風等人正在詫異,就聽松風道長朗聲道:“各位道友,二百五門主已經把此妖的處置權交給貧道了,貧道現在就把它當場煉化,還請諸位爲我護法。”
六位掌門面面相覷,都想:“這松風真夠狡猾的,主動去送請柬,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按照修真界內不成文的規矩,自然是誰降伏的妖怪由誰來處理,而這天妖,顯然是煉器的至寶,衆人都下意識的以爲小開必會把天妖留着自己錘鍊,卻忽略了煉器之法乃是修真界內一等一的高難度動作,以天選門的微末道行,根本就不會煉器,那麼這個天妖小開肯定是要送人的,被松風利用一張小小的請柬平白得了這天大的寶貝,也難怪衆人都略有悔意了,尤其是雪風,他身爲小竹的師傅,又明知小竹是小開的心上人,居然沒想到利用這層關係,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松風的劍上發出一道道白色的光芒來,那光芒帶着高熱,熱得四面圍觀的衆人都再次後退了足有十米,還覺得彷彿置身火爐之內,那天妖被火烤得拼命掙扎,淒厲的哼叫聲驚天動地,看在眼裡,實在有些悽慘,這樣一直煉了足有半個小時,天妖的掙扎才微弱起來,所有人眼睜睜的看着天妖的身體被完全燒融,然後顯露出裡面雪白的玉質本體來,都嘖嘖稱奇。
松風大喝一聲,再次拋出一件寶貝,那是一件彷彿鼎爐一樣的東西,旋轉着緩緩漂浮到天妖頭頂上,”嗖”的一聲就把那白玉骨架吸了進去。
小開”嘿喲”一聲從車廂後面跳了下來,打了個嗝,摸着圓滾滾的肚子,也向場中看去。
“這便是黃山一脈流傳下來的至寶--煉妖爐,是一件真正的仙器,修真界十大仙器之一。”雪風對小竹解釋道:“據說即便是魔界的魔王,只要被吸進爐內,一樣要被煉得形神俱滅,這天妖如今法力盡失,只需要幾分鐘就會被煉化。”
話剛說到這裡,忽生異變!
那爐子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松風道長臉色一變,立刻噴出一口白氣,駕御着長劍死死的壓在爐蓋上,想要壓制住這股顫抖,可是那顫抖來得如此劇烈,松風的劍眼看便壓不住,大喝一聲:“衆位道友助我!”
話音剛落,就聽”轟”的一聲,那爐子內部彷彿爆炸了一般,發出巨大的轟鳴,蓋子被氣浪高高的掀上了天,幾乎同時。六道劍光已經從六大掌門手裡電般射出,正好一齊壓在蓋子上,把那爐蓋又飛快的壓了回去。
爐子裡的顫抖更急,但是在七把長劍的壓制下,再也沒有機會頂開爐蓋,足有十分鐘後,那顫抖才平息下去,松風道長面如土色,一頭大汗,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嘆道:“這天妖的嘴皮一被煉化,居然功力盡復,若非身在爐中,可能再也無人可製得住它,好險,好險!”他一邊說着,手指還微微有些顫抖,哆嗦着往回一招,那煉妖爐頓時化爲指甲大小,飛入掌心。
寧晴不知何時跑到了小開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喂,大色狼,你剛剛有沒發現,那個爐子被頂開的時候,有個東西飛出來了。”
“不要叫我大色狼好不好,”小開怒道:“我根本就沒看爐子,我在看我的小竹妹妹。”
“呸呸呸,大色狼!”寧晴抓住他的袖子:“我跟你說哦,剛剛蓋子飛起來的時候我明明看到有一點白光飛了出去,可是他們好象都沒看到。”
“吹吧你,”小開用鄙視的眼神瞪了她一下,忽然彷彿想起來什麼:“哦,你跑來找我幹什麼,你不是最討厭我的嗎?”
“我……”寧晴才說了一個字,臉忽然就紅了,小嘴也撅了起來,氣鼓鼓的白了小開一眼,然後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小開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低下頭去仔細打量她的表情,居然發現這小丫頭一副羞人答答的模樣,小臉蛋紅撲撲的,那副表情還真有些讓人心動的小女兒情態,小開的心忽然就跳了一下,道:“喂,你不會看上我了吧?”
“哼,臭美,不理你了!”寧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飛快地逃走了。
寧願獨自站在人羣后面,一臉嚴肅,喃喃自語:“沒想到啊沒想到,他竟然是個修真者,看來我得好好思考一下跟他的賭約了。”他捏捏拳頭:“小韻,爲了你,即便是面對修真者我也無所畏懼!”
“開哥,告訴你件事,”小關又笑嘻嘻的鑽了出來:“我發現寧晴跟你非常有緣分。”
“別開玩笑了,”小開心裡癢癢的,嘴裡卻道:“那種小丫頭片子我纔沒興趣呢,你不記得了嗎,她上次還說,無論如何也不會看上我的。”
“開哥,我最近看了不少電視劇,發現了一個真理,”小關一本正經的道:“女人說話是最不可信的。”
寧晴的臥室裡到處都是卡通娃娃的圖片,圓形的大牀上堆了不少動物形狀的枕頭,五顏六色的,看起來就像是個動物園,小丫頭枕着一個大狗熊,手裡拿着那張發黃的小照片,兩隻眼睛呆呆的看着照片上的小男孩,就覺得芳心裡又是甜蜜、又是傷感、又是迷糊,彷彿打翻了五味瓶,心思之複雜,真是無以言表。
女孩子的心思往往就是那麼奇妙,在幾個小時之前,她還對小開充滿了厭惡,覺得小開是個典型的色狼和花花公子,而小丫頭的心裡,憧憬的是甜甜的愛情,就像是白雪公主和王子的故事一樣,可是忽然之間,情況急轉之下,她驀然發現,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大壞蛋竟然就是很多年前的小男孩,是自己苦苦尋覓了好久的對象。於是,她心裡的衡量標準,在一瞬間就徹底坍塌,砰然碎裂,再然後,她就迷茫了。
討厭一個人的時候覺得他的一切都是討厭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則覺得他做什麼都是可愛的,就比如現在的寧晴,她就開始主動自覺的給小開找藉口了。
“他其實也沒有我想象得那麼壞哦,他只是比較多情而已,就好比他跟小竹姐姐在一起的時候,爲了不讓小竹姐姐難堪,就自己到臺上去出醜,再比如他跟蕭韻姐姐在一起的時候,其實他也沒做什麼呀,我記得很清楚,明明是蕭韻姐姐主動攙着他的。”
“聽哥哥說,他跟哥哥決鬥的時候兩個姐姐都去了,可是兩個姐姐並沒有互相不開心呀,這說明他並沒有對不起誰,其實他一直都是喜歡小竹姐姐的,只不過蕭韻姐姐也喜歡他,一直纏着他而已。”
小丫頭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兩隻小手捧在胸口,心跳彷彿鹿撞:“而且,他還當着我哥哥的面說蕭韻姐姐不是他的女朋友呢,蕭韻姐姐那麼漂亮,他都能夠剋制自己,這說明他不但不是大色狼,而且相當有君子風範呢。剛纔……剛纔我完全沒有想到,他會冒着生命危險來救我,我只是個經常罵他、諷刺他的小丫頭,我沒有小竹姐姐聰明,也沒有蕭韻姐姐漂亮,可是他還是不顧一切的把我推開了,自己卻差點就死在妖怪手裡。”
“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在乎過我是什麼人,他救我,完全是因爲他天生就是一個見義勇爲、俠義心腸的好男人、真男人,”寧晴的小臉蛋火辣辣的羞紅,眼睛裡的光芒卻越來越亮,她確信她已經找到了事情的真相:“他當年不就是什麼也不問就把我帶回家了嗎?其實,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有改變過啊,他仍然是當年那個又溫暖、又親切、又和藹、又熱心的哥哥啊!”
小美女從柔軟的大牀上一躍而起:“不行!我早就發過誓,我一定要跟大哥哥在一起的,媽媽對我說過,自己的幸福要自己爭取。”她刷的一把拉開了房門:“我一定要把小開哥哥從她們手裡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