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早有準備,但林雨面對通脈中期武者的壓迫,再加上剛剛受傷,胸口處不禁又是一陣氣血翻涌,鮮血涌向喉嚨處,但被林雨將這口淤血強行嚥了下去,隨即努力的調動自己體內的先天精氣與之對抗,這才勉強站立不倒。
片刻之後,歐陽浩忽然收起威壓,轉而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勇氣從何而來,但是我答應你了,兩年之後與你一戰,想必那時候琳兒小姐也已經成年了,如果我贏了,你就要在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面前跪在我的腳下,磕八個響頭,如何?”
“那如果你輸了呢?”林雨反問道。
“我輸?哈哈哈……這彷彿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歐陽浩大聲笑道。
“如果你輸了又怎樣?”林雨繼續追問。
歐陽浩收起笑容,不屑的說道:“林雨少爺,別說給你兩年,就是五年,十年又如何,入氣中期,你在我眼裡連地上的螻蟻都不如!”
“不試試怎麼又知道?你現在比我強,不代表着以後我還會比你弱!”林雨堅定的反駁道。
看着林雨極爲認真的樣子,歐陽浩“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好,本少爺就答應你,如若我輸了,我就自廢經脈!”
“口說無憑!”
說着,林雨從身上撕下一塊衣角,咬破手指,鮮血頓時在軟布上浸染,徐徐綻開,極爲鮮豔。
此時,在大廳之中林府的一些子弟看到這一幕時,都極爲驚訝,有雙手抱胸看戲的,有低聲議論的,幸災樂禍的也有之,皆是臉色木然,甚至有些同情。
“這林雨少爺莫不是剛剛把腦子震壞了,怎麼會做出這麼愚蠢至極的舉動,入氣七級,就算他在兩年之內走了狗屎運吃了什麼寶丹靈藥,以他中等資質的武境根骨,怎麼可能突破通脈境,況且挑戰的還是有着天才之稱的歐陽浩,嘖……嘖……嘖!真是找死!”
“嘿嘿……,莫說林雨真的能在兩年之中突破到通脈境,就算他真的做到了,難道歐陽浩武境修爲就原地不動麼,想必那時候他應該到了通脈巔峰境了吧,我看這八個響頭林雨是磕定了,真是給林家人丟臉!”
手指動,血書現,林雨在生死狀上按下手印,手臂一揮,那一小塊被鮮血染紅的衣角頓時向着歐陽浩飛去。
看了看手中的生死狀,歐陽浩笑着點了點頭:“如此甚好!省得到時候誤傷了你,林伯父恐怕不會饒了我這個後輩吧!”
歐陽浩最後一句,特意的在“後輩”兩個字上加了重音,顯然是說給林驚天聽的。
“雨兒,你……!”林驚天剛想阻止,然而卻是晚了一步,歐陽浩已經在生死狀上按下了手印。
這時,林雨步履跚跚的走到林驚天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父親,孩兒不孝,若不是十五年前您將我留在林府,收養在膝下,說不定此時的雨兒早已經化作了郊外的一縷孤魂野鬼,養育之恩雨兒沒齒難忘,雨兒在這給您磕頭了!”
“咚……咚……咚!”
鮮血自少年的額頭滑落,浸染在青色地面上,而在這一刻,少年的心也逐漸冰冷,淚水自眼中狂奔而出,與鮮血混合在一起,染紅了少年的胸襟,而廳內的衆人對這一幕只是冷眼旁觀!
“父親,琳兒是一個人,不是家族利益的附屬品,她有自由去做自己喜歡和不喜歡的事情,希望您做出正確的選擇!雨兒不會讓您爲難的!”
“雨兒……你……唉!”林驚天在這一刻彷彿有話要告訴林雨,但欲言又止,背過身去,不忍再看!“玉神宮”三個字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林府衆人的心頭,身爲府主的林驚天,此刻卻毫無辦法,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發生,卻不能阻止!
林雨艱難的站起身,抹去眼角的淚水,看着廳中的衆人,看着那一雙雙冷漠,嘲笑,不屑的眼神,忽然放聲的大笑起來,只不過笑的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我,林雨,從今日起與林家再無瓜葛,我今日所做的一切全是我自己意願,與林家毫無關係!歐陽浩,兩年之後,我林雨與你一戰,生死各安天命!”
林雨此話一出,包括林家長老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禁一愣!
“林雨,你想幹什麼?你瘋了嗎?你想背叛家族嗎?”二長老雖然嘴上質問,但心中卻早已經笑開了花,巴不得眼前的一幕繼續下去。
“背叛?呵呵……,背叛也好,拋棄也好,隨你們怎麼說了!”少年慘淡的一笑。
雖然林驚天心中早已知曉林雨將要幹什麼,但此時真的聽到之後,身體還是顫抖了一下,袖袍之中那緊緊攥着的拳頭,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林府外,天空之上早已陰雲密佈,樹葉被吹的“啪啪”直響,一道閃電自空中閃過,隨之而來的便是傾盆的雨滴。
在衆人的注視下,林雨捂着胸口,緩緩的向着林府外行去,那瘦小的身影此時在大雨之中顯得那麼的孤寂悲涼,但隱隱之中卻有着一絲堅定。
“林雨哥哥……林雨哥哥……你不要走!不要離開琳兒!琳兒不讓你走!”
一個少女的身影自廳內躍出,但奔跑的過程中被地上的石子突然絆倒,跌倒在雨中,身上的衣物瞬間被暴雨打溼,然而少女竟也不顧,只是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林雨的名字。
聽到少女自雨中傳來的呼喊,林雨身體微微一顫,終究是沒有回頭!
少年的身形慢慢的,慢慢的,在林琳兒的眼中變得模糊不清,直至消失不見!
……
“大長老,你滿意了?”林驚天轉身怒目而視。
而**城則非常淡定的說道:“一個外族人而已,有什麼可惜的,他始終都不屬於林家,這種忘恩負義之徒留有何用,走了反倒更好!”
“你……哼!”林驚天對大長老早已是怒火沖天。
“呵呵,林伯父,那麼今日之事就暫且到此吧!家中還有要事等着小侄處理,所以不便久留,告辭!”
說完,歐陽浩以及歐陽家的兩位老者,在衆人的目光中向着林府外行去。
“不送!今天的事情,我林某人記下了,他日一定加倍奉還!”林驚天甩了甩袖袍,森然的說道。
當歐陽浩一行人將要踏出林府之時,就在此刻,不知從什麼地方突兀的傳來一個顯得極爲蒼老的聲音。
“玉神宮?哼!”
當這個蒼老的聲音傳入三人耳中之時,歐陽家的兩位老者忽然身形一顫,一口鮮血自嘴角溢出,神情極爲驚恐!而再看被兩個老者圍在當中的歐陽浩,更是跪地吐血,臉色煞白,顯然受了內傷。
“想不到林府還有這等強者存在,真是低估了他們!”想到此處,兩位老者急忙攙扶着意識已經逐漸恍惚的歐陽浩,展開極速身法,風一般的離開了林府!
……
站在山坡上,林雨看着坐立在雨中的林府,心中五味雜陳,腦海之中又不禁浮現出那一道道冷漠的目光,心卻也隨着這些目光漸漸冷了下來。十五年的記憶,十五年的酸甜苦辣都在這一刻消散在雨中……
“終究還是離開了嗎?再見了林府!……再見了父親!……再見了琳兒!再見了,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林雨衝着林府的方向揮了揮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然而這雨水入口卻是那樣的苦澀!
此時林雨心中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變強,變得足夠強大。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對力量如此渴望,如果自己足夠強大,什麼歐陽家,什麼玉神宮,統統踩在腳下!然而這些現在也只是想想罷了,雖然堅定了心中的信念,但林雨此時卻十分迷茫,因爲他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往哪裡,猶如十五年前的那個雪夜一樣,他再次成爲了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再一次被別人拋棄的人,難道這就是老天爲我安排的命運?林雨心中自問。
……
也不知走了多久,身上有傷的林雨,再加上衣衫單薄,終究是堅持不住,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眼中的景物逐漸模糊,漸漸被眼前隨之而來的黑暗所籠罩,昏了過去!而在林雨意識沉寂的那一刻,一聲狗叫伴隨着淅淅瀝瀝的雨聲在林雨的耳旁忽然響起。
……
黑暗,漫無邊際的黑暗,好冷,非常冷,這是林雨的第一感覺。意識逐漸清晰起來,林雨默默地感知着身體的每一處,霎時間,強烈的疼痛感如潮水般涌來。片刻之後,林雨漸漸的適應了這種疼痛,意識沉入丹田,林雨在內視的情況下看見了自己體內的景象,立即嚇了一跳。
“這……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林雨駭然的發現自己體內的奇經八脈竟根根寸斷,精氣淤積在破損斷碎的經脈之中肆意妄爲,到處亂竄,想必那強烈的疼痛之感正是由此而來,而意識微微下沉,丹田之中的景象瞬間便出現在林雨的腦海之中!
“氣旋?氣旋怎麼不見了!”林雨在心中瘋狂的吶喊道。
此刻在林雨的丹田之中,原來的那存在於丹田上方的白色氣旋竟消失不見,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雖然不明白自己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林雨可以肯定,自己入氣境七級的武境修爲消失了!
“老天,你是要玩死我纔算完嗎?”林雨在心底瘋狂的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