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的話讓我們深受打擊,但我們也自知憑我們現在的知識量或者說實驗的儀器,和國家的一些專業機構是無法比的。既然我們沒有能力研究出結果,也只能交由別人來研究了。
默默地,我們將這些天來的各項實驗報告以及實驗時的視頻錄像整理好,每人拷貝了一份帶在身上。
林教授沒有阻止,或許這些東西爲我們將來的前途發展有幫助。
躺在宿舍我自己的鋪位上,就感覺自己腦袋暈暈乎乎的,對於那東西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還是心存極大的好奇。側身看了張成,張成也是一副懶洋洋的姿態躺在牀鋪上,目光空洞。
我問張成:“明天什麼課程?”
“不知道,以前都是我問你,你卻反過來問我,你都不知道,我哪兒知道去。”張成懶洋洋的回答我。
我掏出手機,找到學校內部網頁,點進去看了看,在查課程表的同時還看了學校的貼吧,還真沒有發現裡面關於議論我們的帖子,看來我們的保密工作還是不錯,否則,這麼怪異的事情,早就炸上天了。
課程表裡面顯示沒有林教授的課程,也沒有必修的科目,看了一眼日期,大後天是禮拜六,如果明天翹課的話我能有三天的休息時間,想着,是不是該回家看看我爺爺去了!
之所以萌生了回家的打算除了確實想我爺爺之外還有一個內容,就是那張變異一般的油畫。
那種畫中所描繪的場景特別像我爺爺種植的那顆普通樹。
我爺爺在我眼裡一直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非要有什麼區別的話,就是我爺爺釀的一手的好高粱酒。
雖然爺爺說能產出香欲濃烈的好酒和這裡甘甜的井水有關,但是我們村子好多釀酒的人家,用的是同一口井水,但效果卻遠不如我爺爺釀出來的口感良好。
正因爲這樣,曾經縣裡有名的大酒廠就高價聘請過爺爺,但是爺爺拒絕了,理由是,工藝都是這樣的工藝,材料也是本地產的高粱,那還能有啥不一樣的地方呀。
據村裡面的人說,我們的老家是東北漠河那一代的,早些年,光景不好,爺爺就討飯來到了這裡,並娶了我奶奶,但是我奶奶也是個二婚,前面生一姑娘,就是我現在的姑姑,後來我爺爺回了一趟老家,用揹筐背來了我。
揹我回來之後爺爺跟人說,我是他孫子,而老家招災,被山洪淹了,兒子,也就是我的父親在那場禍害中淹死了,母親不知去向。
爺爺也是爲了給家裡留後,所以纔不辭辛苦把我從老家背了出來。
但是村裡人對他的一番說辭不是很信。
那會兒已是九十年代,村裡不但通了電話,有錢的人家也有了電視,從新聞裡知道那地方鬧了水災。
不相信的地方是,我並非是他的親孫子,而是他撿回來的,別人家的孩子。
因爲從外貌上,我倆沒有一點的相似之處。
我白皙,而爺爺黝黑。
我現在身高182公分,而爺爺一米六多一些。
要說相像,便是我隨了他的性格。
一樣的寡言少語。
其實這些對我來講都無所謂,奶奶在我剛剛記事不久便因病去世了,而和我們沒有一絲血緣關係的姑姑也隨後不久嫁了人,嫁給了本村的一個大戶人家。
這裡說的大戶並不是多麼有錢,而是他們人口衆多,爺爺輩就兄弟五個,每家最少兄弟兩個,分支出來好幾百號的堂兄弟。
而我那個所謂的姑父更是兄弟衆多,他排三,下面最小的和竟我年齡相仿。
我卻要按照輩分喚他六叔。
爺爺憑藉釀酒的手藝,不但將我供養成了大學生,而且還還花費十多萬將家裡的舊宅子翻蓋成了冬暖夏涼的瓦房。
那會兒十幾萬在農村可算得上一項巨資了。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我那個姑姑的沒事找事了。
因爲嫁的近,而且夫家又是人多勢衆,我的那個姑姑做事情難免就霸氣了,明明衝着房子來的卻藉口房地基的事情過來跟我爺爺鬧。
說地基是她老孃的,如今老孃沒有了,地基,包括房子當然歸姑娘所有。
而爺爺只是她老孃當時收留的一個要飯的而已,沒有資格再住她家的地方了。
全然不顧當年我爺爺也是帶她如同己出,跟親姑娘一般。
村裡人當時說什麼的也有,有說姑姑做的對,該誰的就得是誰的?也有罵她白眼狼的,衝着房子來不念一點舊情的,也有說爺爺新蓋的房子是用了她的嫁妝錢,所以才鬧的……
總之,姑姑就一波一波的來鬧,要我和爺爺哪來的回哪去。
一開始還有村長從中周旋,姑姑也不敢太出格,每次都能化解。
越是往後,就越是不容易化解了,不但驚動了鄉政府出面調解,還讓派出所的一幫小年輕也全副武裝的過來鎮守,纔算壓制了姑姑那邊的囂張氣焰。
直到後來我考入這所省重點大學。
或許姑姑感覺出將來我會在城裡找個不錯的工作,不會回去跟他爭哪所房子,才消停了下來,不再跟我爺爺鬧騰了。
甚至,這段世間,我爺爺也能收到她送來的一些所謂表孝心一些禮物。
無非就是一些看似煥麗實則廉價的衣服和一些鄉親們以爲的一些特色食品而已。
而在我看來,這些只不過是一些小的伎倆,爲了將來和我分奪遺產有些法律依據而已。
雖說我也知道,我將來不會在農村生活,工作,但是姑姑這作秀似的表現,確實噁心到我了。
想起那段時間他無理辯三分的潑婦勁頭,我就暗暗發誓,房子一定要歸我,哪怕我不住,哪怕我給了外人我也不想留給她。
回家之前,我還把張成的手提電腦也借了出來,然後坐上了回家的客車。
但客車不能直接開到我們村裡。所以每次回家,我都選擇一個離家最近的路段下車,然後冒着太陽步行六裡多的山路才能回到村子。
運氣好,會遇見駕車的鄉鄰,運氣不好就只能拉着行李,用腳走路了。
今天的運氣就不算好。
運氣不好的還有一位不知何時下車的一位中年人,中年人沒有隨身的行李,我估計是我們這邊其他村子的村民。
我一路走來,雖說時有車輛經過,但並不是鄉鄰,也非認識的人。
我有一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只是一瞬間便就消失了,但這種感覺讓我有一種被扒光衣服的丟在人羣中很不舒服滋味。
我懷疑是哪個中年人心懷不軌,也不敢回頭,加快了腳步繼續前行。
而不緊不慢跟隨我身後的中年人似乎也加快了腳步。畢竟這裡是我的家鄉,我雖說心中慌張,但也不畏懼他。
除了這段鋪着柏油的路面之外,還有一段小路能直插到我家門口。
我拐進小路的時候,回頭看了那位中年人
中年人只是面無表情的和我對視一眼,然後自顧着繼續沿大路而去。
看來我這些天被攪鬧的有點神經質了,我自嘲。
每次經過這條小路,那種回家的親切感以及熟悉一切事物都會莫名其妙的讓我感覺神清氣爽。
終於,我看到了家的庭院。
還是那熟悉院落,還是那蔓延生長着的庭院前面的葡萄樹……
我突然神經大條了,愕然站在原地。
原本我有些心裡上的準備,但這場景出現的那一刻還是讓我不敢相信。
這,院落,這,葡萄樹,還有葡萄樹下牆角歪躺着的,我爺爺用來儲酒的甕……這裡所有熟悉的一切。
因爲熟悉,我已經沒有了畫面感,也是因爲熟悉,所以當它成爲畫面的時候……
巧合,肯定是巧合,我不斷的勸說自己接受一種偶然性的理由,但還是拿出手機,以我現在的視角,衝着我熟悉的一切一通猛拍。
然後打開相冊,將拍攝出來的相片放大,再放大。
然後從揹包中取出電腦,插入U盤,點擊原畫,然後對着手機裡剛剛拍攝的畫面逐一對照……
除了那串葡萄以及那名幼童之外,其他的竟然如此的相似。
包括藤蔓的彎度,分枝,還有迷糊的牆面以及牆角那個歪斜着的甕……
“哎呦,這不是關家那個大孫子嗎?哈哈,咱們的狀元郎啥時候回來的呀!”正當我全神貫注對眼前的情形逐一對照的時候,一個濃郁的鄉音突然在身後響了起來。
這也讓我猛然間一激靈。
回頭望去,認識,正是我姑父的四叔,按村裡的輩分,我該叫四爺爺的老頭。
此刻,他肩上抗着一把鐵鍬,挽着褲腿,腳下的膠皮鞋子上滿是泥漿,一臉笑意的看着我。
我也就顧不上震驚了,急忙禮貌的喊人:“四爺爺,您這是澆地去了。”
“誒~剛澆完,咋地了,咋不回家,蹲在這裡瞅啥呢?”四爺爺湊過來,彎下腰,瞅了一眼我放在地下,來不及關閉的手提電腦。
我感覺有點不妥,剛想應付兩句,卻不想看到那副油畫的四爺爺又說了一句話,叫我更是驚愕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