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 希斯塔才醒過來。
“出了什麼事,爲什麼我會昏倒?”我假裝迷迷糊糊地從地上爬起,問道:“剛剛怎麼了?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你打我了嗎?”
“你也?”
“我怎麼了?”
“沒事, ”他低下頭, 思索道:“這兩天的事都很怪異, 昨天你到底見到了什麼?”他走過來, 翻開我的衣領道:“難道是我的幻覺?你脖子上的血洞……怎麼沒有了?”
“血洞?我怎麼不知道,你是嚇唬我的吧?”
他擺擺手:“可能是我做夢了。”
“你的傷怎麼樣了?”他笑道:“那個對我沒用,那些傷口只能傷我一會, 傷口會自動癒合。”
“也是因爲你的劍術修爲?”
“應該是吧,當我發現我的修爲突然大進後, 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想, 這是神的恩賜。”
“……”
“你懷裡的是什麼?”
“古拉……”
“你什麼時候抱着他的?”
“一直都抱着啊,你沒看到嗎?”
“一直都抱着?”
我點點頭。
他兩眼一翻, “我真的病的不輕。”
將剩下的食物吃完後,掩熄了火堆,向東方走去,這是哪裡我們根本不知道,希斯塔也只是一個半吊子的巫師, 全靠身上那幾塊晶石才能釋放魔法。只能找到有人煙的地方問一問。向東走了大概一個時辰, 便發現一條小河水, 沿河居住了許多居民。只是各家門前差不多都擺放了一口棺材, 牧師更是成羣結隊的在一旁祈禱。
“大叔, 請問這裡是……”還沒等我問完,大叔看了我們一眼便暈倒過去。
“他們怎麼了?”忍不住問道, 希斯塔亦是一臉茫然的看着我。
“哇,好漂亮,是仙女嗎?”
“藍眼睛的大姐姐和大哥哥是天神派來的使者,來拯救我們的嗎?”
“可能是吧。”
越來越多的居民圍上來,我和希斯塔漸漸成爲展覽品,“恩……我們不是神……”
“你們在做什麼!老老實實呆着,不要鬧事!”一羣着軍裝的士兵朝我們走來,嘴裡還不時大喝道:“都閃開,不要圍在一堆!想鬧事嗎?”人羣立即四散開,其中一個小弟弟還不時回頭:“天使啊,救救我們的國家吧。”
來人見到我們,倒吸了一口氣,道:“難道是法國的王后?”一隊士兵轉眼間將我們圍住,帶頭的拔出長劍道:“跟我們回……”不等他們有所動作,希斯塔先發制人,抱起我,拿出一塊晶石,念動咒語將我們瞬間轉移出去。這次卻沒有傳送多遠,站在坡上還能看到下方那一羣不知所措的士兵。
他苦笑着搖頭道:“魔晶石全都用完了,靠我自己的靈力,能有這麼遠已經是極限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想辦法,要麼不走這條路,要麼就殺出去,不過這樣就會引起很大的騷動。”突然看見希斯塔身上的包袱,道:“有了!”將包袱內的兩件喪服拿出來,遞給希斯塔一件,道:“趕快換上,那裡的牧師那麼多,我們混過去。”他展開那件衣服,爲難道:“你要我穿這樣的……裙子?”
“有什麼關係?他們知道跟我在一起的是男人,如果我們兩個女人在一起,懷疑到我們頭上的機會也會小很多,況且,你的五官那麼漂亮,做女人……綽綽有餘。”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下方的士兵,最終還是決定換上衣服,道:“轉過去,不準看。”
“誰要看你了,我還怕你偷窺呢!”將衣物換好後,將黑色薄紗罩在頭上,抱起古拉,向不遠處的送葬隊伍走去。
“大嬸,我們來幫你推。”
“誒……謝、謝謝。”她像是比我們還緊張壓低聲音回答道。希斯塔不情不願的走着,我真怕因爲他的態度而引來衛兵們的懷疑。跟在走在最末的體形佝僂的老婦人身邊,低垂着頭,走過士兵的看守區。隊伍徑直走到一片樹林裡,各家自找墳墓下葬,牧師在一旁指揮着。
忍不住問道:“大嬸,爲什麼這麼多死人?”
她低聲恨恨道:“該死的羅佐倫!”
希斯塔問道:“叛亂者羅佐倫將軍?”
“他已經不是將軍!是帝國的一號通緝犯!”老婦人厲聲咆哮道。希斯塔被嚇了一跳,連忙道:“是是是……”
“您知道失蹤的王子與王后嗎?”我急切地問道。老婦人的身子明顯一抖:“不、不知道……不要問我……”與希斯塔對望了一眼,無奈地搖搖頭,一路無言。走過這片樹林,遠離村莊後,老婦人才停下,對我們說:“謝謝你們……我夫君要下葬,就不麻煩了。”已經脫離了險境自然不便多留,希斯塔拉起我的手向前走去。進入另一片樹林後,希斯塔抱起我跳到一棵大樹上,對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那個老婦人很不對勁,一路上表現得比我們還害怕。”他不說還不覺得,現在想來確實有些可疑。站在這個位置正好能將那婦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過了一會,她停下手中的動作,站起身慢慢轉過來,面向我們,微笑道,語氣中卻隱忍着怒氣:“兩位還不離去,有事嗎?”她怎麼會知道我們沒有離去?隔着這麼多樹葉,應是看不到我們纔是,況且,隔了這麼遠,她低沉的聲音卻清晰無比傳入我們的耳中,就像在你耳邊說話一般。希斯塔像是受了奇恥大辱,慍怒道:“就走、就走……”抱起我向身後的樹林掠去。片刻後,身上突然似被某物包裹,熱辣的太陽依舊在頭頂照射,卻感受不到一絲熱氣,周身冰冰涼涼,就像整個世界都與你隔絕。
“不要詫異,你在我的鬥氣裡,”希斯塔折回去,邊跳躍邊道:“剛纔一大意,居然讓她發現我們,她的功力絕不簡單,一個山村農婦,哪裡有這樣的功底?”
“那我們就這麼回去,不是照樣會被發現?”
他搖搖頭,道:“現在我們在鬥氣裡,任是在厲害的人也發現不了。”
“這麼有自信?”
“剛纔要不是帶了你這個累贅,也不會被發現了!”
“你!”
他一把抓住我揚起的手:“又想打我?知道我是夫君了還敢這麼對我?”
“從來就沒把你當夫君看!放手!”瞬間他的臉孔在我面前放大好幾倍,鼻尖貼着鼻尖,只隔着兩層黑紗,他呼出的熱氣也很清楚的感受得到。
“真的……不把我當夫君?”他柔聲道,聲音更是媚得不行。很不習慣與人這樣的接觸,下意識推開他道:“別說夫君了,現在甚至沒把你當男人……”雙手推着他的胸膛,卻被他反手握住:“你……”
“哇……哇……”古拉突然大哭起來,我感緊捂住他的嘴:“噓……別叫。”
“讓他哭吧,外邊是聽不見的,也不怕那婦人聽到……”希斯塔突然放開我的手,抱住我的腰,低喉道:“該死,把那老婦人忘記了,快走!”我紅着臉一語不發,想起剛纔那一幕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由着他抱起,我的身高已接近一米七零,他卻還要高我一個頭,被他擁着……恩,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懷裡的古拉突然安靜下來,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不無嘲笑地看着我。“睡你的覺!”強行用手捂住古拉的臉,沒好氣地道:“小孩子,非禮勿視。”他掙扎了一會,便不再有動靜。
啊——古拉這個小鬼,又咬我?!
“你怎麼了,身體抖什麼?”希斯塔問道。
“沒、沒什麼。”他到底要吸多少血纔夠?照這樣下去,有一天我會不會變成乾屍?哪知沒過多久古拉便放開我的手,這次只吸了一點點,便舔了舔嘴角,顧自睡去,還不停地發出咂嘴聲,像在回味。
“咦,”希斯塔停在原來那根樹幹上,緊盯着前方問道:“她……不是一個老婦人?”順着他的方向望去,只見原先那名老婦人換下了那身慵腫的布裙,穿着一身白色的緊身武士裝,一把小小的匕手插在小腿處,一柄金質長劍緊緊握在左手,頭髮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
那個人是……身體情不自禁的向前邁。一雙大手緊緊環住我的腰,大聲道:“你不要命啦,若是從這麼高摔下去……喂,你怎麼了,哭什麼?”
“母后……”聲音忍不住有些顫抖。
“什麼,你說什麼,大聲一點……是因爲我兇你了?好了,你不要再哭了,我道歉,是我不該兇你,求你別哭了,”希斯塔手足無措的看着我:“看着女人哭我就心煩……”
母后將換下的衣物放回棺材,轉身便要離開。
“母后……”抓住希斯塔的領子,大聲道:“母后!她是我的母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