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不知過了幾天,看到滿山黑焦的土地和墳堆,忍不住又是一陣心悸。全鎮只剩我,貝爾,米瑞,瑞卡和不知算不算人的古拉。薇拉莉絲和阿黛爾跟着黛麗劇團的人出走,躲過了這一劫,只是人已經不知身處何方。
古拉像個沒事人似的,彷彿一切都不關他的事。變成一個黑髮黑眼的小孩子,成天晃晃悠悠,好像天塌下來也沒關係。其他人對於古拉也沒問什麼,只當是誰家倖存的,大家都不願意提起那晚的事情,便也不再說什麼。
瑞卡手上的紅色圈痕很醒目的留在手上,那是一輩子的印記。不願留在這個滿鎮墳墓的地方,瑞卡帶我們去了法國的都城,巴黎。他的家在那裡。我們這羣無家可歸的人,也只得跟他走。臉上的黑印很明顯,西班牙的通緝令還沒有撤除,不得不在臉上罩上黑紗,如同新死了丈夫的寡婦。
每人花了30銅幣從國境線傳送到巴黎之後,便饒開官路,從密林裡穿過,畢竟我們這一羣人很是可疑,其中還有兩個通緝犯,我和瑞卡的頭像都懸掛在城門上,誰也沒有問對方究竟是爲了什麼事被通緝,也沒有去看告示,這對大家都好,我相信,所以大家心照不宣。
已是陽春三月,一路上的景緻非常愜意。從老藤條上抽出的新枝,一派綠意盎然。或多或少也沖淡了一些我們心中的灰色記憶。
“我、我是不是眼花了?”抓住一旁正追趕蝴蝶的古拉問。
“什麼。”他眨眨眼睛問。
“前邊有人在打架?”我不確定道。
“少惹是非爲好,咱們快走。”瑞卡道。還不等我們邁開腳步,從前方飛來一隻殘肢,是一條左腿,穩穩的落在瑞拉懷裡。
“……”大家無限悲哀的看着瑞卡。
“好吧,我承認,我是倒黴了一點點。”趕緊甩開那隻腿,帶這大家轉身向另一方向跑去。
“齊格利塔王子,放棄吧!”從空氣中走出來一位全身籠罩在黑斗篷裡,手持一根古杖的人,聽他的聲音估計已經不年輕,“還有你們,可憐的過路人,你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只能讓你們跟隨他一起下地獄了。”
說完,舉起古杖默唸着,朝前方被好幾個黑衣人包圍的身着金色禮服此刻卻被血染紅的男子指去。古杖前端發出一陣黝黑的光芒,漸漸聚成一個巨大的黑色骷髏,直直的朝齊格利塔飛去。
他身旁的侍衛已經死的死,殘的殘。他不僅要防禦身邊人的襲擊,還需要抵禦前方黑巫術的偷襲,眼看是死定了的他不但沒有放棄,反而趁對方不注意之際,斬掉了兩名黑衣人的腦袋。可是已經無論如何躲不開那黑巫術的包圍,轉瞬間那隻巨大的骷髏已將他困住,漸漸沒入他的身體,從他扭曲的表情既可感受到他此刻的痛苦。
看着他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爲什麼感覺很難受,“古拉——幫幫忙吧!”我捧起他的臉小聲道。
“嗚……你見、見過大英雄被一個女人這麼、這麼欺負的嗎?”他揉着他的小臉,賭氣的看着我道。
“你們都見死不救麼?”我問道。
“不是不想救,是沒有能力。”瑞卡認命的看着我,“這些人屬於法國主教馬瑞留斯的影部隊,分影劍師和影巫師兩種,他們的能力早已超過十級的考試水平,還會黑暗禁咒,上次襲擊我的人被吸血蝙蝠咬死了(騙他的,總不能告訴他出現個吸血鬼吧?),算我幸運,現在且不說我沒有能力,就算沒有被鎖靈玉困住,我也沒有辦法救他,能力不夠。”
黑衣法師看到齊格利塔身上的黑骷髏已經完全沒入身體裡,放心的舒了一口氣,對另兩名黑衣武士道:“他已經中了我的血咒,活不過明天,你們將這些平民解決掉,我先回去覆命。”
“是。”黑衣武士道。
只見眼前一黑,一瞬間又恢復光明。眼前的兩名黑衣人已經倒在地上,身體已經乾癟。大家都是一陣錯愕。除了我,看着古拉朝我天真的添了添嘴角,我已知道‘罪魁禍首’。其實有必要糾正一下韓女士的話,吸血鬼也不一定都是壞的。
“怎、怎麼回事?”貝爾抱着我道。
“不知道啊,天、天怎麼突然黑了?”
“瑪麗……”貝爾道。
“啊——是你!”瑞卡跑過去,扶起齊格利塔道。
“瑞卡,出什麼事了?”我們走過去,問道。
“是西班牙的王子!我們起義時經常幫助我們的人。”瑞卡道。
“什麼?起義?”艾貝爾問道。
而我,此刻什麼都聽不進去,這個人是我的……哥哥麼?看着他此刻已經昏迷的臉上還不忘緊皺着雙眉,可見他所受的痛苦有多麼深,可能是血緣的關係,心裡一陣一陣的疼。
“先不說這個,貝爾,你能救救他麼?”瑞卡着急道。
“我先、先看看。”她伏下身子,用靈力探了探他的眉梢,“我察覺不出他所中的是什麼,如果知道他受了哪一類型的禁咒,可能還有辦法救他。”貝爾搖頭道。
“真的、沒有辦法了麼?”瑞卡黯然道。
“是血咒。”古拉天真的聲音傳來。
“血咒麼?”貝爾只要一醫治起人來,旁的什麼都不會在意,拿出一根小針,在他的手腕處扎出一個小孔,從裡邊緩緩流出黑色的血液,“真的是血咒!”
“那說明他有救了是麼?”瑞卡驚喜道,“他也算我的恩人,我不希望他死。”
貝爾搖了搖頭,“血咒不出十二個時辰就會要人的命,解救的方法只有親人的血液,我們這裡沒有他的親人,也就沒有血,如果我們現在趕到西班牙去也來不及了。”
“是這樣麼。”瑞卡的眼圈不禁發紅。
“古拉,你也沒辦法救他麼?”我輕聲道。他搖了搖頭,“沒辦法,只有有血緣關係的血才能救,看來他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沒有辦法了,縱使他醒來後要抓我回去給爺爺報仇,我也得先救他。
“貝爾——只要是親人的血就能救麼?”
“是的。”
“那你用我的血吧。”我伸出手,對她道。
“什麼?!你、你不是斯堪迪的親女兒,怎麼救得了他?”貝爾爲難道。“斯堪迪?哈布斯堡的新主人,瑪麗,怎麼回事?”瑞卡道。“現在沒工夫問其他的事情,貝爾,相信我,救救他。”我道。
“可是……”
“沒有可是,不管怎樣,如果不拿我的血試一試,他就死定了,沒準我的還真能幫幫忙呢?”我笑道。
“好吧,可是,瑪麗,你要忍住,會很疼的。”貝爾道。
我點點頭。可是不一會兒,我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只聽古拉的童音在耳邊迴響:“讓她暈過去,或許會減少一些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