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雁倏地睜大眼。
周曉漁摸摸鼻子,她也覺得尷尬,還有點莫名的焦躁難安,說:“行了就這樣。”轉身剛要走,突然間手就被人抓住。
太陽已經落山了,路燈還沒亮起,周圍全是一片暗灰顏色。周曉漁低頭看着那隻手,深灰色袖口,手很大,很修長,還有些細小傷口,握在她細細的手腕上,不知怎的就觸目驚心。
以壯魚平日的性子,現在早該一耳光扇過去,讓對方醒醒。可她居然發了一會兒愣,陡然發現自己居然不想掙脫。
一個……陌生的男人的手。
“喂,放開。”周曉漁冷冷的說。
男人大抵並不是什麼狂妄之徒,立刻鬆開了,可那張看似根紅苗正俊朗端正的臉,還是藏在帽下陰影中。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他問,聲音中竟有一絲壓抑。
周曉漁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轉過身說:“我說的話都記住了嗎?7月30日,不要去蘇州送死,記住就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時的壯魚並不知道,男人盯着她的背影,她的長髮,她的腰她的手,甚至她的每一根手指,看了多久。也不知道向來盡忠職守一板一眼的刑警,破天荒對一個陌生女人施展了跟蹤技巧,一路跟她,跟到了宿舍門口。當晚星星升起來之前,就已搞清楚她的所有生平資料。
那晚壯魚也是心神不寧,沒去圖書館自習,躺宿舍牀上拿本書遮住臉,她覺得自己大概是被譚皎傳染了,一樣不正常了,腦子裡反反覆覆出現沈時雁的樣子。他下午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的每一個表情。最後她離開時,他站在暮色裡,非常安靜的樣子。爲什麼她居然從他的身影裡看出了孤獨?
靠,難道真的是一見鍾情?心煩之餘,壯魚的臉居然有點熱。他搭訕的話那麼老套: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可爲什麼當時聽到那句話,感覺整顆心都像是一下子急速摔進了什麼地方去?甜甜的,苦苦的,還有點說不出的眷戀。
她沒一見鍾情過,不知道是不是這種感覺。
但是她這二十一年來,就從沒如此不安過。躺了大概有兩個小時,壯魚覺得不行了。她覺得有必要去找這個男人弄清楚,有感覺就上啊,老孃難得有次感覺。
她從牀上爬起來,臨出門前看了一眼鏡子,又退回來,非常難得地從衣櫃裡拿了條裙子出來——她媽非塞給她的。換上裙子,又把萬年不變的馬尾披下來,擡頭問上鋪:“喂,二狗,你的口紅借我一下。”二狗正趴被子裡看小說,低頭看她一眼,傻了:“你你你……是不是變態了……”
“變你妹。口紅啦!”
壯魚一身清爽地走出女生宿舍樓,一路驚呆男生眼珠無限,甚至還有人對這個校園名人拍照,壯魚今天沒心情教訓這些小子,剛要往學校大門走去,卻瞥見一個人影就站在樹下。
壯魚站住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