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1日。
我擡起頭,看着牆上的日曆。實驗室裡的牆壁潔白簡單,一切顯得格外寂靜。旁邊的一個師弟問:“遇哥,你還是打算留校嗎?”
我說:“是。”
師弟嘖嘖道:“你拿到了那麼好的投行offer,那麼高的薪水,最後卻選擇留校,真是佩服。”
我笑了一下,說:“我想過這樣的生活。”不知怎的,我微微一怔。總覺得曾經在哪裡,似乎有過類似的談話。
可那印象只是模模糊糊,一閃而過。我擡起頭,又看了眼時間。師弟問:“你老盯着牆上看什麼?”我低下頭,說:“沒什麼。”
我總是很在意時間,在乎日期。卻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盛夏的大學裡,十分清淨。很多學生都回家了,當然留在學校學習的也不少。我碩士畢業後,選擇繼續留校攻讀博士,同時也加入了幾個頂尖導師的研究小組。金錢、機會、前途於我而言,已不是問題。前幾天鄔妙還打電話過來,說想帶媽媽來北京玩。我當然求之不得。阿妙經歷過去年那件事,受了很重的傷。現在恢復了活潑可愛的性子,我只能感謝上天的厚待,讓我沒有失去她,在最後關頭救回了她。
只是,當我想起那一夜的事,那個案子有關的事,總覺得還有哪裡,遺忘了什麼。可是又想不起來。後來事情太多,就乾脆沒有再想。母親卻時常唸叨,說我去年乘船去旅行,出了事故,幸好後來漂流到湖面上,被救援船撈起。緊接着鄔妙又出事,雖然我倆都命大,卻令母親傷心擔憂無比。我對母親說:“放心,以後就平平安安的了。”
可是我到底忽略了什麼?
此後幾日,我的生活過得平靜又規律。每天去導師的實驗室幹活,自己看書,晚上到時間就睡,睡得很好。
只是睡着後,總像去了另一個地方。那裡很安靜,也很溫暖,有陽光照在身上,有粼粼水波在閃耀。還總有什麼人,在我耳邊輕言細語。只是一切模糊深沉無比,就像一片非常深的洞穴,我從未對夢境有過任何清晰的記憶。只是每天醒來後,總覺得留戀,甚至不願醒來。這是從前從未有過的事。
我很奇怪,自己有了這樣的變化。我也在某次電話裡,對鄔妙說了這些夢,她嘿嘿笑着說:“大哥,你不會是思春了嗎?畢竟都二十大幾了哈哈。要不要我借點愛情小說給你看,可惜我愛的大神,已經一年不出書了,唉……”
我忽然有窒息的感覺,隨便搪塞鄔妙兩句,掛了電話。我看着窗外碧藍如洗的天想,或許是最近研究太累,身體纔有點不舒服。
可我對那夢境的依賴,卻越來越深,每晚竟開始懷着期待入睡。雖然夢境依然是混沌一片,只有一隻柔軟溫涼的手,在牽引着我,在我耳邊竊竊私語。每天醒來,竟覺精神飽滿,心情也變得很好。
有一天,導師對我說,現在一個項目的研究到了關鍵階段,想派我去美國,學習一個月,再回來。我沒有異議,這當然是最好的機會。
只是這晚回家後,總覺得焦慮,以至於到了晚上,我竟有些急切地盼望睡夢到來。我輾轉了許久,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