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嫣脣瓣一抿,擡頭,眼睛似乎看着哪裡,卻只是虛空:“今夜之前,這個家於我而言,就已經是地~щww~~lā你整了我一輩子,毀了我一輩子,現在他們是衝你的錢來的,就請不要再把我們的命同你地財富、地位比較,不要連累他們啦。還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沒做害這個家的事。因爲這個畸形的家,終有一天自己會毀掉的。我只是一直在等那一天而已。沒想到……”她笑了:“它這麼快就到了。”
說完這些話,她居然邁步上樓。一個歹徒伸手去攔,她站定,面色清冷不懼。那人卻開口:“讓她上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對那些財寶也一無所知。鬧不出什麼幺蛾子。”
馮嫣上了樓,進房間關門。陳如瑛的眼淚滾滾下落,一直嗚嗚嗚像在喊“媽”,可馮嫣恍若未覺。就在這時,原本氣得臉紅中發紫的陳老太太,突然一個抽搐,倒在地上。那人臉色一變,起身一個箭步過去,掐住老太太人中,但老太太不停抽搐,雙眼泛白,嘴角還流出一串串白沫,而後昏迷。
“媽、媽……”一直沉默的陳教授哭喊道,“我媽中風了!她以前就中過兩次風!”卻被歹徒扣在地上。那人又望了幾眼懷裡昏迷不醒的老人,罵了句娘,丟在地上。陳寶珠和陳如瑛的嘴還是被堵住的,雙手也被縛,兩人撲過來,靠在陳老太太身邊。陳如瑛的目光很複雜,陳寶珠卻只有滿滿的關懷和哀傷。我之前沒想到,木訥的她,居然是這麼情緒濃烈的一個人。
約莫眼前的境況,也讓那人傷了腦筋,他抽了根菸,而後指揮同夥,先將陳家人分開關押,陳教授父女關進一個房間,陳寶珠兩口子關在一起。其他人繼續搜尋寶藏。
我轉身靠在牆壁上,現在大概四點,離天亮至少還有3個小時。彼時的我,還沒有結婚戀愛經驗,身邊的朋友也都沒有。所以馮嫣對於陳老太太和陳家突如其來的控訴,我並不能很明確地去想象和理解。但我對馮嫣的感官一直是不錯的,對陳老太卻正好相反。她平時在家也頤指氣使,從她的言語來看對馮嫣缺乏基本尊重。或許在平安富貴的家庭表象下,兩人積怨已經很深。
但同時,我也想起馮嫣說話時,陳教授和陳寶珠的表情。
沉默。而不是憤怒、驚訝。
我也想起馮嫣當時的樣子。平時的莊重平和的那個她像是完全裂開,大概是因爲今晚受了太大刺激,她的表情變得偏執,嘴角卻始終帶着一種恍惚的笑。
不知爲什麼,我突然想起小區後山上,那些被人虐殺的貓。
我不禁在心中疑惑:一個家庭裡的矛盾,長期而壓抑的婆媳生活和婚姻關係,真的能夠讓人扭曲到這個地步嗎?能夠毀掉一個人所有美好的東西,從此心中只有恨嗎?
等我再次從小孔望去,卻見離我不遠的二樓走廊裡,那人竟然站在馮嫣房門口。他摘掉面罩,正是白天我所見的那張俊朗容顏。他臉上沒了散漫冷酷的笑,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腦海中也浮現曾經看到的那個畫面——馮嫣站在雪地裡,他蹲在地上,捧着裝餃子的大碗,視線剛好看着她那纖細的小腿和黑色絲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