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從省公安廳調來一位頗具名望的法醫夏枝繁,協助青州警方進行了第四次屍檢。
“受害人雙手指甲紫紺、右下肢膝關節內側皮膚下出血、一定程度的心臟病變、死亡前存在急性肺水腫和明顯缺氧等情況,初步判死因是肺梗死引急性呼吸循環衰竭而死亡。”
哎,怎麼繞了一大圈子又回到原點了呢?
“夏法醫,您可得看仔細了,不能有半點兒差錯!”許紫瞳皺了皺眉,表情嚴肅地說道。
夏枝繁點了點頭“那是自然!”看着許紫瞳有些怪異的表情,夏枝繁狐疑的問了一句“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許紫瞳把幾次屍檢報告的事情說了出來。
“什麼!”夏枝繁聽了當即火冒三丈“我當法醫這麼多年,從沒見過如此奇葩的事情,你們把這當什麼了。過家家嗎?”
面對夏枝繁的訓斥,許紫瞳沉默不語,她也在暗自納悶兒。
四次屍檢,爲何每次的結果都不一樣呢?此案目前爲止,在國內實屬罕見,到底哪一家報告纔是真的,亦或者誰在說謊?
看着陷入沉思的許紫瞳,夏枝繁拍了拍腦門兒,想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行了,你們回去好好合計合計,把事情捋順了再來找我吧。”
那究竟爲什麼會出現這種詭異的現象呢,後來夏枝繁去找局長談了一次,聲稱“這次鑑定結果是最詳實也最接近事實的。你們搞了四個不同的地方做鑑定,可能引發的後果是什麼,您知道嗎?”
顧湛銘是法律出身,對於法醫學一竅不通,木訥的搖了搖頭“夏法醫,彆着急,先喝口水慢慢說!”
夏枝繁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有的複雜案件的鑑定一旦開始,就如同走入一個司法怪圈,來回往復是常有的事,自偵自鑑、多頭鑑定的體制往往影響正確的定罪量刑,導致司法不公。缺乏獨立、公正的司法鑑定,不僅損害司法機關的公信力和國家權威;也使得利用司法腐敗以牟利者的責任難以追究。”
聽她這麼一說,顧湛銘大致明白了一些,略微忐忑的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經過他們來回一番折騰,使得夏枝繁對自己此次的鑑定結果,也不禁產生了一絲懷疑,這該如何是好啊。
面對結果,文靜的家人也有些難以接受,她的媽媽痛哭流涕的說道“我們孩子從來沒有心肺系統疾病!證據都在那裡,傷痕也在,怎麼就沒人重視,你們不去抓壞人,折騰我女兒幹什麼?”
面對家屬的一聲聲質問,青州警方不知道該如何去說,他們非常能理解文靜家人的心情,可這種事情也是急不來的。
.........
中午下班,樑言去員工食堂就餐,一擡頭就看到米諾端着盤子往自己這邊來。他剛要伸手打個招呼,對方卻扭頭就跑,樑言皺了皺眉“我有這麼可怕嗎?”
米諾的小心臟呯呯直跳,一想起那天副場景,覺得非常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至於原因嘛,那可就說來話長了。
那天........
米諾和樑言並排走在驕陽底下,汗水順着額頭流入眼角,頓時傳來一陣刺痛感,樑言悶哼一聲,下意識的閉緊雙目。
“你怎麼了?”米諾問道。
樑言低着頭,手指不停地揉着眼睛“沒事兒,汗水進眼睛裡面了,有點兒辣的慌。”他試着睜眼,有點兒疼,感覺裡面好像有什麼異物出不來,越柔眼睛越紅。
米諾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步上前把娃娃塞進他懷裡,把他拉到附近的樹蔭坐下“你幹什麼?”
米諾並沒有回話,擰開礦泉水蓋,然後把衛生紙沾溼,然後塗抹在他的眼眶周圍“別動,一會兒就好了。”
嘶,一股涼意襲來,樑言頓時感覺眼睛清爽了許多,飄灑的甩了甩頭顱,大熱天的不好好在家裡呆着吹空調,瞎溜達什麼呀,但是米諾好像沒有就此停止的意思“哎,愣着幹什麼,快點兒走啊?”米諾朝他揮了揮手。
樑言在後面懶散的追逐着他的步伐“您還要去哪兒啊?”
米諾瞅着他那一臉疲憊的表情,緩緩說道“搏擊俱樂部。”
這個時間段俱樂部顯得略微安靜一些,三三兩兩的對練時不時發出拳腳相撞的聲音。
擂臺上站着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女性,米諾也是第一次見,想必是個新來的吧。
米諾去更衣室換好裝備,一個箭步衝上臺,大喝一聲,出拳迅猛,近身搏鬥,儘管她被對方摔倒很多次但是依舊不認,用手肘撐着地板,倔強的站了起來,氣喘吁吁的說道“再來呀!”
外國女人冷哼一聲一躍而起在空中旋轉一百八十度,一腳踢在了米諾的胸口上。
米諾踉踉蹌蹌向後退了好幾步最後還是因爲重心不穩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那充滿敵意的目光在外國女人身上掃射,十分的不甘心。
大屏幕上標榜着的戰績,隨着米諾倒下去的那一刻,滑落了。
管理員更是驚的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連續十場無敗績的米諾,竟然被第一天來這兒的新手被打敗了,這女的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你輸了!”艾拉雙手抱在胸前,臉上掛着笑容,擺出一副勝利者的樣子,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站在臺下觀戰的樑言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好像對此次比賽的結果並不感到意外。
外國女人向米諾伸出了手“我叫艾拉,很高興認識你!”
米諾也順勢抓着她的手借力站了起來“米諾!”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既戰勝了敵人,也保全了對方的面子,真是個高手啊!
米諾錘了錘痠疼的手臂,臉微微抽搐兩下,在她的印象中,俱樂部好像沒有這一號人物吧“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樑言一瓶西瓜汁擺到她面前“你輸的並不冤枉。”
聽樑言這麼說,米諾眉毛一挑,問道“你認識她?”
樑言搖了搖頭“不認識。”接着米諾又追問道“你好像早就知道我會輸一樣。”
樑言點了點頭“是的。”
見米諾一臉疑惑的樣子,樑言耐心解釋道“剛纔那個女的,攻擊你的招式,是以色列格鬥術!”
以色列格鬥術又稱馬伽術,是以色列國防軍及軍事、執法部門人員必修格鬥術,也是美國FBI必修課。
試想一下如果一個專業的軍人,一個非職業跆拳道人員對壘,誰的無荔枝會更勝一籌呢?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少時,暮色像一張灰色的大網,悄悄灑落下來,籠罩着整個大地。
“啊!啊!啊!”米諾使出渾身力氣朝着海岸線奔跑吶喊,聲嘶力竭。
或許把自己折騰累了也就不會想起那些傷心的往事。
“哎,你過來,我好東西給你看!”
樑言聽了她的話,緩緩走了過去,米諾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彎下腰捧起一汪水,嘩的一聲潑到了樑言的身上。
樑言愣神,怒吼道“米諾!”
米諾見狀,俏皮的朝他吐了吐舌頭“你不是喊着熱嗎,我來給你降降溫!”說完扭頭就跑。
“站住!”樑言在後面追。
海風吹散了霧氣,吹走了一天的煩惱,望着米諾那盈盈笑臉,樑言愜意的吹了聲口哨。
“哎呦。”米諾驚慌的喊了一嗓子。
“怎麼了?”樑言趕忙上前查看。
米諾低頭一看,剛纔跑的太快了沒看路,腳踝被水草給纏住了絆了一跤,手掌也被小石子給硌破皮了,露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嘶!
“讓你走路不長眼睛,活該!”
米諾看着樑言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恨不得上去給他一拳。
“疼嗎?”
米諾愣愣的看着他,那表情彷彿就是在說“要不你來試試?”
樑言低下頭,呼出的冷氣緩緩飄落在米諾的手掌上。
古銅色的皮膚上五官分明,兩隻幽黑的大眼睛,如皓月般深邃。斜發劉海半遮眼眸,時而沉穩,時而狂放。
米諾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忽而有那麼一瞬間,竟然與她腦海中的那個身影逐漸重合。
這怎麼可能呢?可仔細一看,別說,還真有七八分的相似度。
但樑言總是嘻打哈笑,不拘小節,與李皓寒那種文爾雅的謙謙君子的模樣,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難道說是自己思念太深,纔會出現這樣的錯覺?
“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看着樑言嬉笑的表情,米諾鼻頭一酸,不爭氣的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
是的,就是這幅笑容,和當初李皓寒向她求婚時一模一樣,
只有在面對樑言的時候,米諾就會不自覺地卸下僞裝,搖身一變,成爲一個普通女人的形象,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到底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此情此景,讓米諾不禁回想起,四年前她和李皓寒首次去夏威夷度蜜月,差一點兒就回不來了,當時就有一個身穿藍色警服的小夥冒險營救,領着他們進行一場驚險刺激的奪路而逃.......
“你幹嘛?”樑言見狀馬上側開身體,躲得遠遠的。
“嗝!”
米諾打了一個飽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臉醉意的走過來,一頭倒進了他懷裡“哎,告訴你別訛我啊?”
米諾沒有說話,雙臂伸長,挽住了他的腰,靜靜的感受着樑言有節律的心跳聲。
“天涼了,我送你回家吧?”
米諾搖頭,略帶酸澀的說道“我不想回家~”
面對着李皓寒冷冰冰的相框,她就會停止不住自己的思念,可遇而不可求,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