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這是錯覺嗎?誰都知道他們的老董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現在竟然對一個年輕人如此的恭敬,這是要轉性了嘛?
“拜拜,常來玩兒呀!”送走了樑言,張青禾的臉立刻就黑了下來,面露兇光狠狠地掃射着周圍的員工,大喝一聲“都杵在這裡幹嘛?幹活去!”
米諾趴在樑言背上,雙手摟着他的脖子。
“大班長,我可是救了你一命,打算怎麼謝我?”
米諾輕哼一聲,旋即像是想起了什麼“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把他嚇成那樣?”
“哦,其實也沒什麼,我就跟他說,如果你不還錢的話,小心半夜有鬼來敲門!”
“切。”
“怎麼,你不信?”
“信你纔怪!”
其實樑言也不相信,臥底當的時間長了,有的時候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在無盡的謊言與欺騙中煎熬的度過每一天。
“對了,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猜?”
“哼,不說拉倒。”
樑言既然到久隆來當臥底,自然要把底細全都給摸清,知道張青禾欠久隆一筆鉅款。
他混跡江湖多年,爲人奸詐狡猾,米諾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所以樑言提前躲進了她的後備箱裡,以防突發狀況。
米諾躺在座椅上,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疼痛“快…去醫院。”
樑言熟練的掛擋,踩離合,加油門一氣呵成“你剛纔不是挺勇敢的嗎,怎麼這會兒慫了?”
“少廢話!”
車子剛開出去沒多遠,就被樑言停在了馬路邊上“求人幫忙還這個態度?”
樑言猛吸了一口氣,直接熄火下車,把米諾一個人丟在裡面。
“你不是挺牛的嗎,有本事自己去吧!”
米諾的腿現在根本就動不了,更別說跨過座椅去開車了,“喂!”
樑言朝車裡撇了一眼,沒有應聲。
“喂!”米諾又叫了一句,樑言依舊不爲所動,從口袋裡拿出一根棒棒糖填進嘴裡。
米諾隔着擋風玻璃望着樑言削瘦的背影,咬了咬薄脣,將腦袋探出窗外“對不起,剛纔是我不對,不該用那種語氣跟你說話。”
太陽光逐漸強烈起來,照的行人眼睛都睜不開了,彷彿置身於大火爐炙烤一般,不一會兒樑言的額頭上就佈滿汗珠。
“現在,請你送我去醫院,好不好?”米諾央求道。
樑言眨了眨眼,鑽進了車座位裡,一把擡起她的腿“嘶,你幹什麼?”
樑言噗嗤一笑“不過就是脫臼了而已,有沒斷,去醫院太麻煩了!”
他解開了米諾的鞋帶,脫掉襪子,露出了一隻潔白的腳丫,誰知下一秒樑言直接捏住了鼻子。
米諾見他這幅表情,不由得皺了皺眉“你什麼意思,我的腳狠臭嘛?”
“是啊,薰死我了。”樑言不光這麼說,還做了幾下扇風的動作。
“你……”
米諾氣結,馬上就要把腿收回來,哼,竟然還嫌棄我,老子就是疼死也不讓你治!
“別動!”
米諾嬌軀一震,果然不動了,乖乖的被樑言握着腳底板。
她的腳很瘦,只要稍微用點兒力,那連接在腳背上的青筋就會暴起,清晰可見。
“嘶。”
“瘮得慌?”
米諾搖了搖頭,她並不是覺得癢,而是樑言的手掌冰冰涼涼的,搭在上面很舒服,疼痛也緩解了許多。
“咱們倆,有多久沒見了?”
米諾想了想,剛要回答,就聽見一聲脆響
“啊!”
樑言趁她張嘴的時候,往裡面塞了一根薄荷味的棒棒糖。
樑言拍了拍手“好了,這段時間不要劇烈運動,需要靜養!”
米諾扭了扭腳踝,除了有一些微疼之外,已經可以正常活動了“想不到,你還會接骨。”
“小case,不瞞你說,治療跌打損傷,我可是行家,之前,我們家有一隻老母豬,它在拱白菜的時候,一不小心把腿給摔斷了,都是我給治好的呢。”
樑言在那裡自吹自擂,米諾怎麼可能聽不出來他的意思,當即弓着身子在他的後背擰了一圈。
“嗷!”樑言疼的坐立不安“瘋丫頭。”被米諾掐過的地方,現在估計已經紅了吧。
看到樑言的眼淚流出來,米諾眉毛一挑,噗嗤一聲笑出來“活該,誰讓你說我是豬的?”
“是你自己偏要對號入座的,現在還反過來怪我?”
“哈哈哈…”
樑言被她氣的臉色漲紅,指着她的鼻子,露出一抹邪笑,米諾那燦爛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因爲根據他多年的經驗判斷,一旦樑言露出了這個表情,那就是要整人的節奏。
“你再笑,我就把你扔出去,信不信?”
米諾連忙擺手“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趕緊回公司吧。”
米諾把另一隻鞋也脫了下來,雙腳併攏搭在座椅上,不停地打哈欠。
“困了?”
“沒有。”
“哦。”
然後就沒了下文,車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十年不見,樑言和米諾早已褪去當初的清純與晦澀,被生活無情的洗滌着。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米諾打破了沉寂。
“我……”
樑言看着鏡子裡那雙朦朧的眼睛,撇了撇嘴。
高三那年,米諾和樑言一起被評爲學習標兵,成爲全校學生看齊的對象,最典型的,別人家孩子。
他們兩人也沒有辜負家長和老師們的期望,每次考試,甲榜非此二人莫屬。
臨近高考的時候,二人相約到清北大學做情侶,後來,米諾最終以727分的總成績,順利考入她夢寐以求的大學。
以樑言當時的成績報考清北絕對沒有問題,但不知爲何,在最後的緊要關頭,他卻大手一揮,瞞着家人私自篡改了志願。
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績去了常青警官學校。
至此,二人天涯各路,如果沒有這次的任務,那麼他們倆就像兩條不同領域的平行線,或許永遠沒有互相交織的那一天吧。
“對不起!”這是樑言一直想和米諾說的話,這句話,他整整在心裡憋了十年。
“哼,我最討厭別人跟我說對不起。”米諾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問題都能用對不起來解決,你明白嗎?”
可是除了道歉,樑言實在是想不出該說些什麼。
當初,米諾懷揣着對未來的憧憬,來到大學,在校園內四處尋找她所熟悉的身影,可樑言卻失約了。
當時她像瘋了似的,圍着清北的操場跑了一圈又一圈,嘴裡不停的吶喊着“你爲什麼騙我!”直到她累得精疲力竭,再也站不起來爲止。
咕~咕~
從早晨到現在,只喝了一杯白開水,吃了一小塊桂花糕的米諾,乾癟的肚子已經開始抗議了“前面路口左轉,有一家逢源麪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