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眼底有一絲狠意,只是閃過,留下的只有雲淡風輕,漠視着孫怡然花容失色的樣子,語氣中也夾雜着冷意,“把良媛拉去北院行刑房,讓她看着芷晴和林盛受刑。芷晴與林盛受刑時,若吐出一句真話,就留他們一個全屍。”
算是心軟嗎?孫怡然呵呵一笑,以前真是小看了她,竟然如此狠毒!
自殿外進來兩個小太監,一人一隻手臂,將孫怡然拖了出去。
孫怡然懼色未定,全身發軟,任由着太監把自己拖出去,竟一句話也不吭,似乎是服軟,希望無憂饒她一命。可在無憂看來,卻只是死到臨頭還嘴硬!
此事就這麼塵埃落定。
看着多日不見的無憂,龍曦辰有些心疼,看她病懨懨的樣子甚是痛苦,又悔恨自己怎麼捨得不見她這麼多日呢?
龍曦辰斜了沁寒一眼,微怒道,“你們是怎麼照顧太子妃的?太子妃本就身子孱弱,你們不知道嗎?”
沁寒畏縮在一旁,“奴婢知罪。”
龍曦辰無奈地拂了拂手,一屋子的侍婢太監,都應聲退了出去。
這幫奴才真是反了?究竟誰是他們的主子,竟聽龍曦辰使喚!無憂漠視龍曦辰,“今日之事多謝太子殿下,已然無事了,太子殿下忙於政務,可以回了。”
“無憂。”龍曦辰主動將無憂攬入懷中,輕撫着無憂的頭髮,“都已經這麼多日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麼?孫怡然囂張,皆因我不在你身邊,你不要再讓我走了,我要保護你。”
是她讓他走,還是他自己要走?
無憂冷冷一哼,“太子殿下推卸責任的本事,妾身算是領教了。”
龍曦辰原本覆在無憂腰上的手,下意識地上移,驟然抓住無憂的肩膀,着實嚇了無憂一跳,驚得推開龍曦辰,瞪着雙眼,死死盯住龍曦辰,“你幹什麼!?”
“你可以與老六同牀,便不能與我麼?”龍曦辰的語氣中透着幾分醋意,頹然間伸手,擒住無憂的雙臂,使勁一收,再次將無憂撞入懷中。
無憂驚色未減,又見龍曦辰如此粗魯,下意識地一揮掌,扇了龍曦辰一嘴巴,“你算什麼?!”
沒想到無憂會這麼說,龍曦辰的心驟然一痛,不顧被扇紅的臉頰,一把橫抱起無憂,向翠雲軒走去。
一路的掙扎,似乎於龍曦辰而言都不算什麼,輕鬆將無憂抱到了翠雲軒內室,喟然道,“本太子今晚留宿翠雲軒。”
龍曦辰一心以爲無憂與龍黎軒有關係,以爲無憂是氣他寵幸別人,所以才與龍黎軒親近。因而這幾日,龍曦辰沒有寵幸任何一位妃妾。
看着粗暴的龍曦辰,一陣陣屈辱感傳來,急中生智,無憂自腰間拔出一根隨身攜帶的銀針,對準了龍曦辰的死穴,威脅道,“別動,不然我就殺了你!”
龍曦辰果然停了下來,直直
地看着無憂,一臉堅定的神色,“若得不到你,我還不如死了。”
這麼嚴重麼?
無憂不禁想起奔赴大齊的第一個晚上,她隔着牆偷聽龍曦辰與紫洛的對話,龍曦辰說:即使吵架也是幸福的。
那個時候,她發自內心感到高興,因爲龍曦辰說出了她的心裡話。她本以爲不會有人理解,沒想到龍曦辰竟與她心心相印。
又想起五年前的相遇,那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動心。
那種感覺很微妙,微妙得連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動心,或許愛情就是這樣,讓人難以理解它的緣起和緣滅。
若得不到你,我還不如死了......這句話在無憂腦中徘徊了很久,她記得儀安皇后說過,能爲自己付出生命的男人,纔是真正愛自己的男人,但是這樣的男人,世上已然沒有了。
龍曦辰說過許多承諾,卻沒一句兌現了。這句話會不會也是假的?
許是出於不信任,也或許是想證明什麼,無憂試探性地將銀針扎進了龍曦辰的死穴。
出乎意料,龍曦辰竟連下意識地躲閃都沒有,任由無憂將銀針扎入死穴。
無憂本以爲龍曦辰會躲,所以下手重了一些。針入肉五分,又正中要害,龍曦辰的身子僵了一會兒,很快昏迷在無憂身上。
“啊!”龍曦辰沒喊,無憂倒是喊了。
無憂馬上搭了搭龍曦辰的脈,那脈搏越來越弱,時有時無,大有撒手人寰的趨勢,若是立即拔出銀針,他必然即刻斃命。
怎麼辦?一向鎮定的無憂,此時也冷汗淋漓,一邊用手絹擦拭着冷汗,一邊想着,還是請紫洛來比較妥當。
林郎中已是無憂的心腹,原本應該請他來更好,但鍼灸之術,還是紫洛更勝一籌。
此事不能叫他人知道,因而無憂沒有差遣任何人,而是自己悄悄溜出芙蓉園,去紫洛房中叫醒了紫洛。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進了翠雲軒。
龍曦辰正平躺在無憂的牀上,臉色微見鐵青。
紫洛一驚,忙上前跪在牀邊,將藥箱置於一旁,爲龍曦辰把脈看相,已是氣息奄奄。
“奴才知道娘娘擅長毒術,自然也就略通一些鍼灸。恕奴才斗膽一說,即便娘娘要開爺的玩笑,也不該直入死穴呀。”
被紫洛這麼一說,無憂隨即紅了臉,這次確實是她的錯,遂低了頭,“確然是我莽撞,太子......辰還有救嗎?”
紫洛好看的濃眉,緊蹙在一起,形成一道一字眉,卻也少不了英氣,自藥箱內拿出銀針包說道,“自然是有救的,只是昔日在同個穴位上,爺受過點罪,難免落下病根。今日救活是易,只是動輒不能太大,許要留在娘娘處將養些日子了。”
聽他說能救活,無憂已是欣然,忙點頭答應,“只要能救醒他便可,將養
再多日也無妨。”
只見紫洛先將一根銀針扎入百會穴,龍曦辰閉合的雙眼,似有一絲微動,無憂的心也跟着一動,緊盯着龍曦辰雙眼稍有痠痛,卻也一眨不眨。
紫洛一共在龍曦辰頸部以及頸部以上,施了十一針,龍曦辰的頭活像一隻刺蝟,正戰慄着它的刺,似要保護自己一般。
無憂雖通一些鍼灸,但只是毒術的一些入門,對於紫洛這種救人的鍼灸,她實在是看不懂,只能在一旁等着。
施完針後,紫洛又拿出一瓶外敷的藥,在死穴處抹了少許,抓住入肉五分的針,穩當迅速地拔了出來,緊接着又拔出了剩下的十一根銀針,龍曦辰總算是恢復了脈動。
“好了麼?怎麼還不醒呢?”無憂忙問。
紫洛點了點頭,坐在案邊,邊寫藥方邊說道,“回娘娘的話,爺的身子雖是強健,但死穴處入肉五分,難以清醒是正常的,只要爺醒來,就無大礙了。”
說着,指着剛寫的兩張藥方,“這一張的藥是外敷的,每日敷在爺的死穴之上,待爺醒來便不用這藥了。另一張是內服藥,一日兩日,需用慢火煎熬一個時辰,才能喂爺服下,醒來後還要照常服用三天才可痊癒。”
無憂認真聽着,點點頭,又吩咐道,“對外便說太子着了風寒,需在本宮這將養幾日。”
紫洛俯首,“奴才明白。既要掩人耳目,娘娘便不要去府上的藥房取藥了,奴才房中有藥,每日取來親自送至便可,以免讓醫術通者,看出娘娘取的不是風寒之藥。”
“你想得很周到。”無憂淡淡一說。
“奴才們都是替爺辦事的,心思自然要比常人縝密些。”紫洛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紫洛把藥配好送來,已是酉時。
冬日的天總是暗得那麼快,一眨眼就已經昏天黑地。
等紫洛教會無憂熬藥,已是戌時。無憂親自喂龍曦辰喝了藥,龍曦辰的臉色終於恢復了少許。
明明龍曦辰可惡,無憂卻也提不起恨意。看着他憔悴的樣子,她只有滿心的悔意和心疼,不由得想:你對我,應該是真心的吧,就如我待你一般。
龍曦辰“風寒”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太子府,除寧溫雲外,其他妃妾皆要前來探視,一一被無憂擋在門外,“太子着了風寒,傳染了各位良媛便不好了。”
龍曦辰臥病,自然是不能替龍君曜批改奏摺了,無憂替龍曦辰請了幾天的假,龍君曜特准龍曦辰休養,待病癒後再行恢復日常。
事情以訛傳訛總是傳得特別離譜,原本只是偶感風寒,傳到龍黎軒耳中,便成了重症導致一病不起。
原本龍黎軒還很擔心龍曦辰的病情,但聽說是無憂近身照顧後,心裡五味雜陳,只想着他倆的感情會就此昇華,一下把擔心拋之腦後,忙放下手邊的事,馬上奔赴太子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