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們,這房子裡鬧鬼,叫我們不要來住,但對於他爲什麼要在這裡住,等的人是誰,又諱莫如深,避口不談,不過,我從他那略帶憤怒的臉上,看出了一絲仇恨。
所以我猜測,這個小楊會不會跟先前在這裡住過的三個人有關,特別是那個瘋了的女人和那個被嚇死的男人。若真的跟他們有關,那麼,他是來這裡找那三隻鬼報仇了。而他之所以勸我和吳樂樂離開,是不想我們出事。
但是,他又豈知我們來這裡的目的?
天色漸漸地晚了,屋裡也越來越暗。我和吳樂樂之間達成了一種默契,都沒有開燈,雙雙站在窗前望着近處或遠處的霓虹燈。
時間一分一秒地從我們身邊滑過,房間子裡非常地安靜。
“唉!”吳樂樂突然輕嘆一聲,幽幽地問:“小刀,待找到另一把陰陽刀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說,繼續去找鑰匙。
吳樂樂又問:“待找到了鑰匙和死亡禁書了呢?你又有什麼打算?”
我望着吳樂樂,一字一句地說:“我會去鬼王那兒報道。”
吳樂樂雙目一沉,趕緊問:“你爲什麼要去鬼王那兒報道?”
我淡淡地說:“沒有爲什麼,因爲,我們都已經是死過的人了。”
“小刀!”吳樂樂突然生氣地叫道:“你怎麼會成爲這個樣子?我知道,趙柔兒的死令你很傷悲,可是,你也沒必要這麼改變自己。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喜歡以前的那個你,現在的這個你,我不喜歡!”
我擡腕看了看時間,淡淡地說:“時間還早,你先休息一下吧。”
吳樂樂從後面抱着我,柔聲問:“小刀,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你知道嗎?你這樣,我很害怕,我很擔心,我害怕心中的那個楊小刀沒有了,我擔心他永遠已離我而去了。”
“我還是我,只是——”我一拳打在窗臺上,鼻子一酸,眼睛想流下來,但是,我控制住了,我眼前又閃過趙柔兒那嬌美而蒼白的臉,我心如刀割。
“只是你心裡還惦記着趙柔兒,是嗎?”吳樂樂脫口而:“因爲她,你變了,變得更強大,也變得更冷酷,難道,你以後就想永遠這樣?你想永遠生活在悲痛與回憶之中?”
“你不用說了。”我輕輕推開吳樂樂,“我不會變,我只是需要時間,來思索,來清靜。”
吳樂樂沒有再說什麼,雙手叉在褲袋裡,背靠在牆上,眼睛定定地望着天花板,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她才說:“也許,等你思索好的那一天,也就是我們分別的時候。”
我微微閉上眼睛,儘管心裡是一陣又一陣地隱痛,但是,我依然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待晚上十二點多鐘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抽泣。聲音斷斷續續續,又很輕,像是來自空間,特虛無。吳樂樂正要開門去客廳,我擋住了她,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我聽得出來,那聲音就是來自最右邊的那間房。
是三個女孩子的聲音,哭得很悽愴。
夜已深,鬼終於等到了屬於她們的時刻,開始蠢蠢欲動。
她們一直哭了十多分鐘,我終於聽到了開門聲,是隔壁的門,小楊也按捺不住了。他去了客廳。哭聲嘎然而止。我屏氣凝神,聽了一陣,沒有了任何異常,便輕輕地打開了門。
客廳裡並沒有亮燈,但是,有燈光從窗戶外射進來,因此客廳裡的一切還是能看得到,只是不太清楚。影影綽綽中,我看見客廳裡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都背對着我這方。不過從他們的背影我一眼看出,那男的是小楊。而那女的,身穿紅衣,黑髮披肩,身上泛着絲絲冷氣,勿庸置疑,那是一隻女鬼。
小楊站在女鬼的後面,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肩,像是在與親人親暱。
吳樂樂想走出去,我擋住了她,並輕輕將她推進房裡,將食指放在嘴角朝她輕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出來,吳樂樂瞪着我,似乎很生氣,但她並沒有違逆我的意思,悻悻地站在門口望着客廳裡的一人一鬼沒有再動。
小楊似乎被女鬼所迷,輕撫着女鬼的香肩,然後,從身上又拿出一把梳子,給女鬼梳頭。他梳得很慢,也很認真,跟那女鬼像是一對情侶。
我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們,想看小楊要給女鬼梳頭梳到什麼時候。
小楊顯然是一個生手,梳了半天,女鬼的頭髮還是那樣,懶懶散散地披在肩上,跟沒梳一個樣。可是,小楊卻樂在其中。他一直梳了約十來分鐘,終於停了下來,然後,擡頭朝天花板望去。
與之同時,他的頭頂上方垂下了兩縷黑髮,黑髮很長,足足有三四米,像是花藤正落在小楊的前面。我擡頭一看,天花板上有兩隻女鬼,這時背貼在天花板上,頭髮直直地垂着,像是要小楊給她們梳頭。而她們,竟然都沒穿衣服!
身材都很好,從那飽滿而直挺的胸部可以看得出來,她們最多不過十八九歲。
小楊依然拿起梳子慢慢騰騰地梳着前面的兩縷黑髮,動作較機械而生硬,看得出來,他是被那三隻鬼給控制住了。
吳樂樂看不下去了,擔心小楊有危險,焦急地朝我望來,我懂她的意思,她想出去救小楊,但是,我阻止了她,我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小楊暫時不會有事,也還沒有到我們該出手的時候。
至始至終,那三隻女鬼沒有露出面孔讓我們看到,或許,她們是有意這麼做的。
又梳了約十來分鐘,小楊終於停了下來,天花板上的那兩隻女鬼慢慢地落了下來,這一回面對着小楊,但是,她們的黑髮從頭上往下,直接罩在臉上,因此,我和吳樂樂還是看不到她們的臉。
不過她們的身材的確很棒,不知是不是因爲這個纔將小楊迷住。吳樂樂以爲我在欣賞那兩隻女鬼的身體,暗暗朝我的腰擰了一下。她下了毒手,很痛。我責備地看了她一眼,她朝我怒目而視。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可當我再次朝客廳望去時,那三隻女鬼卻不見了,只有小楊一個人筆直地站在客廳中央,一動也不動。
我正準備過去,小楊突然動了,轉身朝他的房間走去,走得很快,生怕我跟他說話,一進門,他就將房門關上了。
“這傢伙一定被鬼迷惑了。”吳樂樂說。
我緩緩地說:“不像,他好像跟那三隻鬼很熟,或許,他在跟鬼演一場戲給我們看。”
“哦?何以見得?”吳樂樂雙目一亮。
我說先進去吧,說着退回房裡將房門關上了,跟吳樂樂解釋道:“剛纔小楊在給鬼梳頭時,有過三次回頭,似乎在看我們有沒有出來。在鬼消失後,他逃似地進了房裡,是不想我們問他剛纔所發生的事。”
“很好。”吳樂樂正色道:“小刀,你進步很大,讓我不得不刮目相看,但是,你得給我再解釋解釋,小楊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得問問他本人了。”我說:“今晚,應該還會有好戲上場。”
又等了約一個來小時,客廳外依然毫無動靜,吳樂樂困了,打起了哈欠,我叫她去休息,她沒好氣地說:“沒被子,怎麼休息啊?”我說你就隨便躺躺吧。吳樂樂輕輕地嘆了一聲,無奈地道:“好吧,你呀,真不懂得照顧女人。”說着就在牀頭坐下了,背靠在牀頭閉目養神。
我等了一陣,覺得這樣乾等,只怕等不出什麼,便輕輕地打開門去了客廳,又將門拉上,來到小楊的房門前,側耳一聽,突然,從裡面傳來了一道奇怪的聲音。
“嗯嗯……”像是女人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