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戴着耳機,微眯着眼睛好像很享受的樣子。公交站的邊上是一些辦公樓,快到中午吃飯時間了,辦公樓裡裡出來的人現在還不多,但是已經有人陸陸續續的出來了,她們三五成羣的走向周邊的快餐店,然後消失在快餐店的門裡。
公交車在寒月面前走過了一輛又一輛,寒月卻始終沒有上車,她就一直保持着那樣的姿勢坐在那裡。眼角掠過一個人影,走路像是帶風的一樣的,特別有氣勢,走路速度也是特別的快,那個人穿着一條淺灰色的裙子,披着一件棕色的針織外套,她的頭髮被她鬆散的綁在一邊,三十歲上下的年紀,看起來很有氣質。
那個人徑直走到了公交站臺,她沒有看寒月,也沒有再寒月身邊的座位上坐下,而是就靠着路邊站着。寒月轉過頭一直看着公交車駛來的方向,沒過一會兒公交車從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因爲這裡的路很寬車又少,很難擋住視線。寒月立馬站起身走到了那個女人的面前,她的包突然從肩膀上滑落下來,她一手扶着膝蓋慢慢的蹲下去,然後很艱辛的再次站起來,包被提起來的那個瞬間,她的裙子被包勾住也一起提了起來。
“我幫你。”
寒月的舉動引起了那個女人的注意,她微笑着看着寒月,然後在寒月也微笑過後她蹲下爲寒月扯開了被包勾住的裙子。
“謝謝。”
車慢慢開始減速,然後停在了寒月的面前,車門打開寒月走上了車,那個女人跟着寒月身後也一起上了車。
車上人不多,還有很多空座位,但是因人的就近原則,寒月和那個女人都坐在了離車門很近的位置上。
因爲這裡主要是辦公樓,所以中午這裡很少有人坐車,車走了好幾站都沒人上車,早晚上下班高峰卻每輛車都是滿得沒處站腳。
車開過一個路口,下一站是一箇中老年活動中心。那裡的站臺人擠人的站滿了。司機剛剛一停車人就涌了上來。
“吳大叔,今天那麼早就結束回家了啊?”司機常走這條路,常坐車的人也幾乎都認識了個遍,這裡上車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司機幾乎每個人都能打個招呼聊上兩句。
“今天電路維修,停了幾回電了,玩別的倒是沒影響,我們放映室裡連着停幾回電人都走完了,我也就走了。”
人羣涌上了車,所有的空位都被坐滿了。見還有幾位大叔大媽的沒有位置,坐在邊上的不少人都讓了位,那個和寒月一起上車的女人也是站了起來。
其實位置夠坐,但是看着所有年輕人都讓位了,寒月卻還是帶着耳機事不關己的坐着難免會讓周圍的一些人看着不舒服。
“現在這社會啊。”在後排已經有人讓了座,但是有位大媽卻始終站在寒月的身邊,似乎是故意的,開始唸叨着一些讓人很不舒服的話。
司機應該也是從後視鏡裡看到了,也大聲的喊了兩句:“年輕人都給讓個座啊,前面路不好,讓年紀大點的都坐着啊。”
司機的話語落了,那位大媽的臉上帶着一抹笑意的看着寒月,但是寒月依舊充耳不聞,沒有一點要讓座的一絲。那位大媽就有點上火,手很用力的在寒月的椅背上拍了拍。
寒月轉過頭,摘下耳機問:“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這社會是怎麼了,現在的人年紀輕輕就裝得像是大爺一樣,腿腳不好的就應該站着。”大媽的語調瞬間提高了,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能聽到的架勢。
寒月回頭看了看,在後排還有一個座位,就伸手指了指:“那裡還有一個位置啊。”
“中華人民的美德都毀在你們這種不像話的人身上了,座位有沒有不是個事情,尊老愛幼你不知道嗎,沒人教嗎!這是專爲老弱病殘孕的愛心座椅!”大媽的語調讓寒月聽着很不是滋味,但是看着寒月這樣的年輕人坐着讓一個大媽在邊上站着不讓座,也讓不少人看不過眼。
面對周圍人的指責和竊竊私語,寒月咬了咬牙。
“尊老愛幼是美德,但是文明禮貌也是美德,大媽年輕人是該爲老年人讓座,但這不是責任,你也要看他人的意願。”終於有人爲寒月說了句話,寒月滿是感激的回過頭,是那個和她一起上車的女人。
“喲,這纔多大年紀啊,就開始教育起我來了。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像話!別說什麼責任意願的,沒素質就是沒素質!”大媽的咄咄逼人下,寒月的眼眶溼潤了,她無助的看着身後的那個女人。
“我扶着你。”那個女人連着上前兩步走到寒月面前,她扶起寒月朝着後面走去。那個大媽卻在坐下後又陰陽怪氣的說了句:“大小姐呀!”
路面開始不平,車開始顛簸,寒月站不穩一個勁的晃,那個女人一隻手抓着拉環一隻手抱在寒月的肩上,她儘量在保護寒月不讓她摔倒。但是要發生的是往往是預料不到的,司機一個急剎車寒月和那個女人一起摔倒了,那個女人磕到了腳,捂着腿一時沒有注意到寒月。寒月則慌張的拉扯着裙子遮住自己的雙腿,然後她伸手抓着手扶杆想站起來,但是因爲車的顛簸,她根本站不起來,她掙扎了好幾次,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流了出來。
她無助的坐在地上,不再動,只是用手拉扯着裙子遮住自己不爭氣的雙腿,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
“你沒事吧。”
寒月搖了搖頭,不管是那個女人問她還是周圍的人問她,她都不再說話。而此刻剛剛對她指責的竊竊私語好像也開始明白了這一切事情的緣由,他們還是把矛頭轉向那個大媽。
這樣看來真的可笑,不明事理的人就是爲了看熱鬧,對誰的指責都是如出一轍,只覺得自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