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亞道:“好,師弟既然開口了,送給你也無妨。t不知道師弟你看上我夜月閣裡哪位姑娘了?”
“不是我看上了,是你夏師弟看上了。”
“我……”
夏夜正想說話,麴塵卻把他肩一勾,拍了兩下道:“你夏師弟有個綽號你知道嗎?叫脂粉游龍,這些年就耽擱在了女人身上。他看上了你們夜月閣裡那個拂舒,你就送給他,表表你做師兄的心意。”
“小事一樁,要不要我再附贈一個給你?你兩位兄弟都抱得美人歸,你也不能落空吧?”
“客氣了,我對女人沒什麼興趣。”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
從魯亞房間出來時,麴塵一直低頭皺眉不語。夏夜也心煩意亂地想了一通後問道:“麴塵,這事兒怎麼辦啊?真要找師傅去問?或許道悟師兄只是因爲恨師傅才挑撥離間的呢?我們真去問師傅,萬一不是,那多不好啊!”
麴塵緩步下樓道:“若不是,相信師傅也不會介意。”
“你這話什麼意思?聽你的口氣,似乎已經相信了道悟師兄的話了。”
“我也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我只是想弄清楚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的父親,還有那些無辜的村民到底是怎麼死的。”
“萬一……萬一……萬一真是師傅,那怎麼辦?”
“誰知道?”麴塵自嘲地笑了笑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橫豎再看吧!等等——”
“等什麼?”
麴塵側身往後瞟了一眼,輕聲道:“沒發覺有人跟在後面嗎?”
“有嗎?”夏夜往後看了一眼,只有昏黃的燈籠光。
“今晚小心點,看來有人想找你麻煩。”
“是那個華少嗎?”
“或許是那個平安侯也說不定呢!對了,樂樂在哪兒?”
“還能在哪兒?在他自己房裡唄!”夏夜掩嘴一笑道,“今晚不是有美人陪嗎?別去打擾他了,讓他自己琢磨去!走了走了,累了一晚了回去趟一會兒。”
這一晚全是無眠。麴塵已經很少失眠了,上一回失眠是多久他已經不記得了,似乎是沒跟寶梳和好之前的事了。但今晚他註定是無法安眠的。
夏夜跟寶梳是一個類型的,沒心沒肺,這種時候他翻來覆去了幾下也能睡着,而且還是睡到了大天亮。當外面燦爛的晨光照進窗戶時,他揉了揉眼坐起來,睡眼惺忪地看着坐在桌邊喝茶的麴塵問道:“二幫主,你昨晚沒睡啊?”
“醒了就趕緊起來。”麴塵略顯疲倦的樣子道。
夏夜打了個哈欠,隨意地洗了把臉,然後就去隔壁叫樂樂了。樂樂一出來,夏夜就愣了一下,盯着他右邊臉笑問道:“這是怎麼了?給殷漱兒打了?你昨晚霸王硬上弓了?哥們,我忘記提醒你了,這種事兒急不來的!”
樂樂一臉的鬱悶,撥開夏夜道:“別提了!走吧走吧!”
“殷漱兒呢?你不帶上人家?”
“之前來了兩個人把她帶走了,說會先把她和另外一位姑娘送回去,我們稍後回去就是了。”
“哦,那行,走吧!”
夜月閣的規矩,客人要離開只能在早上或者晚上。因爲昨晚有些客人奮戰太激烈了,能起來的人很少,早上離開的也不過五六個人。回程時耳罩眼罩照舊帶上,坐小轎一路送到了畫舫裡,這才解下了行頭。t
解下眼罩時,麴塵看見了平安侯和華少。原來這趟回去的人就他們三個和眼前這兩位。平安侯瞥了麴塵一眼,頗有些得意地笑道:“真是沒想到啊!擄金幫的二幫主就在眼前,還與本侯同一條船,實在是有些榮幸了,對吧,阮二幫主?”
麴塵淺笑道:“侯爺是昨晚玩得太盡興了?一早起來竟連人都不認識了,看來侯爺這精力果真是不行了,記得回家好好補補。”
“別跟我打馬虎眼了,阮麴塵,”平安侯冷笑道,“你以爲說一句演戲就能敷衍過去嗎?太晚了!擄金幫可是朝廷緝拿的重犯,一旦上報朝廷,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無妨!”麴塵淡定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侯爺只管告去。不過侯爺顧着對付我的時候,還是得把自己的爛攤子先收拾了。要是給宮裡的人知道侯安私開暗門與窯子方便,那就不知道侯爺這爵位還保得住保不住了!”
“哼!”平安侯沉沉地哼了一聲道,“你說是就是?你見過那暗門嗎?無憑無據你休要冤枉本侯!本侯可不是你這樣的匪類可以隨意栽贓的!”
“那侯爺說我是擄金幫二幫主也有證據嗎?或者侯爺有那麼大的臉面能把夜月閣的主人請出來指證我,否則憑侯爺一句話,如何叫人相信你不是徇私報復?”
“常在河邊走,哪兒不溼腳啊?”那華少一副很拽的樣子插嘴道,“只要你是,盯住你,本少爺就不幸抓不着你們的把柄!還有那姓夏的也是你的同夥吧?果然是蛇鼠一窩啊,看着就叫本少爺不順眼!”
麴塵轉頭問夏夜:“你看着他順眼嗎?”
夏夜一副比華少更拽的樣子道:“早就不順眼了八百遍了!我想揍他,你不會攔着我吧?”
“不攔。”
“那好,”夏夜緩緩起身,捏了捏關節,偏了偏腦袋,冷哼哼地朝華少走去道,“橫豎都已經結下樑子了,不在乎多這麼一樁,華少,得罪了!”
片刻後,畫舫裡忽然響起了華少慘叫的聲音,以及平安侯的呵斥聲:“你們太無法無天了!光天化日居然動手毆打朝廷命官!等回了城……啊!”
隨着平安侯的一聲慘叫,畫舫裡變得異常安靜了。等畫舫靠岸後,麴塵三人吐氣揚眉地走了出來,卻沒看見平安侯和華少出來。負責送人的夥計輕輕推開艙門往裡看了一眼,竟見兩人都鼻青臉腫地坐在地上喘氣。剛看了一眼,華少就轉頭怒喝道:“滾一邊去!”這夥計忙縮了腦袋跑了。
正艙內,華少氣得直捶船板,嗷嗷叫屈道:“那三個混小子居然敢揍我!我再怎麼說也是本城監當(一種官職),他們要反了是不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給我等着,此仇不報非君子!”
“急有個屁用!”平安侯臉色沉青道,“他們連我這侯爺都敢打,還怕你一個小小的監當!要說他們不是江湖匪類擄金幫我怎麼都不相信!”
“侯爺,這仇我們怎麼報?”華少咬牙切齒地問道。
“施老弟說只是趕他們出臨安城就行了,不過我看來,囂張成這樣趕是沒用的,只能趕盡殺絕了!”平安侯緩緩撐起身坐下道,“待我回去與施老弟從長計議,給他挖個狠點的坑,叫他跳進去就出不來!對了,我不是叫你贖了那個姐兒嗎?你怎麼回事?”
華少揉着發腫的臉龐道:“我一早去找冬姑了,可冬姑說那姐兒已經給人贖了!”
“什麼人贖的?”
“冬姑不說,說是夜月閣的規矩,贖出去的姑娘去往了何處都不能外漏的。”
平安侯緊了緊拳頭,偏頭自言自語道:“誰會先快了一步?”
“侯爺,會不會您看錯了?我照您的話去試探過她,她真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上去也不像是裝的。這天底下長得像的多了去了,興許只是跟施夫人有點掛像呢?”
“不是最好!”平安侯道,“我昨夜看她面貌與施夫人有些掛像,都說侄女兒像姑姑,我就那麼疑心了一下。倘若她已經被人贖走,那最好了,遠走他方,永遠別來臨安城就是了!行了,先回去吧!”
這一老一少相互攙扶着,一瘸一拐地離開了畫舫。一上岸,趕緊鑽回各自的轎子,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
且說麴塵三人狠揍了平安侯和華少一頓,心情好了不少,神采奕奕地往家走去。剛走到阮府所在的街口,麴塵忽然往旁邊一閃,順手把夏夜和樂樂拉了過來。樂樂一臉茫然地問道:“老闆,怎麼了?沒人跟蹤啊!”
“笨啊!”夏夜探出一雙黑洞洞眼睛指了指阮府大門口上小聲道,“你沒瞧見寶梳姑奶奶坐在大門口嗎?這姑奶奶坐哪兒幹什麼啊?是要給我們下馬威嗎?”
樂樂也探頭一看,果真看見大門口放着把太師椅,寶梳正姿態悠閒地坐在上面,一邊打扇一邊跟旁邊的元宵還有門子說話,儼然是在等什麼人。
不過再笨的人都應該知道她在等誰!
樂樂把頭一縮,轉身問麴塵道:“老闆,情況不太妙啊!老闆娘好像……好像在等我們!怎麼辦?還從前門進嗎?”
麴塵略想了想道:“好漢不吃眼前虧,跟她硬碰硬不划算,走,往後門去!”
三人繞到了後門上,樂樂敲了幾下門後,裡頭傳來初蕊清脆響亮的聲音:“誰呀?”
“初蕊,是我,開開門吧!”
“不行!”初蕊居然拒絕了。
夏夜着急了,跑到門上狠拍了兩下道:“喂,初蕊,聽話趕緊把門打開!外面不止樂樂,還有我和你大堂哥呢!趕緊開門,別找抽哦!”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初蕊在裡面大聲嚷道,“寶梳嫂子說了,不能私下放你們三個進來!要進門,走前門吧!後門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