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頓早晚飯後,寶梳並帶着元宵和海櫻樂樂出門了。t走出繡莊門口時,一個人影忽然在旁邊的大樹後面閃了一下。寶梳眼尖,一眼就認了出來,喊道:“殷大小姐,躲什麼呢?出來吧!”
一個穿綠裙子的姑娘緩緩探出腦袋,果然是殷漱兒。她指着樂樂道:“我找她!”
寶梳笑了笑,叫上海櫻和元宵先走了。樂樂走了過去問道:“找我幹什麼?”
殷漱兒忙問道:“陳燦呢?你們昨晚是怎麼出來的啊?”
“橫豎就是出來了,陳燦也沒事兒,昨晚就回家了。”樂樂說話的口氣很淡。
“哦,”殷漱兒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陳燦沒什麼事兒吧?那mi香沒把他怎麼樣吧?”
“沒事兒,你和施家二小姐被弄走後沒多久他就醒了。人都回陳府去了,你要不信去陳府瞧瞧吧!我先走了……”
“喂,你等等嘛!”殷漱兒拉了一下正打算離開的樂樂道,“我話還沒說完呢!”
“還有什麼事兒?”
殷漱兒看了一眼樂樂的臉色,奇怪地問道:“你今早觸黴頭嗎?怎麼一臉陰氣沉沉的?誰惹你了?”樂樂眨了眨眼睛,表情淡淡地說道:“我自己惹我自己了,這總行了吧?有什麼事兒你就趕緊說,我家老闆娘還在前頭等着呢!”
“是這樣的,你來,”殷漱兒把樂樂拉到了那棵大樹後頭小聲道,“我早上去找過銀秋,銀秋很擔心陳燦,所以想讓你給陳燦帶幾句話。”
“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我去的話,沒準施夫人就懷疑上了呢?你不知道,今兒一早她就派了她身邊的紫姑上我家送東西去了,還對我問東問西的,好像起疑心了,所以啊,我不能去陳府,省得給她瞧出點什麼來!”
“那爲什麼找我?”
“找你?嗯……”殷漱兒想了想道,“昨晚你不是拔刀相助了嗎?況且你跟陳燦也認識,幫幫忙而已,不會費你多大功夫的。t”
“昨晚那是迫不得己我才幫的。你想找人給他們倆傳信的話,另外找人吧,我先走了!”
“喂,高樂樂……”
樂樂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氣得殷漱兒直跺腳!她撅起嘴,死盯着樂樂的背影嘀咕道:“還是個傻子吧?性子可真夠怪的,一會兒陰一會兒陽,你到底玩哪出啊?死高樂樂!不傳就不傳,我另外想法子就是了!哼!”
殷漱兒氣鼓鼓地轉身走了。這時,已經走遠了的樂樂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臉上帶着點糾結和鬱悶的表情。凝視片刻後,樂樂轉過身,趕緊去追寶梳她們了。
追上寶梳她們時,海櫻取笑道:“樂樂哥,那個殷大小姐特意在門外等你,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啊?你跟那個殷大小姐倒挺熟的嘛!”
“別笑我了,我跟她不熟,頂多認識而已。”樂樂回答道。
“不熟?我看昨兒你在募捐攤那兒跟她說說笑笑的,挺熟的嘛!哎,樂樂哥,”海櫻衝樂樂擠了擠眉眼問道,“喜歡上人家了?”
樂樂轉頭看了一眼海櫻,又往前看道:“海櫻你心情很好嘛!”
“我問你喜歡不喜歡那個殷大小姐?你扯我幹什麼?”
“夏夜來了。”樂樂冷不丁地冒了一句,然後表情平淡地往旁邊看去。
“喂!”海櫻拍了樂樂肩膀一巴掌道,“高樂樂你什麼意思啊?夏夜來了跟我有什麼干係?他來了就來了唄,你好端端地提他幹什麼?”
樂樂表情正兒八經道:“我沒什麼意思,我就是跟老闆娘說藥棗哥哥來了,是不是又有藥棗吃了。”
走在前面的寶梳和元宵忍不住偷笑了起來。海櫻臉蛋微紅,斜眼瞟着樂樂道:“高樂樂你到底想說什麼啊?現下說話還懂拐彎抹角了是吧?我問你喜歡不喜歡殷大小姐,你倒給我扯出這麼一大籮筐話來,是不敢認吧?”
“不喜歡。”樂樂直接回答道。
“真不喜歡?”
“喜歡是什麼?”樂樂轉頭看着海櫻問道。
“喜歡是什麼?喜歡就是……喂,你不會不懂什麼叫喜歡吧?”
“他不懂也很正常,”寶梳側過臉來說道,“他的智商從小到大都保持在一百一十以上,可他的情商呢?是直接從八歲跳到了二十八歲。樂樂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沒經過青春懵懂,少男動心,所以他對男歡女愛之事真是不懂的,純粹就是一張白紙。所以啊,海櫻,別再問樂樂喜歡不喜歡誰了,他壓根兒就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另外,跟那些繡娘說說,往後別再背地裡說樂樂和絨絨怎麼樣了。”
“哦,聽你這麼說,還真是呢!”海櫻又瞟了瞟樂樂笑道,“這小子雖說二十八了,比我還大,但誰能猜到他活脫脫就是一隻小白兔呢?樂樂,你要不懂喜歡的感覺是什麼的話,可以多跟姑娘家說說話。”
“算了吧。”樂樂一臉沮喪道。
“爲什麼?”
“我一跟姑娘家說話,你們就說我喜歡誰了,就說我對不起絨絨了,我還是不說話得好。”
“我們那是……算了,”海櫻擺擺手道,“我保準,我往後再也不亂說你跟絨絨了。至於那個殷大小姐嘛,我個人覺得,嬌氣任性有餘,活潑開朗不足,跟樂樂你是很不般配的。”
“你真扯遠了……”
樂樂話沒說完,元宵忽然指着前面小聲喊道:“寶梳姐,那個人好像就是畫像裡的其中一個!”
寶梳擡頭望去,只見前面不遠處有家小酒樓,酒樓門前停着一頂小轎,轎內下來一身着青紗衫的婦人,看不清楚容貌,旁邊立着兩個保鏢似的男人,以及一個丫頭模樣的年輕女子。元宵所指的正是那個女子。
因爲出門之前看過本幫兄弟所繪的畫像,所以元宵一眼就認了出來。想必那位身着青紗衫的婦人便是寶梳要找的那位善心長老。
“上!”寶梳手一揮,四個人便匆匆跟着進去了。
那婦人要了二樓最靠裡的一間雅間,點了幾色臨安當地有名的小吃和一壺劉安瓜片,另外還每樣分別打包了三份。這是樂樂溜達了一圈後打聽回來的消息。
寶梳要的雅間就在這婦人隔壁,只不過牆壁夠厚,一點聲音也偷聽不到。海櫻在後窗戶那兒探了幾眼後說道:“從這兒過去也不行,寶梳,怎麼辦?他們還打包東西,這真是一副要走啊!”
寶梳摸着下巴沉思了一小會兒後說道:“算了,暗渡陳倉不行,我們就明修棧道!”
“什麼意思?”海櫻縮回腦袋問道。
“直接過去問唄!”樂樂插話道。
“嗯,”寶梳點頭道,“萬一他們真的走了,我們就什麼都打聽不到了。與其旁敲側擊,不如直接去問個清楚。”
元宵道:“這樣好嗎?要是對方來着不善呢?”
“這兒是鬧市,長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在這個地方殺人放火的。海櫻你在外頭接應,樂樂和元宵跟我進去。”
隨後,寶梳領着樂樂元宵直接敲響了隔壁那間雅間的門。吱地一聲門開後,其中一個保鏢模樣的男人走出來問道:“有什麼事?”
寶梳淺笑道:“我是蒙山巧繡社的社長靳寶梳,也是昨日那場茶局募捐會的主辦人,我特意來向你家夫人答謝的。”
這男人微微一怔,立刻揮手道:“你找錯人了!趕緊走!”
“不會吧?找錯人了?難道昨日那些東西不是你家夫人所捐贈的?又或者說,你家夫人是嫌我空手而來不夠禮數,那好,我這就回去準備準備,務必置辦一份像樣的謝禮。”
“我都跟你說了,你找錯人了!我家夫人沒有向你捐贈過什麼東西……”
寶梳忽然舉起五根指頭,又點了點自己脖子上戴了那顆祖母綠,抿笑道:“需要我大聲地說出來嗎?其實我真沒什麼惡意,只是想當面謝謝你家夫人這片好心。試問,天底下有幾個人能如此豪爽呢?”
“讓她進來吧!”裡面忽然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男人應了一聲,側身讓寶梳他們進去了。進了雅間,寶梳見窗邊那張小桌前坐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婦人,容貌姣好,正慢嚼細嚥着手裡的桂花酥餅。
“請坐吧!”這年輕婦人放下酥餅,彬彬有禮道。
寶梳在她對面坐下,細細打量了她一眼,覺得這個年紀的女子能捐出那麼貴重的五顆寶石,不是富二代就是盜墓賊,可這女子怎麼看也不像是盜墓賊啊!
“看來我真是做了多餘的事兒了,”這年輕婦人給寶梳斟了一杯茶,遞過去笑道,“我若不捐出那五顆寶石,想必夫人也不會找上門來吧?”
寶梳接過茶道:“豪爽如夫人這般,實在叫我佩服。我真是想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善心長老能捐出那麼一大筆銀子。不過夫人似乎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打算匆匆離開臨安,不想叫人知道。”
“那五顆寶石若真能爲前線將士添一件冬衣添一份口糧,那便值價了。我捐出這些東西,並沒有什麼惡意,還請靳老闆娘別誤會。我只是想聊表一下一個大宋子民的心意。”
“夫人這份心意可大發了,”寶梳掃了一眼桌上的糕點笑道,“夫人似乎很喜歡臨安的點心?你是本地人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