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告訴你,我就是詹家的後人,我不遠千里,穿越時空跑來搭救你,你信不信?我還告訴你,幾百年後夏歸堂仍在,你信不信?”
“不信。”詹媛脫口而出。
“那不就結了嗎?你不信我還說什麼呢,祖姑奶奶?你就當我多管閒事好了,你就當我很想給夏夜找個媳婦好了,你真的考慮考慮,夏夜是個不錯的男人。要不然我那好姐妹海櫻也不會喜歡到鑽牛角尖,對吧?爲了詹家,爲了你自己,也爲了夏夜,好好想想吧!”
直到聽見夏夜說打算跟詹媛開一家醫館叫夏歸堂時,寶梳這才明白,一切都是冥冥中註定了的。夏歸堂是寶梳家的祖業,傳到她父親手裡已經是二十八代了。既然一切早就註定了,寶梳就只能順水推舟了,雖然對夏夜這個祖先她還有點不放心。但仔細想想,夏夜和自己在前世的弟弟不就是一個性子的人嗎?好吧,老天爺早已安排好了,就順從天意幫夏夜一把吧!
當寶梳說完那番話後,詹媛沒再說什麼,默默地用那隻好手掰起了桂皮,好像真在思量着什麼。抓完藥後,寶梳拿起藥包正要去找元宵時,一直在發神的詹媛忽然回過神來說道:“對了,我正想問你一件事兒。”
“什麼事兒?”
“你是不是給智圓師傅用了我給你的救心丸?”
“對啊!怎麼了?用錯了嗎?當時情況緊急,我身上只有那玩意兒,就用上了。有什麼不妥?”
“是有不妥,不過當情況危急,用那個救心丸也無可厚非。”
“這什麼意思?真有不妥?”
“你沒發現嗎?智圓師傅毒雖清了,但神志一直沒怎麼清醒,而且脈象也飄如浮萍,身體十分羸弱。”
“這大概跟她本身底子差有關吧?”
“有這個可能,但我覺得也可能是我那救心丸所致。我配置的那種救心丸雖然功效很強,但用在某些解毒情況上會出現後遺症。”
“你是說……智圓師傅現下的狀況是救心丸的後遺症?”
詹媛點點頭道:“有這可能,因爲我之前也遇到過,所以我曾改良過救心丸的方子,只是一直還沒做出成品來。我給你的,是從前我配置的。”
“什麼叫你之前遇到過?”
“你還記得我曾經幫過龐碩天吧?”
“記得。”
“我記得三年前的夏天,我被龐碩天忽然叫到了他的香居里,要我幫他爲一位朋友解毒。當時我也用了這種救心丸,結果就出現了跟智圓師傅一模一樣的狀況。那個人當時也是解毒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神志不清,身體羸弱。”
寶梳思量了片刻後說道:“照你這麼說,智圓師傅中的毒有可能和那個人中的毒是同一種,對不對?”
“我就是想這麼說。”
“那你知道當時那個人是怎麼中毒的?是誰給他下毒的?”
“我當時只是無意中聽到那個人罵了一句:‘該死的擄金幫的人!居然給我下毒!我非滅了他整個幫不可!’”
寶梳臉色微緊:“難道是擄金幫的人?”
詹媛道:“聽那個人的口氣,應該是吧!況且擄金幫中也有不少人才,可以研製出毒性這麼複雜的毒應該大有人在。”
“難道是她?不太可能啊!”寶梳自言自語地搖了搖頭。
“是誰啊?你認識?”
“阮麴塵從前有個師妹,醫術很好,只是後來因爲犯了一些事兒被逐出了擄金幫,還送到他師傅那兒處死了。”
“那或許不是她,是其他人呢?擄金幫的人那麼多,深藏不露的也不在少數吧?”
寶梳點點頭道:“嗯,可能是吧!那我回去問問阮麴塵,讓他好好想想幫中還有誰會配製毒藥。找出這個人,或許就能找出到底是誰想毒殺我了。對了,你趕快回去歇着吧!不然夏夜待會兒又會來嘮叨我了!去吧去吧!”
送詹媛回房後,寶梳便出了院子,拿着藥包一路去繡莊那邊找元宵了。她一邊走一邊在想着那下毒人的事兒。路過繡莊後院那棵大榕樹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趴的響聲,擡頭一看,原來是樂樂坐在樹上玩彈弓。她仰頭喊了一聲樂樂道:“三更半夜的,你是打算打鳥呢還打人啊?”
樂樂回過神來,忙從樹上跳下來問道:“打着你了,老闆娘?”
“沒打着我,打着那些花花草草了,它們叫疼呢!”寶梳看了樂樂一眼問道,“哎,還在爲殷漱兒的事兒煩啊?你要真不甘心,我可以陪你上殷家要人的。憑本老闆娘的三寸不爛之舌,保準幫你把殷漱兒搶回來,如何?明天不得空,有大戲看,後日吧?我可不想看着我們家樂樂哥整日愁眉苦臉的。”
樂樂臉上掃過一絲鬱悶,輕輕搖了搖頭。寶梳道:“不去?爲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敢愛敢搶啊!”
樂樂輕嘆了一口氣,轉身坐在大榕樹下的樹根上,彈了彈手裡的彈弓道:“真的不用去了,我已經去過了。”
“什麼時候?殷漱兒怎麼說?殷漱兒是不是告訴你,她不喜歡楊晉對不對?我跟你說,我一早就知道她不喜歡楊晉了,你有戲的!”
樂樂苦澀地笑了笑道:“你說得不錯,喜歡別人,也得別人喜歡你才行。就像海櫻那樣,她喜歡夏夜哥,也得夏夜哥喜歡她才行。”
寶梳忙坐下問道:“什麼意思?殷漱兒說她不喜歡你?”
“嗯……”樂樂應得很輕,像受了重傷,沒發使出太大力氣一般。
“她親口跟你說的?”
“嗯,下午我去見過她了,她說誰也不會嫁,打算離開臨安城去別的地方。”
“那你留她沒留?”
樂樂低下頭去晃了晃腦袋說:“留了也沒用。她說天大地大,想出去走走,不想繼續留在臨安城傷心了。我想她的話是對的,她是該出去走走,瞧瞧外面的世界,不能只是窩在這座城裡聽別人的流言蜚語。對了,她還讓我謝謝你,謝謝你給她出了個開私家偵探所的好提議。她說有機會會自己開一家的。”
“唉!”寶梳拍了拍樂樂的肩膀道,“本來想給你找個好搭檔,但結果還是……不過沒什麼,樂樂,少了這個搭檔,你也可以自己開,我當你的股東怎麼樣?”
“再說吧!”樂樂顯得有些沮喪。
“樂樂,跟你分享一個我都沒告訴過阮麴塵的事兒。”寶梳衝他擠擠眉眼笑道。
“什麼事兒?”
“你知道初戀是什麼嗎?”
樂樂搖搖頭道:“不知道。初戀是什麼?”
“初戀是一種可以值得一輩子珍藏的東西,就像剛剛結出的青蘋果,是酸的,還有點澀,回味時卻帶甘甜。那種感覺新鮮,好玩還帶點懵懂的刺激。你對殷漱兒就是初戀的感覺。本來這種事兒應該發生在你十六七歲的時候,但因爲你傻過的緣故,所以現下才出現……”
“是嗎?”樂樂有點茫然地問道,“這樣就算初戀?老闆娘也有嗎?”
“有啊!但你不能告訴阮麴塵,他會吃醋的。”
“好!”
寶梳環顧了一下四周,輕聲地說道:“我呢,大概十三歲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隔壁鄰居家的一個男生,我天天都想看見他,甚至吃飯的時候也想捧着碗到窗口去瞧上那麼兩眼。早上去學校的時候我就偷偷跟在他後面,傍晚放學的時候我就早一步到校門口外頭,等到他出來了,我再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啊?”樂樂小小地吃了一驚,“你那麼喜歡那個男生嗎?”
“當時可喜歡了,就覺得他長得白淨好看,功課也好,打籃球的樣子也帥到掉渣,這種男生算是校園裡的大衆暗戀對象,好多女生都喜歡他。”
“老闆真的不知道嗎?”樂樂一臉替寶梳緊張的表情問道。
寶梳掩嘴笑了笑說道:“這種陳年往事只能好朋友分享,誰告訴他去?”
“那你現下還喜歡那個男生嗎?”
“不喜歡了,早就不喜歡了,當你明白愛是什麼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喜歡是種很單純純粹卻又很美好,不參雜其他要素的事情,但它也有缺點,不夠沉澱,刻骨,濃郁且足夠讓你堅持。不過有一段這樣的回憶也是不錯的,它是教會你如何去愛的第一步,就像學走路。明白嗎,樂樂?”
樂樂似懂非懂地看着寶梳道:“好像懂了,但又好像不懂。愛啊喜歡什麼的,有點複雜了。不過有一點我明白,你是想安慰我。”
“想安慰你是肯定的,但以上言論絕對是本老闆娘的肺腑之言,不傳二家的。好好記着吧,往後興許還有用呢!”寶梳說着豎起一根指頭道,“記住了,不許跟你老闆說,知道嗎?這種事兒只能好朋友之間分享。”
“老闆娘當我是好朋友嗎?”
“其實呢,我有時候會把你當我弟弟,雖然你比我大。”
“你弟弟?老闆娘還有弟弟嗎?老闆不是說你沒兄弟姐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