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梳穿好衣裳後果真去竈屋做了一頓小面,味道嘛,可想而知了!不過,對於今早的麴塵來說,就算給他吃生粉,他也能吃下去的。
吃過早飯,寶梳照舊跟麴塵去了百豐樓,繼續畫那些準備繡在初心嫁妝上的底圖。昨天下午,華氏出面,讓裴元慶的叔叔嬸嬸和阮家人見了一面,把過定下聘的事都商量定了,順便也把日子定了下來,就在八月初八,一個大吉日。離初心出嫁的日子還有兩三個月,寶梳就可以慢慢地準備那一套嫁妝繡品了。
晌午過後,寶梳在帳房那小塌上睡了個午覺,醒過來時,又聽見了麴塵打算盤的噼噼啪啪聲。她昨日第一回看見麴塵打算盤時,簡直看得兩眼都發直了!她從來沒想到一個男人打算盤也能打得那麼帥氣,當時直接是看愣了,被麴塵發現時,窘得臉都紅了一團,嘿嘿!
從榻上起來後,她一邊打着哈欠一邊繞出屏風對麴塵道:“我想出去一趟。”
麴塵手裡的算盤沒停,問道:“去哪兒?”
“去看看錶嬸孃和桂姐。桂姐不是懷孕了嗎?我來了城裡自然該去瞧瞧她了。”
“汪祿成好像接手了他原東家的一個茶館,聽說買賣還行。”
寶梳點點頭道:“叫什麼鄉客茶館的,聽表嬸娘說在槐芽街那一帶。”
“我叫侯安拿轎子送你去。”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還想在街上逛兩圈買點東西呢!瞧瞧他們就回來,耽誤不了多少工夫的。”
“那讓侯安媳婦跟你一塊兒去。”
“這還沒認親呢,我就擺少夫人的譜兒了?”寶梳搭了條胳膊在麴塵肩上,倚着他笑問道。
他停下手來,擡頭道:“橫豎不是都是了,你不擺擺,別人反倒說你矯情呢!”
“哎,”寶梳彎下腰去貼着他的耳朵問道,“你說,府裡那個大少爺怕是要氣得吐血了吧?”他笑了笑道:“估摸着,已經吐血了。好了,早點去早點回,我讓侯安把他媳婦叫過來。”
鍾氏來了後,寶梳便領着她一塊兒出門了。先是買了些東西,然後纔去了鄉客茶館。童氏見了她,高興得不得了,忙拉着她到後院裡說話。桂姐元宵都在,幾個人便熱熱鬧鬧地聊起天兒。說到桂姐孕吐的事,寶梳想起幾個小菜可以緩緩,便去竈屋教童氏做。
這一做就有點忘了時辰了,要不是鍾氏提醒,寶梳還差點忘了晚上認親酒的事兒。交待完了之後,童氏送了兩人從客鄉茶館後門出去,一再叮囑下回還來。
別了童氏後,兩人快步地往回走。出了那後巷子,鍾氏忽然想起一條捷徑,可以從槐芽街直接穿到鼎金樓後面那條街上,到了那兒就離龐府西側門不遠了,要快許多。寶梳想早點回去,省得阮狐狸嘮叨她,便跟着鍾氏去了那條捷徑。
捷徑果然是捷徑,快是要快點,但要偏僻許多。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着,走了差不多一半兒時,寶梳忽然感覺不對勁兒,剛想轉過頭去時,一根粗棍子朝她後背擊來!她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擡腳踹飛了那根棍子!旁邊鍾氏驚得尖叫了起來,這才發現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跟上來了四個面帶兇相的男人!
“跑!”寶梳喊了一聲後,拉起鍾氏往前面跑去。
鍾氏興許是被嚇得腿兒軟了,跑了沒幾步就跌了一跤。寶梳正想把她扶起來時,那四個男人已經追了上來。其中兩個撲向了寶梳,另外兩個架起了鍾氏。鍾氏剛想大呼救命,卻被一棍子擊暈了過去。
“怎麼回事?這小娘們居然有些身手?”擊暈鍾氏的那個男人緊皺眉頭地看着寶梳跟他兩個手下過招。
“大哥,先別管那麼多了,這兒也不是沒人經過,萬一叫人瞧見了,那就麻煩了!把那小娘們先裝了再說!”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個手下說道。
“去,幫忙裝了!”
寶梳剛把眼前這兩個踹開了,迎面又撲來兩個。她畢竟沒什麼實際戰鬥經驗,平日裡又只跟麴塵過過兩招,又都是些虛招,麴塵哪兒會真的傷了她,忽然遇襲,她有點手忙腳亂了,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給那爲首的老大一棍子敲暈過去了!
當她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綁着扔在了地上,幾步遠的地方,還躺着昏迷的鐘氏。她沒敢亂叫,擡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見一個剛纔偷襲她的男人正翹着二郎腿坐在旁邊椅子上,嘴裡嚼着零嘴,喝着小茶。她隱約覺得,這應該是綁票吧?這回玩大了,居然成了肉票!親孃奶奶的,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幹的,一準送他去城外河裡見龍王!
門吱地一聲就開了,寶梳趕緊閤眼裝暈。只聽見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道:“還沒醒?”另一個男人道:“沒呢!估摸着那兩棍子下去得狠,又是兩個娘們兒,好歹得暈一會兒去了!”第一個男人又道:“把那個叫靳寶梳的扛到西邊屋子去,有人來驗貨了。這兒我看着,你趕緊去,大少爺還等着呢!”
很快,寶梳被人扛了起來,出了房間。這時,她睜開眼四周打量了一番,是個很安靜的小院子,瞧不出是哪戶人家。隨着一聲門響,那男人把她扛進了一間屋子,然後放在了地上。她忙把眼睛合上,只聽見頭頂上傳來了一個頗爲熟悉的聲音:“嗯,不錯,是那小踐人!”
“龐乾朗?”寶梳心裡暗暗一驚,沒想到綁她的人居然會是龐乾朗?嘿!這賊小子!膽兒夠肥的啊!綁票都綁到姑奶奶頭上了,看回頭怎麼收拾你,哼!
“大少爺,您可有點不厚道了,”屋裡坐着的另外一個男人道,“您事先沒說這小娘們兒會拳腳,這事兒差點就辦不成了!您看,那價錢……”
“啪!”地一聲後,龐乾朗的聲音又響起了:“這兒有八百兩,夠你們兄弟四個分了!我龐乾朗跟人做買賣,向來大方,幾十兩的討價還價壓根兒不願意談,原先說好了六百兩,再多添你二百兩,行了吧,向老大?”
“大少爺不愧是龐府的大少爺,出手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夠了夠了!”那叫向老大的男人道,“那小的就收了,若沒別的吩咐,小的們要準備收拾行李,明早就離開城裡,畢竟綁的是阮麴塵的女人,要是被他知道了,小的們的命就保不住了。”
“去吧,找個地方躲一陣子,往後再回來,我還有用得着你們的地方。”
“多謝大少爺看得起,那小的們先告退了,您慢慢享用!有什麼事兒,招呼小的們一聲就行了,這院子是小的的,安全得很。”
“好,去吧!”
這兩個男人離開後,寶梳虛了個眼睛偷瞄了瞄,正好瞄到龐乾朗那雙寶藍色的鞋子在一步一步地邁過來,然後停在了她身邊。
“哼!不使點狠招,那阮麴塵還以爲我堂堂龐府大少爺是擺着玩的木偶呢!不知收斂的東西!居然還想認我爹做乾爹,美了他了!也不瞧瞧他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一個泥腿子,好想跟我平起平坐,憑什麼?行啊,你把這小娘們當寶,昨兒還因爲這小娘們揍了我兩拳,我今晚就得好好嚐嚐她的滋味兒!阮麴塵啊阮麴塵,本少爺能睡你的女人,那是你的福氣!”
龐乾朗在寶梳頭上絮絮叨叨地罵了一陣後,彎腰解開了寶梳身上綁着的繩子,然後把寶梳扛着放到了*上,最後又拿起寶梳一隻手拴起了繩子,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可不管他想幹什麼,寶梳都沒那耐性陪他玩兒了!
寶梳忽然睜開眼那瞬間,龐乾朗愣了一下,剛想有所動作時,寶梳曲起雙腿,狠狠地朝他胸前蹬了一腳!他始料未及,仰面倒在了地上,還翻了個滾。寶梳飛快地跳下*,趁他還沒站穩的時候,又騰空踢了一腳。
這一腳夠重的,直接把他踢到窗戶上撞了一下,再反彈了回來,摔了個撲爬!那窗戶似乎沒怎麼關好,被他撞了一下之後,自己居然忽悠忽悠地就開了。正從院子裡經過的一個綁匪擡頭就看見了寶梳,立刻驚呼道:“那小娘們醒了!那小娘們醒了!大哥,快!快點去幫大少爺!”
他這麼一喊,立刻驚動了正在吃飯的另外三個綁匪。等他們跑出來時,寶梳已經從窗戶那兒跳了出來,正往後院門上跑去。那個向老大忙喊道:“去兩個人把後門堵上,不能叫這小娘們跑了!她要跑了,我們都沒命了!”
“抓了她!”龐乾朗狼狽地從房裡踉踉蹌蹌地跑了出來,指着寶梳道,“給我抓了她,賞五百兩……”
兩字還沒說完,一片瓦忽然朝龐乾朗的臉面上飛了過去,瞬間將他打翻在地,打了個鼻血沖天,失聲驚叫!院中的綁匪們,包括寶梳都愣了一下,擡頭一看時,只見微微發黑的夜色下,一個看不怎麼清楚模樣的男人正半蹲在屋頂上,右手好像拿了把劍,片刻後,騰身躍下,聲音冷而寒道:“不用跑了,靳寶梳,待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