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夜叉王忽然鼓起掌來,“不錯,都有進步,其實我退步了。我就像一個老師,教訓着高考的學生這麼簡單的題竟然都不會做,但實際上讓我去參加高考,我估計還不如學生們。當一個人拋棄了罪犯的本質,努力要成爲一個好人時,自身的實力也會大打折扣,因爲得按照規則來行事,而不再是制定規則的那個人,所以在審訊根來衆那兩個首領時,我覺得大家都必須放輕鬆,不過我還有一個良心建議,雖然我不確定根來衆會不會將他們的‘茶葉’放在我們這些調查者身上,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一定與我們有什麼關聯,否則的話他們不會提出要見咱們,就如在蜂巢內,白骨提出要面見半桶水是一個道理。”
“還有……”胡順唐重新坐在了沙發上,“這次李朝年沒有出現,白骨卻又跑了,我認爲根來衆只是一個幌子,控制局面的人不會是他們,雖然他們用了王婉清做擋箭牌,讓我們認爲根來衆對一切的瞭解,來源於王婉清,可王婉清知道的還不如青衣和莫欽多,這只是視線轉移。”
“不管怎樣,審訊是必要的!我這裡有測謊儀,和美國中情局使用的完全一樣。”齊風說到這苦笑着,“我知道你們會笑我,我也知道在場人中,幾乎人人都可以騙過測謊儀,因爲蒼穹a組的成員中,他們都可以說着謊話,帶着微笑,甚至辱罵測謊者,都不會導致測謊儀產生任何反應,根來衆的首領那麼聰明,搞出了這麼多事情,其心理素質也一定很強。”
齊風說到這,面對大家深深鞠了一躬道:“但拯救世界之類的話我就不想說了,就算是爲了大家每天能安穩睡去,又能帶着愉快的心情醒來,不會發現睜眼後這個世界變成了地獄,希望你們能夠幫助我們……”
“啪啪——”算盤聲忽然響起,魏玄宇不知道從哪兒掏出個小算盤來,撥動了兩下道,“齊叔叔,咱們還是算清楚爲好,這個……”
“我知道,會給你錢的,和以前一樣。”齊風淡淡地說,就算這種情況下魏玄宇還在提錢,他都不會動怒,他太清楚這個侄子的想法了。
“那就好!”魏玄宇高興地迴應,看着莫欽用藐視的目光看着他,忙低聲道,“喂,不要看不起我,我說過,我怕死,更怕窮,而且我沒錢的話,怎麼還你錢呀?錢呀!很重要的,你看要不這樣,我知道有幾個會所美女特別多,別誤會啊,都是良家婦女,但是就是喜歡錢,只要有錢,她們就真心愛你,我給你辦一張那裡的會員卡,不用謝!咱們現在是……”魏玄宇說到這,看向詹天涯,笑眯眯地接着說,“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詹天涯只是衝魏玄宇笑笑,並不說話,而是問齊風:“齊老師,這個地方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的家。”齊風說到這,立即把話題給岔開,拉開房間頂端的摺疊樓梯,“這上面就是索菲亞教堂,這個地下室是當年修建教堂時就有的,只是建築圖上都沒有標明過,僞滿時期這裡作爲抗日的一個據點存在過,等下審訊就會在教堂內,誰也不知道我們會把他們帶到已經成爲博物館的教堂中來審訊。”
與此同時,尖端技術局已經在阿城區和松北區兩個地方佈置下了上百名警力,製造會將根來衆的首領帶至這兩個區域其中之一的假象,即便是有同夥試圖營救,也不會想到關押和審訊的地點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
齊風告訴衆人,尖端技術局嚴格意義上沒有所謂的安全屋,爲了安全起見,都是臨時調配,這與古科學部的行事方法完全不同,就拿在他們被捕的那棟老屋來舉例,曾經是侵華時期日本關東軍細菌部隊的一箇舊址,整個房屋用女貞木和榆木混合搭建而成,女貞木在內,榆木在中間,外層使用了磚頭和水泥。因爲女貞木這種植物較爲矮小,一棟那樣的房屋需要大量這樣的木材,選用這種木料的原因在於它具有極強的殺菌作用,可以抑制細菌外漏。關東軍主力在前往太平洋與美軍作戰前夕,焚燒過這棟建築,但可惜的是根本無法完全燒燬,最終被改建,改建後發現內部依然沒有損壞,於是便移交給了軍管部門,解放後交予了國家醫學機構,八十年代中期才轉給了尖端技術局,但卻是放在一個空頭單位的名下。
在hl藥業集團爆炸案之前,這棟房屋並未啓用過,爆炸案發生後,爲了方便驗屍又必須保密的前提下,啓用了那棟房屋,而齊風的偵訊公司也在同一時間轉移到了離那棟房屋就近的地點。
“這裡有八個通話器,在場人員一人一個。”齊風拿出一個小盒子,開始分發通話器和對講機,“通話有效距離爲500米,超出500米範圍必須和對講機對碼使用,一個通話器對應一個對講機,不需要密碼,是自動對應的,以防有意外事件的發生。上去之後,除了我們八個人之外,其他探員都會離開教堂……”
“齊風老師,你們的局長不願意見我嗎?”詹天涯插嘴道,有些不合時宜地問。
齊風衝詹天涯笑笑,不回答他的問題:“我們有我們的規矩,希望大家能夠遵守,無論嫌犯說什麼樣的話,都請各位不要衝動,不要出手傷人,不能刑訊逼供,同時也請各位想想爲什麼根來衆的首領提出要見你們。”說罷,齊風戴上通話器,來到電腦前聯繫到了尖端技術局的其他組員,組員稱還在不斷地更換地點,預計要在幾個小時之後才能到達教堂。
又是等待,不過卻給了衆人至少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胡順唐是第一個睡着的,雖然說睡得很不踏實,過程中一直在迷迷糊糊說着什麼,可夜叉王一直保持着清醒,離胡順唐最近,捏着手中的匕首,葬青衣和莫欽各坐在胡順唐的兩側,雖說閉上雙眼卻隨時留意着桌周圍的動向。
劉振明和詹天涯坐在遠處,看着連睡覺都保持着隊形的四個人,覺得有些好笑,但無形之中這些年發生的事情,讓這四個傢伙形成了一個整體,以胡順唐爲核心的整體,那個被罵做是“半桶水”的傢伙成長得非常迅速,迅速得讓人恐懼。
另外一側,魏玄宇縮在電腦桌與牆壁的中間,拿着算盤一邊算着,一邊在本子上記錄着,嘴裡還嘀咕道:“大衣破了洞,轉手可以賣五十元,如果清洗要使用洗衣粉和洗衣機,洗衣機耗損費爲兩元,電費爲兩元,合計四元,五十元減去四元等於四十六元,大衣原價爲……”
齊風坐在一旁看着魏玄宇,起身看着他本子上一一記錄着收支賬目,連五毛錢都沒有落下!最無語的是本子上有一段寫着:今日去市場買蝦兩斤,三十五一斤,共計七十元,但蝦是死蝦,買回家才發現已有臭味,虧本。
在虧本之後還有個括弧,括弧中寫着:下次去市場時記得和老闆吵架。
下次去市場時記得和老闆吵架!?齊風看到這愣住了,抽鼻子時發出的聲音讓魏玄宇意識到有人在偷看,擡眼看着齊風,立即將本子合上道:“齊叔叔,偷窺他人隱私是犯法的!”
“喂,玄宇呀,你覺得那四個傢伙是好人還是壞人?”齊風低聲問魏玄宇。
魏玄宇擡眼看過去,掃了一眼低頭道:“好人。”
“爲什麼?”齊風又問,也扭頭看向胡順唐四人。
魏玄宇想了想道:“他們比較單純。”
“單純?他們還單純?”齊風覺得這個說法很可笑,“說說,怎麼個單純法?”
“那個姓胡的,比較聰明,但這股子聰明勁兒很奇怪,屬於那種開門見山的聰明,卻不是狡詐,怎麼說呢?就比如說他懂一件事,他會告訴別人不要那麼去做,可是自己面對同樣的問題時卻不知道怎麼解決,這不是笨,這就是一種單純的單向聰明。還有那個張相比較帥氣,總是圍着那女孩兒轉的色狼,他眼睛裡沒有一點雜質,不混亂,而且心口不一,我說的心口不一是,他嘴上總是佔人便宜,但要真的讓他去佔,他就會找藉口遛了,可能覺得好玩吧?”魏玄宇又看着夜叉王,“那個看起來較爲穩重成熟,又帶着邪氣的傢伙,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不知道爲什麼,就像是……”魏玄宇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好半天才肯定地說,“就像是我爸給我的感覺一樣。”
齊風笑了笑,又看着葬青衣問:“她呢?你怎麼看?”
“齊叔叔,我爸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魏玄宇注視着齊風的雙眼,“你說過,有一天時機成熟,就會告訴我,我已經等不及了,我不知道過去我爸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爲什麼他要自殺,我相信他沒有背叛祖國……”
“玄宇,我問你的是你對那個女孩兒有什麼感覺。”齊風根本不理會魏玄宇的問題,彷彿在提醒他,時機根本沒有來臨。
魏玄宇尷尬一笑,知道自己問那個現在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問題很愚蠢,便看向葬青衣,好半天才說:“她是我唯一一個什麼都看不出來的女孩兒,咋一看以爲是個男人婆,就像姓胡的一樣,單純的聰明,心裡頭卻住着個細膩的小丫頭,而她的心裡頭卻是什麼都沒有,一張白紙,這樣的女孩兒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純潔,對吧?”齊風笑道,摸着魏玄宇的頭,“就像你們年輕人所說的一樣,是女神。”
“不是,女神也不一定純潔。”魏玄宇搖頭,思考了半天才說,“就像是新印刷出來的鈔票,本來是用來流通使用的,但這張鈔票卻被人忽略了,永遠躺在一個被人找不到的角落。”
齊風聽完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了:“你小子,三句話離不開錢……現在存了多少錢了?離你的理想還有多遠?”
“對,我怕死,但是我更怕窮。”魏玄宇低下頭去,翻着自己記錄得密密麻麻的賬本,“不多,差得遠呢,還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