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底想幹什麼？
一邊跟在小鏡子後面走, 我心裡一邊想着這個問題。
晚上的壽宴現在已經結束了，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已經出宮了，可是皇上卻把我留了下來。
之前小鏡子去找我, 也就是傳達皇上的意思, 說是讓我宴後先別出宮, 去見他一面, 就對陸修仁說是, 珍妃娘娘求了旨意，要留我在宮中住一晚，姐妹倆敘敘舊。
可是看這情況, 估計珍妃知不知道我今天晚上有沒有出宮都不知道，這個皇上到底要幹什麼？
“陸小姐, 到了。”走在前面領路的小鏡子突然停了下來。
擡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座宮殿, 門匾上寫着“平南殿”, 雖然沒在宮裡認真的待過，但是這個平南殿還是知道的, 這就是皇上的御書房了。
這麼晚，找藉口不讓我出宮，現在又讓我來這個御書房，我是越來越好奇，到底是要做什麼了？
小鏡子已經去門邊通報了, 得了裡面人的準信, 又回到我身邊, 爲我打了打手中的宮燈：“陸小姐, 進去吧, 皇上已經在裡面等着了。”
點了點頭，向門口走去。
小鏡子把我引到門口之後, 就自己提着燈籠退下去了。
伸手推開門，門發出一聲沉重的“嘎吱”聲，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清晰。
走進門裡，外室沒人，倒是內室裡隱隱約約傳出一些聲響來。
掀起隔開內外室的簾子，就看到了正躺在軟榻上咳嗽的厲害的皇上，旁邊是那天晚上就一直看見跟在他身邊的老僕人。
看來這個皇上身邊的這個老人就是宮中的太監總管，跟了皇上一輩子的皇上的心腹李懷仁了。
“丫頭你來啦……咳咳……”皇上見我進來，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又咳了起來。
看着他很是難過的樣子，不禁有些擔心。晚宴的時候看他好像精神抖擻的樣子，怎麼這麼一會會，身體就遭成這樣了。
難道之前晚宴的時候，他一直都是在強自撐着？！
也顧不上行禮，急行幾步來到軟榻前，抓了他的手過來就把脈。
把完脈，有些驚疑的看着也正盯着我看的皇上，怎麼會這樣呢？
“丫頭，沒想到……咳咳……你還懂醫啊？”皇上依然有些咳，但是跟我說話的語氣卻一派輕鬆，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一樣。
從懷裡，掏了顆藥遞給他，他倒也不含糊，接過藥丸就吃了下去，也不怕我給的是毒藥。
又過了一會，他才漸漸的止了咳嗽，緩過氣來。
“丫頭會的倒是挺多的啊，武功不弱，會彈琴跳舞，還會醫術。”不咳嗽了，皇上又開始沒皇上樣的調侃我了。
只可惜，我沒那個心情了。
“我會很多呢，皇上可還有很多都不知道呢。”
我的口氣有些僵，怎麼自己的身體都這樣了，居然還有人可以這樣若無其事的和人說笑，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
“呵呵，那丫頭有沒有給我這個老頭子把出什麼來啊？”他還是一副很是閒適的樣子。
“毒啊，你身體裡是毒啊１我怒了，站起來後退一步，這句話就這樣衝口而出。
說完又後悔，想想看，如果他受打擊了怎麼辦，畢竟是中毒的人，病人的心情還是要照顧一下的。
可是……他的下一句話，就讓我徹底的彪了。
“嗯，丫頭的醫術還不錯嘛！這毒都能讓你給診出來。”
感情他老早就知道自己身上中毒了，可是他怎麼還可以這樣，怎麼能這樣？！
“你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那你怎麼還能那麼輕鬆自在，那是毒，不是別的，是毒啊！”聲音不自覺的拔高，我想到了孃親，孃親那也是毒啊，他們怎麼都可以那麼不把自己的生命當一回事呢？
“丫頭……”皇上這一句帶着濃濃的寵溺和包容。
只這一聲，我再也生不起起來，可是他的毒……我像只泄了氣的皮球，頹然的倒退着坐到了一邊的凳子上。
皇上看着我這個樣子，往我這邊靠了靠，拉過我的手，在手裡拍了拍。
“丫頭，你也別那麼生氣，能健康的活着，誰願意去中毒，活受那份毒發的罪呢。”
那你還那麼不當一回事，我瞪他一眼。
他笑了笑，沒當回事，又說道：“可是這個毒，你既然能診的出來，也自然知道，這毒是沒有解藥的。既是沒有解藥的，又何必讓所有人都知道，然後又引起朝廷的動盪呢。”
是了，如果這外面的人知道了皇上中了無解的毒藥，不說那些大臣，就是他那些兒子們，只怕也會爲了皇位而鬥得你死我活。
可是……我還是不能接受，他居然就這樣的認命了。
“丫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既然做了這龍乾王朝的皇上，朕就有守護朕的子民的責任，能讓他們過一天安穩日子，朕就要堅持下去。”
深深的看了這個和我談話總是有點不着調的皇上，他是個好皇帝呢，只是可惜了。
“這毒，的確是無解，不過我能解，只是……”嘆了口氣，還是有些不忍說出口。
“你能解？這毒不是無解嗎？”皇上有些驚訝。
“是無解，但是我能解。”我確定的向皇上點了點頭。
“那小姐還不快幫皇上把毒解了，要知道……”李懷仁一聽皇上的毒可以解，也激動了。
李懷仁還想替皇上訴下苦，皇上卻突然擡手製止了他。
皇上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我，說道：“你……剛剛說‘只是’，只是什麼？”
還是皇上的心思細膩，抓住了我那句話裡的另一個關鍵詞。
內心掙扎了一下，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說出口。
“只是，皇上身體裡的毒已經中了有快一年了，這種毒特別的霸道，這接近一年的時間裡，您的身體狀況的越來越差，並不僅僅是毒的原因，還有毒侵蝕了您的五臟六腑的原因。”
“什麼意思？”李懷仁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是還是有些沒懂。
“就是說，毒已經傷害到了朕的身體，就算是解了毒，可朕的身體受的傷害還是在？”皇上自己分析了一下，也提李懷仁解了惑，最後帶些不確定的看向我。
“是。”我點了點頭。
“丫頭，你直接說結果吧。”皇上嘆了口氣，閉上眼睛躺回軟榻上。
“解毒之後，您的身體依舊會很虛弱，只是不用再受毒發之苦。而且……能再活多久，也就看後期調養的怎麼樣了，調養的好的話，也只有不到三年的生命了……”
“什麼？”李懷仁很是不能接受，那是他跟了一輩子的主子啊，怎麼能在有了希望的時候，又給予這樣的打擊呢。
“只要皇上嚴格按照我開的藥方和食譜調養，待會我再列個作息表，李公公您按照我說得來好好照顧皇上，也許……也許會有奇蹟也說不定啊。”
“丫頭……”躺在榻上的皇上突然睜開了眼睛，望着我。
“啊？什麼事，皇上？”
“遇到你這個丫頭，是我的福氣呢。”他沒再自稱朕，語氣回到了當初在襄垣城時的語氣。
“皇上別怎麼說，其實我也做不了什麼的。”被一個皇帝突然這樣說，有點尷尬呢。
“呵呵，丫頭，別叫我皇上了，聽着生疏，叫我皇上的太多了，就是每一個聽起來舒服的。”皇上憋了憋嘴，弄得兩戳鬍子一顫一顫的，那樣子很可愛。
看了皇上一眼，調適了一下心情，我笑道：“那要叫你什麼？唔……老爺子怎麼樣，啊？”
“老爺子？”皇上對這個詞有些驚訝。
“對啊，老爺子……老爺子……呵呵，不錯哦。”我念了兩遍，一邊念一邊體味，真的覺得還不錯。
“嗯，是還不錯，聽着親切，好了，以後，沒人的時候，你就叫我老爺子好了。”皇上似乎也很開心。
“對了，丫頭，你醫術跟誰學的，要知道，我身上這個毒，就是連宮裡的御醫都沒幾個能查的出來的。”
“這個嘛……我肯定不是自學成才，師傅肯定是有的，只是我也是不會告訴你的。”俏皮的對着老爺子眨了眨眼，很是欠揍呢。
“哼，跟我還保密。那既然這毒是無解，你又怎麼能解呢？”
現在的氣氛已經沒之前那麼沉重了，我們都好像在談論別人的事情一樣。
“這個嘛……”我看了看李懷仁，不知道他嘴牢不牢？
“放心吧，懷仁是我的人，他的忠心你可以放心。”皇上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語就解了我的戒心。
“呵呵，是落舞的不是了，還請李公公不要生氣埃”朝李懷仁討好的笑了笑。
“沒事，小姐小心行事也是好的，只要小姐能幫皇上解毒就好，老奴沒關係。”李懷仁倒是沒那麼小心眼。
我又笑了笑：“公公不生氣就好，不過還煩請公公幫落舞拿一把匕首和一隻碗來。”
“不敢，老奴這就去。”李懷仁說着就退了下去。
“丫頭要碗和匕首幹什麼？”
“放血啊１我說的理所當然，老爺子聽得卻是有點膽顫心驚。
“放血！放血做什麼？”
“呵呵，用我的血救你啊，要知道，我的血可是解百毒呢，不然怎麼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