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嘯暗中雀躍之極。
竟然僅隔一晚就輪到他們隊當值。
都當上了分獄長,當然越早進入天牢看看越好,萬一夜長夢多,中間再出什麼變故可就哭都來不及了。
周嘯隨着兩個獄監進入樓閣,詳細瞭解了當值的許多細節,兩個獄監又將周嘯帶到分獄長專屬的休息密室方纔告退離開。
周嘯給費夜詳細講解了石林遭遇,告訴費夜不用再惦念,讓其退下,周嘯一個人閉關修行,一夜無話,第二天天剛亮,就有獄監過來請周嘯出關,然後一大隊人全都收拾的緊身利落,精氣內斂,雄赳赳開赴天牢。
那是鑲嵌在山涯峭壁上的一座厚重閘門。
喀吱吱聲中,閘門向上擡起三尺餘高,周嘯隨一隊獄監彎腰進去,和裡邊的另一隊獄監換防,閘門再在喀吱吱的刺耳聲中關合。
石洞中燈火通明,一片陰腐的潮氣,周嘯擡頭打量,整座山腹都已被掏空,裡邊的建築雄奇宏大,山腹中上下三排監舍遠遠地延伸了出去,中間用護欄相隔。有護欄甬道通往每一間監室。
每一條甬道都有一個彪悍的獄監來回走動。
陪在周嘯身邊的那個獄監在後邊陪笑問道:“分獄長,要巡查一圈嗎?”
周嘯就感覺心裡有一團火雄雄燃燒了起來。
能不能見到師父,全在此次巡查了。
他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問道:“咱們這座天牢在押重犯一共有多少人?”
後邊獄監陪笑道:“在押重犯一共一千零七十六人,咱們天牢的監室則共有三千餘間,入住率僅是三成,還有能力容納更多人的。分獄長,咱們從這條臺階走過去,一路上正好將三層臨室全都繞上一圈。”
“好。”
周嘯點頭跟着,兩人沿着甬道一路前行,監室有大有小,裡邊有的一間臨室關着十餘人的,也有的一間僅關着三、四人,監室裡邊全是堅不可摧的青石,就連牀都是青石築就。
周嘯走過去,甬道處的獄監馬上就會全身挺直施禮致意。
臨室裡邊,那些重犯們聽到外邊的動靜,不少人都趴到鐵門的欄杆上好奇地向外看着。
“都看什麼看,全都給我坐回去。”
獄監們大聲吆喝。
周嘯皺着眉一間一間巡視,他忐忑緊張的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這間沒有,這間也沒有,整個第一層監室,竟然全沒有見到師父及兩位師兄的身影。
再去第二層看看。
周嘯在那個獄監的帶領下將第二層監室也全都巡查了一遍,竟然也沒有。兩千多間監室,九百多重犯看了一圈,全沒有要找的目標。
周嘯緊張的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下邊兩層關着的重犯更多一些,而第三層監室關着的不足一百人。也就是說,周嘯要排查的目標僅有不到一百人了。目標越來越小,周嘯越來越緊張。
萬一第三層也沒找到師父,那這唯一的線索也要斷掉,那周嘯可就要傻眼了。
“分獄長,第三層還看嗎?要不我們先歇歇。”
那個獄監建議道。
“不,我第一次當值,還是先將環境全都熟悉了爲好,不要休息,我們直接將第三層看完。”周嘯大義凜然,那個獄監陪笑道:
“分獄長,還是您的精神可敬。第三層監室相對來說條件要好一點,第三層關着的人,也要比下邊兩層的更重要。不過這一層只有八十七人,應該很快就看完。”
兩人踏上了第三層監室的甬道,周嘯一路看過去,這次竟然意外的順利,當走過第三間監室的時候,周嘯眼角狠跳,眼角餘光一下子看到了監室中師父那熟悉已極的身影,以及正陪侍兩邊的離火與明礬兩位師兄。
周嘯就感覺自己的心呼地燃了起來,他激動的十指都緊緊地扣進了肉裡。
“師父,真的是師父,師父果然關在這裡……”
那間監室有幾丈方圓,監室內乾淨整潔,牀褥齊備,並且還有一架書籍可供翻閱。
這一刻師父夏侯端正端坐桌前手持古卷靜靜閱讀。
夏侯端感覺到了外邊的動靜,微微擡頭向外邊的周嘯瞥了一眼,然後毫無異樣地轉回頭,將目光繼續落在那捲古捲上,只不過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夏侯端的眼角狂跳,眼中一抹精芒一閃而逝。
夏侯端手指輕輕釦着桌面,將離火與明礬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他怕兩人初見周嘯會驚詫中神色異變露出馬腳。
夏侯端心潮滾滾,起伏不能自抑。
他無法想像,這才幾個月不見,徒兒周嘯竟然一轉眼就變成了天獄峰的分獄長,並且能大模大樣地巡查到了他的監室門前。
這個孩子這是吃了多少難以想像的苦,才能如此驚人地做到這一步。
爲了他這個師父,周嘯是下了多少苦功費了多少苦心啊。
夏侯端激動感懷的感覺胸都要炸了。
外邊周嘯手掌心中全是冷汗,他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只不過他臉上絲毫看不出異色,周嘯伸手前指問道:“這條甬道從前邊轉過這道彎,然後正好下臺階到我的休息室吧。”
旁邊那個獄監擡頭看向前邊點頭道:“分獄長,正是這樣。”
就在這個獄監分神的這一瞬間,周嘯一隻手激活了一枚早就準備好的傳音符,一道微不可察的符芒射入監室裡邊,直直沒入夏侯端的身體中。
一切都那麼平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周嘯如釋重負,長吁了一口氣,跟隨着那個獄監一路向前,將剩下的監室全都巡查了一遍,最終轉回到分獄長休息密室,周嘯道:“你去吧,昨天之事太過勞神,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如果沒有什麼事不要來打擾我。”
傳音符是有時效的,過了半個時辰傳音符就沒作用了,周嘯現在急於將身邊的人全支開,他好同師父細聊別後詳情。
那個獄監見分獄長這麼好說話一下子大喜。
其他的分獄長對獄監們的行動把控的極爲嚴格苛刻,天牢中關着那麼多奇士高人,可這些獄監們並沒有太多機會同監室裡的重犯說上話。
現在周嘯當了他們的分獄長,第一個命令,竟然讓他們隨意?
這樣他們就有機會享受天牢中的隱形福利了。
這個獄監歡喜的臉上神色都快要壓抑不住了:“是,分獄長,如果沒有什麼事我會命令所有人都不過來打擾您。”
這個獄監歡天喜地地下去了。
周嘯隨手在那人後邊關上門,在這一瞬間,他激動的簡直快要跳起來,他一步跳到了密室一邊的石牀上,然後緊接着取出另一張傳音符點燃了,周嘯在靈識中小心翼翼地呼喚:
“師父,是我,周嘯……”
“周嘯,你、你竟然真的來了……”
夏侯端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周嘯知道傳音符所剩的時效不多,這個時候時不我待,沒有時間浪費,他焦急道:
“師父,我說三件事,師姐和素素一切都好,我將她們安置在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她們很安全;我現在已經闖進宗門,當上了天獄峰的分獄長,這個身份正合適暗中照顧您;還有,下一步我要如何做,才能將您和兩位師兄救出來?”
夏侯端一時老懷大慰。
當日被抓之時他冒萬險將女兒怡寧封印在封印符中,就是賭周嘯回來一定能找到她,他果然賭贏,周嘯沒有一回讓他失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