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陽光溫暖的灑在每個人的身上,寬敞的官道上人來人往、馬車轆轆。路旁熱鬧的集市上熙熙攘攘,接踵摩肩。可這繁華的王都並沒讓張子萱的心裡好過一些,隨着越來越靠近王都,她的心情也跌宕谷底。
馬上……便要分開了麼?
這些天張子萱和白孤鴻之間沒有一點進展,反觀錦繡和他確實越來越親密,倆人時常湊到一起低聲嘀咕着什麼,然後同時放聲大笑。她只能苦澀的一個人默默的望着他的背影,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似乎也能滿足一些。可每次,卻偏要在他們回頭望向她的時候,露出一個虛僞的笑容。只是,沒人發現,她的那份笑,只停留在嘴角,卻絲毫沒傳達到眼中。
“姓白的,我說不行就不行!”突然錦繡一聲嬌呵從前面傳來,張子萱下意識的望了過去。
白孤鴻幾乎腰都要彎了,不住的給錦繡作揖,卻不知道究竟什麼事情,竟然讓錦繡如此執着。半晌,她才終於緩和了臉色,卻死活非要騎着白孤鴻的驚雷。白孤鴻皺了皺眉,卻也同意了,伸過手拉起錦繡便抱上了馬,兩人一騎緩緩向前走去。
張子萱聽見自己的心碎了一地的聲音。驚雷可是白孤鴻的愛馬,除了他,任誰都親近不得了,沒想到他爲了錦繡,竟然……看來,他們纔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吧。郎有情、妾有意,不是一對還能是什麼呢?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之前的親密她都看在眼裡,雖然她胖,但不代表她傻。在這個封建的社會中,能堂而皇之的這麼親密,倘若說不是情侶,她自己都不相信。
反觀她自己,不知道是爲了愛情所以特別有恆心還是因爲看到那兩個如膠似漆的人在她面前不停的晃過受到了影響,竟然比之前瘦下了一圈。原本雙鵝蛋的臉蛋,竟也慢慢變成了一個鵝蛋,而身上倒也清減了很多,原本特意準備的襦裙竟然也要勒上一道纔不能掉了。這個發現本該讓張子萱興奮的跳腳的,以往她還生活在現代的時候,不管用什麼法子也沒瘦下去半分。減肥藥大把的吃,可除了丟一地的瓶瓶罐罐,卻沒絲毫的變化,沒想到到了這個靈淵大陸,竟然神奇的瘦下去很多。
可張子萱此時沒有心情管那麼多,她怔怔的看着那一對出衆的男女漸漸消失在她的視野中,流下兩行清淚。這便是她的第一份感情吧,果然誠如所說的那樣,第一份感情多半是沒有回報的。
張子萱終於任命的低垂下頭,打算離開這個傷心地。反正對於這裡她也都是人生地不熟,到哪兒都一樣。
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在她的身後響起,讓她剛剛轉過去的身子猛然僵直,不敢相信的轉過頭來。
“張姑娘,爲何遲遲不走?”白孤鴻那張素淨的臉出現在不遠處,同時出現的,還有他獨特溫柔的聲音。
“我……這就走……”張子萱淚眼婆娑。他竟然連她多留一秒鐘都不願。
張子萱又轉過身,蹣跚着步子勉強控制住自己身體不要顫抖,緩緩的向前行。
“張姑娘——”白孤鴻略帶疑惑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這是要去何處?”他繞到她的面前,深糾着眉。不知道爲何,他總覺得她滿腹心事,卻從來不肯說。每次和錦繡談天說地的時候,都忍不住去想是否會忽略了她,可每次看到她的時候,她都只是露出苦澀的笑容。到底,在這個女子的心中,有着什麼樣的結?
“我也不知道。”張子萱喪氣的回答着,突然擡頭看着白孤鴻。
“錦繡呢?你們不是應該在一起嗎?”她很好奇,怎麼轉眼便只剩下他一個人。
白孤鴻聞言一怔,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不解。
“我與她爲何應該在一起?”他問的好無辜。這條路筆直走下去便是王宮,還沒走出去幾步便被巡街官兵發現,頓時簇擁着錦繡,衆花捧月般把她送了回去,自然沒他什麼事情了。若不是發現張子萱不見了蹤影,他斷不會回來尋找。
“你們不是情投意合嗎?當然要在一起的啊!人家已經把一顆芳心都交給了你,你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張子萱越說越氣憤。雖然心疼白孤鴻和錦繡成雙成對,可她畢竟也是把錦繡當成了好朋友,自然見不得她受委屈。
白孤鴻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整個面部神經都在抽搐。張子萱膽小的往後退了一步,生怕說錯了什麼話,惹來對方的不滿。
“是誰告訴你我與她情投意合?”白孤鴻這句話問的咬牙切齒。張子萱心裡更是驚悚,從認識他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
“難道你們不是……”難道是她誤會了?
金來茶館——
臨窗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男人一身素色白衣,俊逸的面容竟然浮現出難以隱忍的表情。女人在男人的對面,倘若不是胸前的宏偉以及清秀俏麗的模樣,任誰也不會把那霸佔桌子一面的身材當成女人。雖然她引來無數人的側目,可此刻的心情卻猶如陰霾多日的天空突然晴空萬里一般敞亮。
當張子萱將她的猜測一股腦的說出以後,白孤鴻的表情變得很奇怪,雙手緊握成全,額頭上青筋也凸現出來,俊秀的模樣竟然有些猙獰。
“她沒告訴你我和她是從小長大的嗎?”他終究還是鬆開緊握的雙手。
張子萱誠實的搖搖頭,心裡一黯。他們竟然是青梅竹馬,怪不得錦繡會對他的事情瞭如指掌,怪不得當初知曉她的心意以後竟然用那副眼神看她。她竟然無知的成了人的笑柄。一想到很有可能這兩個人背後會拿她的癡情說笑,她就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可這一切僅在電光火石之間,她隨即便被白孤鴻接下來的話震懾到了。
“那她也一定沒告訴你她乃我國的永順公主吧!”
啥?公主?
張子萱張大嘴巴何不攏,好在沒有蒼蠅蚊蟲趁虛而入。
天下第一大雷啊!她和公主同眠共枕了快一個月,竟然一直被矇在鼓裡。而且還自以爲是的把公主許給了白孤鴻,天啊!讓她情何以堪啊!
“我乃女王的侍衛,從小在宮中長大的,承蒙公主和王子不嫌我身份低賤,竟都與我做了朋友。所以……事情並非你想的那般。”不知道爲什麼,白孤鴻就是不想讓張子萱誤會,他迫切的先要解釋清楚。
弄清事情真相以後,兩人心情都格外的愉悅,話題也因此回到了最初。
“已經到了王都,不知張姑娘打算去何處?”白孤鴻再一次問起。
“我也不知道。”一說到這個問題張子萱就覺得很喪氣。她也想了一路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竟然都沒想起將要去哪兒,做什麼。空有一身現代化科技理論和實踐知識,可到了這裡完全用不上。她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能不能生存下去都兩難。
“那你會寫什麼?打算做什麼呢?”白孤鴻眼中浮現出擔憂。這樣放任她到處走也不是辦法,可又不能帶在身邊,畢竟他生活的地方是皇宮,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帶誰進去的。
“我……”張子萱低垂下頭,半晌終於鼓足勇氣開口:“我會跳舞。”
跳舞?!白孤鴻愕然。他想了千萬個行當,卻惟獨沒想過她會跳舞。先不說舞妓這行當都是被人所不齒的,恐怕會有辱她的清譽,而且,她這副身材,能跳得什麼舞呢?
“那你可會教人跳舞?”白孤鴻心裡已經有了打算,只等着張子萱點頭。
既然相識即便是緣分,況且這個女子的純真他讀得懂。說不出是爲什麼,他就想幫她,想看到她過得好。
“應該沒問題的!”張子萱撲哧笑出聲,想到以前上過的減肥課程,那些有氧操在這兒應該是獨樹一幟的吧。除了她,還有誰能教的出來?想到這,張子萱露出這些日子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笑得那麼有自信。
白孤鴻竟然被她的笑容所感染,跟着她的情緒開心起來,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此刻張子萱在他眼中並不像其他人看上去那麼肥胖那麼蠢,他看到的,是她的心靈。
付了茶錢,白孤鴻和張子萱慢慢走向王宮,張子萱第一個和白孤鴻單獨相處,且靠的那麼近,一顆心頓時飛了起來,好幾次連他問了什麼都不知道。
利用女王貼身侍衛這個名號,白孤鴻順利將張子萱帶進宮中,自然在宮門口少不了盤查。即便他是女王的侍衛,守門的卻依舊公事公辦,從上檢查到下,才放行他們。
“白大哥,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張子萱一路都只顧着心花怒放,竟忘了詢問到底要去哪兒。眼下就算她是傻瓜也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一座座假山,怪石嶙峋;一座座幽池,深不可測;一座座莊園,富麗堂皇……
張子萱看花了眼,她被金光閃閃刺痛了眼,就這麼徑直往前走,知道鼻端撞上那個素色的身影寬厚的背,才尷尬的停下。
“古管事,這位張姑娘以後便跟着你了,幫忙教跳舞的,你多關照一些。”白孤鴻客氣的對着背對他們指手劃腳的女人喊了一聲。那女人回過身來上下打量着張子萱,面露疑色。
“白侍衛,這、沒搞錯吧?”她並沒說太多,在宮中多年,深知不是一般人便可安排進宮的。尤其這種身材,不免多看了幾眼。
“有勞古管事了。這是我的朋友,以後還多仰仗古管事照顧。至於她教不教得,一試便知。”白孤鴻賣了個關子,實則也是不好將話說死,誰知道張子萱到時候會表現怎樣。
張子萱連忙衝着古管事打過招呼,然後由她介紹給那些跳舞的姑娘們,在一片譁然後頓時變成了竊竊私語的場面。於是,張子萱便在這種亂哄哄的情況下開始了宮內的求職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