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白孤鴻消失在視線中以後,霍老爺原本掛着微笑的臉突然沉了下來,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霍瑛瑛正衝着白孤鴻的背影做着鬼臉,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跳。
“爹!你嚇壞女兒了。”她撒嬌着不依不饒。
“胡鬧!你簡直就是在胡鬧!”沒想到霍老爺頓時把矛頭指向了霍瑛瑛。
“平日你任性也就算了,怎麼能去捉弄他?而且扯出我這張老臉!”霍老爺火氣不小,隱隱可見眼睛有些發紅,鬍子和眉毛一起往上|翹。
吳猛頓時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看來是這霍瑛瑛假借霍老爺的名義,耍弄了白孤鴻。怪不得他明明跟着霍老爺在一起一整天沒見到他派人去喊,卻偏偏要承認下來。原來他知道這是霍瑛瑛弄出的鬧劇。
“怕什麼?反正他又不知道!”霍瑛瑛嘟着可愛的嘴巴,有些不滿的嘟囔着:“我就是要教訓教訓他,誰讓他不理我!”
霍老爺聽了以後,氣的哭笑不得。哪有這樣的人?因爲別人不搭理她,就使小性子去耍弄對方去。
“我到覺得,他已經知道了。”吳猛突然開口,冷靜的分析着。
“怎麼可能?”霍瑛瑛不相信的叫着。她派人去喊他的時候,也是說的霍老爺的命令,根本就沒人知道都是她一手安排的。白孤鴻怎麼會知道是她?
霍老爺點點頭,看着吳猛的目光中帶着一絲讚賞。
“猛子說的不錯,他已經知道了。”說罷,目光一寒,冷冷的瞥了霍瑛瑛一眼。
“下次再膽敢借我的名義,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霍瑛瑛懵住了。她從未見過霍老爺如此嚴厲的說過她,心中別提多害怕、多委屈了,頓時將面前的碗筷用力的一推,轉身就跑出了飯廳。
“瑛妹!”吳猛着急的喊了一聲,就想追上去。
“別管她!讓她好好的反省反省!”霍老爺是動了真氣了,竟然沒像平日那樣立刻讓吳猛去哄勸她。
吳猛擔憂的看了看門口,卻無法反抗霍老爺的命令,只好不安的坐回去,可那心思卻完全不在飯桌上了。
霍老爺將他的情形看在眼裡,只能在心中搖搖頭,無奈的嘆息着。
白孤鴻離開鏢局後,才鬆開緊握着的雙拳。要不是張子萱的事情需要霍老爺幫忙,他絕對會當即翻臉的。那個霍瑛瑛簡直有些過分,他寧願面對十個張子萱,也不願面對一個霍瑛瑛。
陰沉着臉,白孤鴻腳下的動作越來越快,最後竟然施展起輕功來。還沒用上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家。
張子萱正在家裡等得着急,突然見白孤鴻推門進來。她剛要迎上去詢問她的事情怎麼決定的,卻發現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張子萱頓時將要說的話吞進了肚子,關心的應了上去,詢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
白孤鴻直到此刻才意識到他已經不知不覺中到了家了,眼前不是那個討厭的霍瑛瑛,而是張子萱。他連忙緩和下情緒,恢復到往日的平靜,輕輕搖了搖頭。
“沒什麼!可能有些累。”
說完,白孤鴻徑直走到牀邊坐下,整個上身向前俯着,兩個手肘支撐在腿上,雙手交叉在一起,貼在額前。同時伸出大拇指,輕輕的揉着兩邊的太陽穴。
張子萱從來沒看過白孤鴻這麼疲憊過,包括以前逃亡的時候,他都沒呈現出疲態,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他這樣。可他不想說,張子萱也不好追問,只能等到他想說的時候,她纔會做個認真的傾聽者。
“對了,我和你說件事情。”
張子萱突然想起春滿樓那件事情,想和白孤鴻商議一下,順便也可以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果然,白孤鴻擡起頭來,望着她問:“什麼事情?”
這話到嘴邊了,卻突然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張子萱有些尷尬的露出笑容,搔了搔頭髮說道:“先說好啊,我說了以後你不許說我,不許罵我,不許笑我。”
她怕白孤鴻聽了後會有什麼不良的後果,連忙先聲明。
白孤鴻心中多少猜測到是什麼事情了,不過他依舊裝着不知情的樣子,輕輕的點了點頭。
見得到他的保證了,張子萱才放了心,不過還是有些猶豫的開口:“我今天去了春滿樓,就是鎮子裡惟一一家的青樓。”
她怕白孤鴻不知道春滿樓是什麼,連忙附加上解釋,說完後卻連忙停下,小心的觀察着白孤鴻的反應。
白孤鴻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臉上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樣的情緒,只是淡淡的說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張子萱便將事情的經過和白孤鴻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其中包括和守門的打手說了什麼話,她進入以後對整個春滿樓的印象已經對老|鴇房間裡的評價,毫無保留的講了一遍。
“嗯。”白孤鴻輕輕的嗯了一聲,嘴角輕輕挑起,掛着一點點的笑意繼續追問:“你和我說這個是想要說什麼?”他略微歪着頭看着她。
“酷斃了,就這個表情保持住!我跟你說,你要是在我們那兒,就擺出這個表情,立刻得有老多小姑娘來要你的簽名了,你肯定能火。偶像派的,真的!”
張子萱被白孤鴻突然做出的那個動作吸引的語無倫次,竟然忘記了他們還在商議正事,驢脣不對馬嘴的就扯到現代去了。
白孤鴻聽的一個頭有兩個大,他正想將她的想法引出來,卻不曾想她竟然半路扯到別的地方去。不過聽她說說她那個年代的生活,倒也覺得有趣。
“啊——說正事,說要緊的事!”張子萱突然驚呼了一聲,將話題拉了回來,沒想到她卻突然伸出手拍了白孤鴻的膝蓋一下。
“就怪你,沒事打亂我的思路。”說罷,嬌嗔的瞥了白孤鴻一眼。
白孤鴻心中這個委屈,這關他什麼事情啊?是她說着說着就說到別處去,怎麼會和他有關?可他看張子萱那神色,到也沒說什麼。他怕說出什麼話來再惹得她不滿意,更是說不下去了。
張子萱看白孤鴻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心中頗感得意。小樹不修不直溜,他可是她的未來那一半,自然要提前就開始調教。
想歸想,張子萱還是將最重要的信息說了出來。
“剛剛我打算出去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邊有人叫喊,便出去看。結果我發現那春滿樓的其中一個打手竟然暴死在巷子裡。滿臉都是血,頭上那麼大一個窟窿,死的那叫一個慘!”
說着,張子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可不像白孤鴻,過着刀口舔血的生活,見過死人也多。她可是生活在現代法治社會的人,就是來到這裡跟着白孤鴻從宮裡掏出來的時候才偶爾見到個死人,她可沒有那麼免疫力。
白孤鴻神色一動,瞬間恢復成自然。那殺手死了,他自然知道。當初他下手的時候就算準了力道的。
“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啊?太沒人性了!”張子萱見白孤鴻竟然連驚訝的表情都沒有,頓時大爲不滿,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白孤鴻。
白孤鴻攤了攤手,他該有什麼表現嗎?死人而已,也不是什麼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算了,和你這種冷血的人說也沒什麼用處。不過我懷疑他之前是跟蹤我過來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會死了。”張子萱挫敗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單手撐腮嘟囔着。
白孤鴻輕輕瞄了張子萱一眼。沒想到她竟然能想到這一點,已經不簡單了。這就是她哪個所謂的男女平等的年代所教出來的聰穎嗎?倘若在這裡生活,她大概還在遵從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標準吧。
有那麼一刻,白孤鴻的心思動搖了,他不想去滿足她的什麼跳舞願望,反倒想去探究一下,有什麼辦法可以送她回到屬於她的世界。他看得出來,只有回到屬於她的世界,過着原本的生活,她纔會真正的快樂起來。否則,即便是滿足了她跳舞的願望,或許她還有其他的夢想,卻不是在這個地方可以實現的。
兩人誰都不說話,各自有着自己的心思。張子萱心中一直琢磨着,這件事情發生的如此蹊蹺,到底是誰在暗處下手。可她既不是福爾摩斯,也不是柯南,更不是狄仁傑,她只能等待衙門找出兇手,給個說法。
白孤鴻則在天人交戰。既不捨得放手,又想讓她找到屬於她的真正的快樂。他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張子萱悄悄的走進了他的心裡,而且佔據了重要的位置。一面是他的幸福,一面是她的快樂。他到底該如何去選擇?
次日,白孤鴻休息了一天。按照之前他和順遠鏢局之間達成的共識,他每月可以休息一天。恰好遇上霍瑛瑛捉弄他的事情,他心裡煩躁的不想去,乾脆給自己一天的空閒,順便答應了張子萱幫她打聽春滿樓的事情。
他並沒告訴張子萱他已經去過春滿樓的事情。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說的好。但他既然答應了張子萱,又不得不去。於是他便讓張子萱呆在家裡等他的消息,他一個人去則可以了。
張子萱信以爲真,便讓白孤鴻出了門。反正那個地方她也沒什麼好感,不想再進去第二次。以往看小說都說女的到了古代都喜歡去青樓、書院或者戲院。但她就好像非人類一樣,對那些地方都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