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國王都,翠都。
東宮,琉璃殿內。
滿地的創痍,到處都是摔碎的古玩字畫等,就連燈燭也沒能倖免。
“廢物,都是廢物,連兩個人都能追丟。不是廢物是什麼?”太子妃猙獰着臉,刻意壓低了聲音,衝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嘶吼着。
“屬下無能,請娘娘賜罪。”那黑衣人沒有半點的反抗,冰冷的回答着。
“賜罪有什麼用?如果你死了,那兩個人也能一併死去,我會毫不猶豫的處死你。”太子妃一甩袖子,氣呼呼的坐到椅子上。
整個琉璃殿內除了太子妃便只有這個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除此之外沒有半個人影,儼然太子妃有些話不想被他人聽了去。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由於低垂着頭,因此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但他應該是個冷靜見慣了大場面的人。面對滿地狼藉以及太子妃的怒火竟然毫無所動。
“我不會就這麼放過他們的。派人去查,務必要查到他們的下落。他們必須死,必須死!”誰也想不到,面容清秀,楚楚動人,看上去毫無威脅的太子妃竟然會說出如此狠毒的話來。
“屬下遵命。”那黑衣人原本低垂的頭更低了幾分,他緩緩的站起身,低着頭弓着身子退了出去。等他退出了琉璃殿後,突然擡起頭來,眼中冒着精光,衝着身後的琉璃殿冷笑了一聲,轉過頭來縱身消失在琉璃殿前。
黑夜裡,只見一道黑影順着東宮的屋頂快速的移動着,方向赫然是女王的宮殿。
太子妃坐在椅子上,半眯縫着眼睛,自言自語道:“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可別怪我。誰讓你的存在威脅到我呢!”
好半晌,琉璃殿內突然傳出太子妃的聲音。
“來人。”
守在不遠處的宮女連忙小碎步輕跑到太子妃面前。
“把這裡都收拾乾淨了,動作快點。”她隨口吩咐着,轉身走出琉璃殿。有些事情,需要說清楚的好。
女王寢宮中,翠國當今女王翠微任由身後的宮女將她頭上的王冠以及那些繁重的首飾拿下來放到一旁。柔順的長髮隨意的披在身後。脫下一身明黃色的帝服,她的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些,不再那麼僵硬,只是那張臉卻略顯疲憊。
在宮女的侍候中沐浴更衣後,女王剛剛穿好衣物打算再看幾本摺子便去休息,突然宮外慌慌張張跑進一個小宮女。
“王上,太子妃執意要求見,奴婢阻攔不住……”
正說着,太子妃已經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她的身後緊跟着幾個神色惶恐的小宮女,還在連拉帶勸的。
“太子妃,不可啊……”
“太子妃,王上會生氣的……”
“走開!”太子妃手一揮,腳下用力,狠狠的踢着那幾個膽敢阻攔她的小宮女。那幾個宮女被她狠狠的踢到,吃痛的眼淚喊着眼圈,卻不敢出聲。
“太子妃,深更半夜,你夜闖我的寢宮,難不成你要造反?”女王慢條斯理的說着,絲毫不正眼看上太子妃一下。
“母王,爲何你要放任白孤鴻和張子萱出宮?”太子妃咄咄逼人的詢問。在聽說白孤鴻帶着張子萱逃離王宮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後來她千方百計的去打聽,果然一切都是女王實現安排好的,原本女王宮殿裡當值的人員都被撤換成了女王的心腹,要不是負責外圍巡視的人是由御林軍統領安排,女王無法直接插手去調換人員的話,恐怕白孤鴻和張子萱將不耗費一絲體力就會出了皇宮了。
“你是在質問我嗎?”女王輕輕放下手中的摺子,突然擡頭緊緊盯着太子妃,帶着無上威嚴的氣息直衝向太子妃。
太子妃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她連忙跪倒在地,惶恐不安的陪着不是。
“妾身不敢。只是對於這件事情十分疑惑,所以纔會詢問一下母王。”她越說聲音越小,憤怒的腦袋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心中千思百轉,想着這件事情該怎麼收場。
“不敢?你都敢夜闖我的寢宮,還有什麼不敢的?梅妃,不要依仗着你的孃舅,你就可以作威作福。是我放過他們又怎樣?難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私自派人去追殺他們嗎?”女王的尊嚴被挑釁,她的怒火終於成功的被太子妃挑起。一國之王怎會那麼簡單?之所以沒挑明,她也是念着太子妃的孃舅畢竟是朝中元老,況且這個梅妃畢竟還是太子多年來唯一的妃子,很有可能即將成爲未來的國母,而現在,女王不得不考慮一下,是不是要另外爲太子納妃了。
“母王息怒,我……”太子妃根本沒想過事情會敗露,這一切的安排都是秘密進行的,從未告訴過第三人,到底女王是怎麼知道的呢?
“哼!梅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玉兒是朕唯一的兒子,但你並不是朕唯一的兒媳。朕姑且念你是初犯,暫且饒你一次,但你要給朕小心些,你的人頭只不過暫時留着,朕隨時會要了你的腦袋!”女王凌厲的話語讓太子妃的心中打着顫。這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脅,太子妃頓時心生警惕,看來女王對她已經起了疑心,恐怕她將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從女王的寢宮出來,太子妃痛恨的狠狠咬着下脣。她太着急了,竟然忽略了女王的度量。她可是個唯我獨尊的人,這世間也唯有太子能讓她的心軟化一些,就連永順公主都無法動搖她的心思。
“我絕不會這麼放過他們的,只要他們一死,就沒人威脅到我了。”太子妃自言自語的說着。對於太子,她有着絕對的把握,只要那個張子萱不出現的話。
一想到張子萱,太子妃就覺得頭似乎又疼了起來,她連忙叫人送上了福壽膏,迅速的點着了深深的猛吸上幾口,才覺得頭疼緩解了一些。近來她對這福壽膏越來越依賴,每天都要抽上那麼幾口才會覺得身子舒爽些,否則便會無精打采的。
聽那景兒說,這可是會讓女人變漂亮的好東西,她拿回來試了試,果然覺得抽過那福壽膏以後臉色變得紅潤,就連走起路來都是輕飄飄的。
“景兒!”太子妃覺得頭不那麼疼了,身體再次變爲輕盈,這纔開口輕喊了一聲。
“娘娘,奴婢在。”景兒聞聲連忙跑過來。她身爲太子妃的心腹,一直都不離大殿,因此聽到聲音便迅速的出現在太子妃的面前。
“再去準備一些福壽膏,回頭我去給母王送去,就當賠個不是。”太子妃輕聲的說着,眼眸微閉,享受着那飄然的感覺。
“是。”景兒應了聲,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
太子妃揮了揮手,不再說話。景兒也連忙懂事的退出了大殿,左右望了望後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六星鎮,順遠鏢局。
白孤鴻正式成爲順遠鏢局的教頭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他一邊指揮着那些學徒將他傳授的那套拳法再練習一次,一邊想着張子萱這幾天的變化。
那日原本以爲她會做好飯菜等待他回家,他也打算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她,怎知她竟然自己先吃過了,卻連半粒米都沒留給他。
“想吃飯啊?我還以爲你看見女人就不知道餓了呢。”張子萱看着白孤鴻,故作無辜的說着。
白孤鴻被她說的完全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她又是演的哪齣戲。近來她的脾氣變化的十分怪異,令白孤鴻不得不想到是不是她每個月不舒服的那幾天又到了。
“沒話說了?白孤鴻難道你就沒有話要和我解釋嗎?”張子萱眨動着大眼睛,哀怨的看着白孤鴻,心中冒出不好的念頭來。難道那個女人真的那麼重要,重要到他都不肯讓她知道,難不成他要金屋藏嬌嗎?
“解釋?解釋什麼?”白孤鴻不解的看着張子萱,又小心的避過她的目光。每次她用那種眼神看他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
“那個女人啊!那個來找你的女人!”張子萱不得不咬牙提醒他。
“噢。周伯家的女兒,叫阿玉。”白孤鴻回答着。原來是問這個,早說就告訴她了。
“就這麼簡單?沒別的了?”張子萱狐疑的看着他。周伯,賣白菜的那個,怪不得買回來這麼多的白菜,原來是做雷鋒去了。
“沒了,還有什麼?”
“你們什麼關係?”她不死心的糾纏着。
“沒關係,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讓周伯幫我找份差事,他找到了,又走不開,就讓他女兒來喊我去。”白孤鴻看着她的模樣,就知道她又在亂想。雖然他很想借由這件事情讓她對自己死了那份兒心,可一想到要欺騙她,就心生不忍,只好將事情和盤托出,順便將自己應徵成了順遠鏢局的教頭一事一起說出來,不過他卻隱瞞了霍瑛瑛的事情,要是被張子萱知道的話,沒準又會聯想到什麼。
“真的?這麼說你有工作了?”聽說他和那個叫阿玉的也不過第一次見面,張子萱的心情頓時大好,再聽他說這麼快就找到的了工作,頓時高興起來。
白孤鴻點了點頭,看着她由陰霾迅速變得異常開心,也跟着不自主的扯動着嘴角。
“太好了!你有工作了!我們要來慶祝一下。”張子萱手腳麻利的跑進廚房裡忙三忙四,不大一會兒功夫就做好了飯菜。
飯菜很簡單,炒的白菜片,還有一盤白菜絲和粉絲一起拌的涼菜。白孤鴻哭笑不得的看着桌子上那一涼一熱兩道菜,有些無奈的詢問道:“我們的銀子都花了嗎?怎麼都是白菜?”
張子萱斜眼睨了白孤鴻一眼道:“還好意思說呢,還不是你買了那麼多的白菜,我做酸菜只用了一部分,還剩下那麼多,不吃怎麼辦?等着壞掉嗎?我告訴你,不僅今天,就連明天,後天,未來的很多天,我們都要吃白菜。”
白孤鴻拎着筷子,怔怔的看着張子萱得意的臉色,真不知道爲什麼她要這麼得意,又不是他一個人一直吃白菜。
“哎,等等,這麼值得慶祝的日子沒有酒怎麼行?”張子萱阻止了白孤鴻的動作,連忙從櫃子裡翻出一瓶酒來。
“我不喝酒的。”白孤鴻輕輕蹙着眉頭,他一向都不喝酒,也不希望張子萱喝那東西。
“難得的日子,意思意思。”張子萱不由分說的拿了酒杯來,分別爲兩人倒滿。酒杯很小,大概裡面能有兩錢的酒。
“來,爲了慶祝你今天找到工作,咱們幹了。”張子萱豪爽的說着,舉起酒杯和白孤鴻的撞了一下,隨即一飲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