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裡陷入一片寂靜當中。
張子萱臉紅的看着錦繡,白孤鴻傷成這樣了,卻沒在錦繡的臉上看到半點的驚慌失措,不知她是有十足的把握還是見多了流血和死人,在錦繡的臉上,張子萱只看到了對她的揶揄。
福康依靠着門,靜靜的看着自己心愛之人調侃着對面的張舞官。對於張子萱,他並不陌生。婚宴慶祝上她大出風頭,況且錦繡平日裡說的最多的便是張子萱和白孤鴻之間的彆扭情懷,他想忽視都難呢!
“他們走了嗎?剛纔聽到腳步聲進來搜查,都要嚇死我了。你是怎麼把他們趕走的?他們看到你出現在大街上,沒起疑心嗎?”張子萱的疑問太多了,她也趁着提問打破這份讓人窒息的寂靜。那些追兵並不是沒有頭腦,只懂得攻擊的傀儡。錦繡深更半夜出現在大街,不被起疑心纔怪。
“不起疑心纔怪。多虧了福康,他及時繞到他們的身後,裝作剛參加了酒宴回來,我出門迎接他的樣子,這才騙過了那些追兵。而且又故意讓他們進來搜查,這樣就不怕他們一度懷疑這裡了。暫時這裡應該會很安全的,待到天亮以後,我們自然會想辦法安排你們出王都的。”錦繡說起福康的機智聰明時,滿臉的自豪,看着福康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
張子萱不可置信的看着敦厚老實的福康,不敢相信這些主意竟然都是他想的,這個看上去死忠犬一樣的大叔,竟然有着如此精明的頭腦。
“腹黑無處不在啊!”張子萱忍不住感嘆着。
“嗯?你說什麼?腹黑是什麼?”錦繡忍不住開口詢問,就連福康也是滿臉的不解。
張子萱沒和他們做過多的解釋,只是用一句地方方言搪塞了過去。有些事情是越解釋越亂的,就像她的來歷一樣。要想讓人相信,就要說謊,而一個謊言往往需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圓的。張子萱不想活的那麼累,雖然此刻她已經很累了。
“好了,你暫且在這兒休息吧,精疲力盡了一夜,也該乏了,我們也不耽誤你了,明日一早,我再來看你。”錦繡見時辰不早,又怕那些人去而復返發現密室,便打算離開,讓張子萱好好的休息一下。
“可是……”張子萱急於開口想要說些什麼。
“我知道讓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不大好,但你們倆以後肯定是要成親的對吧?早在一起晚在一起都一樣。況且,你覺得老白此刻還能對你做出什麼不軌的行爲來嗎?”錦繡一挑眉毛,看着昏迷中的白孤鴻,嘴角輕輕翹起。那個總欺負她的白孤鴻,終於有今天,雖然看到他身上滿是鮮血的時候,她也快要嚇個半死,可一旦確定了白孤鴻並沒有危險,她又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可她的心中卻暗暗發誓,絕對不會讓那些追兵有好日子過的,尤其是那個姓胡的,居然膽敢傷害到白孤鴻,難道他不知道除了太子以外,白孤鴻是她錦繡最好的兄長嗎?
“我的意思是……”張子萱被打斷了話,很是着急,又一次開口說。
“我知道!”孰料錦繡再次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是想問老白的傷勢,你放心,沒有任何危險的,只不過暫時昏厥而已,主要還是渾身脫力纔會這樣,等到體力恢復了,自然就醒了。”
“我是想說能不能拿來兩套衣服讓我們換一下?我渾身泥巴,他……他更是什麼都沒穿!”張子萱終於忍不住阻攔下錦繡的喋喋不休,倘若讓她這麼一直說下去,天都要亮了。
錦繡終於將視線固定在了地上那團血衣上,然後又狐疑的轉到白孤鴻身上,再看了看張子萱,滿臉三八的表情,好奇的問着:“他的衣服誰給脫的?”
張子萱頓時臉紅起來,結結巴巴回答道:“當、當然是幫他包、包紮的人啊!”
“噢——”錦繡拉長了聲音,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然後轉身看了看福康道:“是這樣嗎?”
福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誰脫的都和他沒有關係,只要錦繡高興,她想怎樣便是怎樣了。
“等着吧!”錦繡丟下一句話,幸福的拉上福康離去了。
張子萱頹然的坐了下去,雙目癡癡的望着白孤鴻。他爲什麼要救她?是不是他心中對她也有着不一樣的情愫?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喜歡她?還有錦繡一直說的話,說什麼他們以後一定會成親。是白孤鴻和錦繡吐露過什麼嗎?不然爲何她如此篤定?
密室的門吱嘎嘎的響起,福康去了又回。
“駙馬!”張子萱連忙站起身,禮貌的打着招呼。
“張舞官無需和我客氣。這是乾淨的換洗衣服,你們換上吧。”說完,福康徑直繞過張子萱,來到石桌旁,旋轉着石桌上的燭臺,之間石桌旁貼近牀的方向,又現出一道門來。
張子萱吃驚的張大嘴巴,原本以爲有個密室就覺得很驚訝了,沒想到密室中竟然還有密室。但凡涉及到皇家的人,個個都不簡單啊!
福康看出張子萱的驚詫,微微笑了笑。
“這後面是溫泉水,你可以清洗一下。我不便打擾,先行告退了。”
張子萱怔怔的望着那一池溫泉水,竟然連福康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等到她回過味來以後,密室的門已經關閉的嚴嚴實實的了。
不管那麼多了,先洗去身上的泥水再說。喜歡乾淨是女人的天性,尤其像張子萱這種生在現代的人,每天一個澡已經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尤其她此刻渾身都是泥水,心中早已忍受不住。眼下見到一池溫泉,早將其餘事情拋在腦後了。
可,牀上還躺着白孤鴻,雖然他陷入昏迷之中,卻不知道何時能夠醒來。張子萱扭頭看了看白孤鴻,決定快點洗乾淨出來,不耽誤時間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褪去身上那早已看不出顏色的衣服,張子萱將整個身子沒入溫泉水中,一陣溫熱迅速包裹中她冰冷的身子,她舒服的呻吟了一聲,享受着那片刻的溫柔。
氤氳水汽讓張子萱漸漸感到昏昏欲睡,雖然她勉強打起精神,可依舊抵擋不住那溫暖的包裹,不知不覺的,竟然睡了過去。
張子萱太累了,她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躺在溫泉池子裡就睡着了,好在頭一直歪着靠在池邊,否則她將成爲第一個睡覺中溺死的人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大口喘息着,伸手撫上胸口,驚魂未定的看着四周。確定她只是做了噩夢之後,才驚覺她還躺在溫泉中呢。
張子萱迅速起身,擦拭乾淨後換上嶄新的衣服。衣服有點緊,大概是錦繡的。換好衣服後,張子萱從內室中出來,隨手關閉了內室的門。
白孤鴻還在睡着,臉上漸漸有了血色,不再那麼蒼白的嚇人了。張子萱長吁一口氣,打算尋個地方再休息一下,待到天亮便可出王都了。可她剛回轉身子,突然想到,白孤鴻此刻……
張子萱遲疑了一下,拿起衣服走到窗前,俯視着白孤鴻的睡容,緊緊的咬着下脣,低頭思忖了半天,終於擡起頭來,眼中閃過堅毅的目光。
顫抖着雙手,張子萱小心翼翼的揭開被子,白孤鴻身上纏裹着布,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非常的白皙,完全不像練武男人應該有的肌膚顏色。張子萱臉紅了起來,心裡不住的給自己打氣。
“張子萱,像樣一點,你只是在幫他穿衣服,你是醫護人員,眼中不該有性別之分的。”她小聲嘟囔着,把自己放在了白衣天使的位置,而眼前不過是衆多病患中的一個。
可即便是這樣,她依舊控制不住自己的顫抖,尤其是不小心手指接觸到白孤鴻肌膚上以後,更是哆嗦起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