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皇上你違背諾言迎娶賢貴妃之後又廣納嬪妃,皇后一怒之下與你鬧翻。”所以上官鎏龍這麼多年對皇后都心存愧疚,哪怕是對那個假皇后的罪行也多加縱容包庇。“這麼多年來相敬如賓,卻不知道枕邊人早已被偷龍轉鳳。”
“當日我在鳳棲宮中迷路無意中進了一間密室,密室之中躲藏了一位白髮宮人,更加讓人吃驚的是那密室裡竟然擺放着只有皇后娘娘纔有的鳳冠,如此重要之物皇后怎麼會隨意擺放。而後來我又瞭解到那間院子附近的地方在二十年前有過一場大火,從此被皇后下令視爲禁地,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安如柳原本也沒有在意那麼多,可上官鎏龍對皇后的深情卻讓她不得不想起這一切,一個女人就算再無情也不會那麼狠心除非皇后從未愛過他,但皇后當年和他是兩情相悅這事宮內皆知。
“你是說皇后早就被掉了包。”上官傾城皺眉道。
“不錯,二十年前,皇后身邊有一位宮女與宮人私通,這件事情恐怕在各位看來只是一件小事無人在意,皇后親自下令處死那位宮女,可第二日那宮女就放了把火將宮殿與自己燒的一乾二淨。”
安如柳走到那一箭穿心的假皇后身邊,伸手揭開。“卻不知道那時候皇后與宮女已經掉了包,宮女從此冒充皇后的身份,還生下了所謂的太子,而真的皇后大難不死,一直躲藏在皇后宮內,爲了被發現製造鬧鬼的鬧劇。”
“皇后,這都是真的……”上官鎏龍從未有這麼狼狽過。
“臣妾,臣妾對不起皇上。”真皇后此時已經哭成了個淚人,這麼多年她從未想過還有一日真相會被揭開。
“是朕對不起你,朕對不起你啊。”
“皇上……”真皇后伸出手,吃力的拉着上官鎏龍。“臣妾日後……日後怕是陪不了皇上了……皇上您一定要自己保重。”
“皇后!”
“臣妾從未……從未恨過你。”真皇后吃力的轉過臉,尋找安如柳的身影。“謝謝,謝謝你。”在看清安如柳面容的瞬間,瞳孔放大。“你,你。”
安如柳見狀,飛快的走上前。“你想說什麼。”
“你……好……”話未說完,人已斷氣,胸前一片血,嘴角卻掛着釋然的微笑。
“皇后!”上官鎏龍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老淚縱橫。
而安如柳默默的後退一步,死了,這個皇后到底是誰,看她的樣子似乎真的有話要說,可惜大限已至。
“父皇!”
“皇上!”
而身後,一片混亂,上官鎏龍體力不支的也暈了過去。
三日後。
哭了三日,鬧了三日,關了三日,宮中的人這三日都過的各自不同。
上官鎏龍醒來在真皇后的身邊守了整整三日纔出了鳳棲宮,沒有片刻,又命人將所有東西都搬到鳳棲宮內,整個人都蒼老的看不出一點精神。
“安貴人。”
安如雪搖搖頭,眼底帶着一抹譏笑。“妹妹還這麼叫我有何意義,我這步棋你根本沒有用到,對安家,對你,對所有人我都是一步廢棋。”
“妹妹幾日前保護了皇上,救出三皇子,一朝鋒芒畢露已經成了這天鳳無人不知的傳奇,皇上親封妹妹長安公主,這是何等殊榮。”
安如雪自嘲。“安如雪自負容顏傾城,卻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被她嘲笑那麼多年的你,在你面前,我們都是那麼黯然失色。我自負察言觀色謹小慎微,卻被困於此,連自救都做不到。”
“皇后亡故,賢貴妃失寵,有安家一日,有我一日,姐姐就是這一宮之主。與其怨天尤人,不如爲自己謀劃個好去處。”
安如雪喃喃自語。“好去處。”
“想必經過此事無論是你還是賢貴妃都該明白從始至終皇上眼底就只有一個皇后,依照皇上的狀態,情況好的話還有三年壽命,情況不好……賢貴妃我們不說,就是這宮裡的女子年輕無所出的都會被拉去陪葬,你還這麼年輕,難道就想這麼陪葬。”
“皇后剛剛故去,妹妹就想的這麼遠,萬事都比別人快一步,怪不得步步算盡,只是我一個小小的貴人又無所出,我能做什麼。”
“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三皇子是個人才,安家沒了太子這個依靠已經是強弩之末,二皇子和三皇子之中將來誰能繼位姐姐不清楚嗎。”
安如雪握着錦帕。“妹妹已經想好了。”
“你們姐妹在說什麼,父皇醒了,要見安貴人。”說曹操曹操到,上官傾城板着臉翩然而至。
安如雪微微低頭,和上官傾城錯身。
“姐姐好好想想。”安如柳目送她離開。“皇上還是沒出來?”
“已經三天了,他真的沒得救了嗎。”
“他體內積攢的毒素已經腐蝕了他的五臟六腑,不僅日後不能離開那些香料,而且會越來越虛弱,三年是最好的情況。”
上官傾城和安如柳並排慢慢的走着。“當年就是在這鳳棲宮,我苦苦哀求,他都不願意出來見我母妃一面,任由她被人處死,當時我無比痛恨這裡面的兩個人,可是如今,我看到他們這幅模樣,卻覺得一瞬間釋然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是,他既然不愛我母妃就不該迎娶她,把她當成一顆棋子,隨意丟棄,隨意利用,不知道等到了地府他們重新相聚的時候他會不會有一絲後悔。”
安如柳看了看那慢慢融化的積雪,不知不覺冬天竟然就要這麼過去了。爲帝王者最爲孤獨,就算愛着一個女人卻也不能守着一個女人,無論是愛的還是不愛的,最終都是一顆棋子。
她逐漸有些理解慕容鳳岐當年對她的心態了,既恨卻又除不得,而她正如上官傾城,雖然清楚如果自己倒了那個位置也會走這步,卻永遠憎惡無法原諒那個人。
這或許就是她會選擇上官傾城的原因,因爲他們有着太過相同。
“你在想什麼?”
“太子怎麼樣了,這些年他享盡了一切,地位,殊榮,上官鎏龍的寵愛,可這一切都是假的,只怕他的心中比誰都要苦。”
“曾經我也嫉妒過他,可揹負秘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上官傾城在雪地上踩出一個個腳印,當年他們幾人卻也是如此在雪地上嬉戲,沒有爭權奪利勾心鬥角。“太子被廢,終身軟禁。”
“他始終還是捨不得殺了他,哪怕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誰說帝王無情,只是這情過於無奈,“不過我要恭喜你,你少了一個對手,如今能和你匹敵的只有二皇子一個人。”
“那我是
否也要恭喜安小姐,天鳳的歷史上還從未有一位官家小姐獲得公主封號,從前你從未以安家爲榮,可如今安家卻要以你爲榮。”
“安家。”安如柳冷哼一聲。
“這次我真的沒想過你會來救我,本以爲可能會被關在那密室之中孤獨終老了。”
“你也會開玩笑?”安如柳反問道。“第一次見三皇子的時候還以爲你是個不苟言笑的冰山,卻也有如此有人性的一面。”
“你如今恢復相貌只怕安家的門檻又要被踏平一次了。”
“我和安家早就斷絕關係,只不過是暫住在那裡而已。”說起來安以知似乎還欠他一個約定。
“那有沒有想過換個地方住。”
“什麼意思。”
“第一次見你,你還是個小丫頭,對誰都充滿仇視,眼底似乎只有冰冷和仇恨,當時我就想如果你留在我身邊,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你那雙眼裡填滿這世上的繁花似錦萬紫千紅。”
“夠了,三皇子難道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和你合作的誠意嗎。”
上官傾城焦灼解釋。“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說起來我們現在也是兄妹一場。”安如柳岔開話題,“城門到了,三皇子留步。”
“我會等你的答案。”他不會放棄,以前不會,而如今更不會。
安如柳像是沒聽見一樣的上了馬車,頭也不回的出了宮門。
“小姐,回府嗎。”
“恩,不,先去當鋪。”
不知爲何,此時她卻想要把這一切告訴那個人。
“安小姐來了。”當鋪的掌櫃已經認識安如柳,見她還未到門口便迎了上去。
“我看看最近有沒有好貨,你在這等着吧。”
“還是安小姐有眼光,這好東西啊,還是咱們當鋪最多。”
安如柳進了當鋪。“你家主子呢。”
“主子外出”
“外出未歸是嗎,我來了四次,他都外出未歸,究竟是什麼大事讓他如此繁忙。”見掌櫃的面有難色,安如柳有些累。“算了,我也不爲難你,你幫我轉告他,宮中動亂已平。”
“是。”
“這是什麼味道。”安如柳皺眉。
掌櫃的解釋。“是用來薰屋子的香料。”
“屋內有人生病?”
“沒有,只是屋子裡的黴味重。”掌櫃的彎腰。“安小姐慢走。”
送走了安如柳,掌櫃的才舒了口氣,他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了下次……
樓上,目送着安如柳背影的兩個人。
“還是決定不見。”紅蘇揮揮手,這香料實在是過於燻人。
“我的傷還未好。”蘇墨君搖頭,卻是目光沒有離開安如柳的背影一秒。“更何況依她的心思天下第一樓的事情瞞不了她多久,我不去見她便能瞞住一時。”
“自欺欺人,你當真就不準備告訴她真相,上官傾城可不是一隻幼獸,只怕錯將雄獅當做幼獸吃虧上當的時候就來不及了。”紅蘇故意道。“更何況你的安家六小姐前幾日那樣大出風頭又露了臉,你認爲上官傾城還會放手。”
“夠了,我意已決。”蘇墨君起身離開窗口,紅蘇只有無奈,這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