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顏宮。
待到碧落端着熱水給蕭飛飛擦試好身子了之後,用臨夏寫的藥方抓的藥也煎好了。
“碧落姑姑,藥煎好了……”身爲蕭飛飛身邊服待的頭等太監,小德子早在蕭飛飛被人擡着進來的時候就跟在臨夏身後去拿藥方抓藥去了,親自守在旁邊,等藥熬好了之後又親自端了過來,也可謂是忠心一片。
“先放在那裡涼涼吧,娘娘也還沒醒。”內殿裡,碧落正替蕭飛飛小心翼翼的掩着被子,眉頭卻是緊緊的皺着,顯然並沒有因爲蕭飛飛脫離了危險而過於興奮。
剛纔在用熱水替皇后娘娘擦試身子的時候,她看到了皇后娘娘腹部的劃傷,想來也是這次皇后娘娘掉下水的原因之一,不過現在倒是管不了那麼多,只等着皇后娘娘醒了之後,把藥餵給她吃了,再去向臨太醫討些治療的藥了。
“是。”殿外的小德子恭敬而又儘量小聲的應着聲,放下藥正欲走出去,卻又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折回來:“碧落姑姑,你可有看到琴容去哪裡了?”
“琴容?”碧落手下的動作一頓,祿德正不說,她都差點要忘記了,琴容也是失足掉下水裡了,而且頭上還受了傷,流了那麼多血,也是需要治療的,可是她剛剛一門心思都放在皇后娘娘身上去了,對此竟是疏忽了:“我適才一直在爲皇后娘娘擦身子,琴容也幫着端過熱水來着,倒是奇怪,剛剛還見到了她人來着,現在是去哪裡了?”
“你找她可是有事?”
“哦,是這樣的,臨太醫給了奴才幾盒藥膏,說是冶她額頭上的傷的,可是我這一路走來,卻是沒有見着她人影,就想着問問姑姑您,您或許會知道。”
“我……”
“咳咳……”就在碧落正欲回話的當口,躺在牀榻上的蕭飛飛卻是突然之間咳嗽了起來。
“娘娘,娘娘您醒了?”見着蕭飛飛醒了,碧落立馬坐到牀榻上,伸手把蕭飛飛扶了起來,一邊拍着她的背幫她順着氣,一邊輕聲問到:“可是覺着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叫太醫過來?”
“咳咳,沒事。”咳了好幾下,好不容易順了氣,蕭飛飛這才用手撐着身子坐了起來,看了一眼四周,除了碧落之外就只有剛剛在外頭聽到蕭飛飛醒來而走進來的小德子了,蕭飛飛臉色一白,想起剛剛在落水時看到琴容也掉了下去,心下一慌,一把抓着碧落的手,力氣竟是大得厲害:“琴容呢?她在哪裡?”
“娘娘,您別擔心,琴容沒事。”看着蕭飛飛的樣子,碧落連忙安慰着,又轉過頭朝一邊的小德子吩咐到:“小德子,趕緊過去把琴容找來,就說皇后娘娘醒了。”
“是,奴才這就去……”小德子應着聲,轉身就要出殿去找琴容。
然而卻是剛剛走出內殿,還未跨出無顏宮的宮門,便與一人迎面撞上。
“哎喲,你這……”小德子正要說上來人幾句,卻是在看到來人的時候一臉欣喜的站了起來:“琴容,是你啊,剛纔都沒有看到你,娘娘正吩咐我去找你呢。
”
“小德子,你剛纔說什麼?”原本只顧着往裡衝,擔心着裡頭蕭飛飛的情況的琴容根本沒有那個心思去聽小德子的話,卻是一下子愣住了。
“什麼說什麼?”小德子有些疑惑,擡頭看到琴容那一臉着急,激動的模樣,一拍腦袋,卻是知道了琴容問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咱們的皇后娘娘醒啦,剛一醍來就着急着找你呢,哦,對了,剛纔臨太醫……哎哎,琴容,這裡是……”小德子說着,正準備往懷裡把臨夏給的藥拿出來交給琴容,可是等他拿着藥再擡頭的時候,眼前哪裡還有琴容的影子。
搖搖頭,小德子自然知道琴容這樣心急火燎是往哪裡趕去了,當下也只能拿着臨夏交給他的藥膏尾隨着又走了進去。
“娘娘,您先喝藥吧,小德子已經去叫琴容去了,剛纔琴容還在這裡端熱水讓我給您擦身子呢,沒事的,您別太多想,先把藥喝了,不然等會藥涼透了,會減了藥性的。”端着小德子送過來的藥,碧落看着靠在那裡抱着被子緊閉着眼睛,顯然還是不大舒服的蕭飛飛,小聲的勸着。
“先擱在哪裡吧,現在喝不下。”眼看着碧落把那藥遞過來,蕭飛飛都快把臉埋到被子裡去了。
從小天不怕地不怕,殺人殺鬼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她,獨獨就怕吃藥,以前吃西藥,她就要感覺比受滿清那十大酷刑中的凌遲還要痛苦,現在遠遠的聞着這濃重的中藥氣味,別說喝了,她是連聞一下都有那種一點一點被人凌遲的感覺了,可是偏偏她又愛面子,生怕自已害怕吃藥的事情被別人知道,除了儘量的煅煉自已少吃藥之外,生病了也是絕對不會讓人帶着去醫院的,可是到了這裡,眼看着碧落那架勢,肯定是不可能放任着她不吃藥的,可是要讓她把那一整碗的藥那樣喝下去,那簡直……
那簡直是會讓她比痛不欲生還要痛不欲生啊,光是想想就足以讓她頭皮發麻了。
“可是娘娘,臨太醫吩咐了……”
“娘娘,娘娘……”碧落還打算繼續勸說,琴容卻是急衝衝的一把衝了進來,直到衝進內殿,看到蕭飛飛正如小德子所說的那樣醒來了之後,嘩的一下,一直強忍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娘娘,您終於醒了……”琴容就那樣站在那裡,直直的看着蕭飛飛,明明裡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跟蕭飛飛講,可是到了最後,卻只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
“我……”看着琴容那樣子,蕭飛飛幾乎都要忘記了一邊的碧落手裡端着的藥了,從被窩裡鑽出頭來,張着嘴,正打算說她沒事,眼睛卻是無意的看到了琴容的額頭。
原本清秀俏麗的臉蛋此刻卻是被鮮血和污漬沾了滿臉,特別是額頭上那被砸壞的那一塊破了皮,流血最多的地方,已經變成了駭人的暗紅色,其他的地方亦是乾涸的一片,糊在臉上,看上去,無比猙獰,又讓人毛骨悚然的同時,更是讓蕭飛飛莫名奇妙的有一種想要大哭一場的衝動。
“你這個笨蛋!”回想起在荷塘之中她隱約見着琴容也跳了下去,蕭飛飛
一見琴容這額頭上的傷,便知道那不是她的錯覺了,在感動的同時又不由得有些氣怒。
她這樣一個沒權沒勢,又醜又呆,不可能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的主子,要她這樣死心榻地的跟着幹什麼,連她被人推進了荷塘,別人沒來救她她也要跟着一起跳下去,她以爲憑着她這副小身板,就算熟悉水性,還能拉得動她?要是她沉溺了下去,百分百的就只有跟着她一起死的可能,她怎麼就不懂得變通一下,讓自已好好活着呢?
“娘娘……”蕭飛飛這一句話無疑是讓琴容的眼淚瞬間決了堤了,她整個人跑到蕭飛飛的牀榻上,緊緊的抱着蕭飛飛:“您下次可千萬別一個人偷偷的跑出去了,您明知道這宮中多的是人想要害您,一次兩次的琴容都會被您嚇死,您若是沒出什麼事還好,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您讓琴容以後怎麼去跟夫人交代?怎麼還夫人一個漂漂亮亮,活蹦亂跳的小姐?”
漂漂亮亮?活蹦亂跳?
先前還滿懷感動,覺得有些愧對琴容的蕭飛飛,一聽着琴容這話,不知道爲什麼,竟是讓她莫名的覺得有些喜感,莫名的有些讓她想要發笑。
琴容啊琴容,單就着你家小姐現在這副尊容,估計你要還你那個夫人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姐,那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若說是活蹦亂跳的話麼,她倒是到時候可以勉爲其難的配合一下。
當然,這些話蕭飛飛在這個時候也只能在心裡說說,要是現在當着琴容的面說出來,恐怕即將面對的又是琴容的一翻眼淚攻勢。
“好了好了,你家小姐我現在不依舊是活蹦亂跳的麼?哭什麼哭?”抽了抽嘴角,蕭飛飛有些笨拙的安慰着琴容,看着琴容那臉上乾涸的血跡又被她一通眼淚給淋溼了,弄成滿臉的樣子,也不作他想,挽起袖子伸手便替琴容擦着臉。
琴容正哭得傷心,一時之間竟是也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妥。
“這額頭上的傷是怎麼弄的?”蕭飛飛替琴容擦着臉,原本她以爲琴容額頭上的傷只是比較重的一些擦傷而已,可是這樣近距離仔細一看,哪裡是什麼比較重的擦傷,根本就是嗑在硬物上砸出來的一個洞,也虧得琴容傷成這樣,流了這麼多血還能守在她身邊,等着她醒過來。
“娘娘,這個是……”
“沒事沒事,是不小心嗑傷的,娘娘,您不用擔心。”碧落聽着蕭飛飛的話,正準備回答,回過神來的琴容卻是連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着袖子捂着額頭那一塊猙獰的傷口,好像這樣蕭飛飛就看不到了似的,一邊搖着頭儘量的淡化着這傷的嚴重,一邊自以爲隱蔽的朝着碧落做暗示。
“不小心嗑傷?”聽着琴容的話,蕭飛飛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語氣更是下沉了幾分:“你倒是再去給我不小心嗑一個看看,看看能不能嗑出這樣一個傷來,碧落,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着,蕭飛飛看向一邊的碧落,那模樣早已沒有了今日參加宴會之時那懶懶洋洋,如若小綿羊般好欺負的樣子,只餘下一臉的凌厲,還有那凌人的氣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