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於赫連颺來說,他娶了離國的端陽帝姬,便等於尋到了離國這座靠山。
日後,若他再想坐上皇位。
也便又多了一份助力!
雖然,早已猜到仇御風所說的話。
但,猜到是一回事。
真正聽到,卻又是另外一種感覺!
心下微涼!
迎霜輕顫了下脣瓣。
“他原來,是想搶走姐姐,讓她嫁他爲妻!”
聲音,細弱蚊蠅的,輕輕呢喃着。
迎霜深吸口氣,而後微揚起頭,對仇御風道:“仇大哥快走吧,姐姐還等着你與她說些小時候的事情呢!”
————
是夜,月色薄涼。
今日,遣走了王太醫,端木暄便一直與仇御風獨處。
聽他講述着自己兒時的一些趣事。
經過一日的折騰,端木暄本就不算太好的身子,越發疲憊了些。
因身上有傷,不能沐浴香湯。
她只得命迎霜以溼巾爲其擦身。
將溼巾以溫水浸溼,迎霜擡手,爲端木暄擦拭着白皙光裸的肩膀處。
凝望着眼前如凝脂白玉一般的雪白肌膚,迎霜欣然而嘆:“姐姐的身形,一直都保持的很好,當初懷有身孕的時候如此,如今生了孩子,卻仍如過去的身形一般!”
“莫要在這兒羨慕我了,你以爲我沒見過你的身形麼?”
脣角微勾,端木暄微微擡眸。
眸華似水,她嫣然一笑,爲滿室之中,徒添幾抹靚麗。
“姐姐!”
因端木暄的話,迎霜面色微窘。
怕端木暄着涼,她擦好之後,忙將她褪至肩下的褻衣復又提起。
回首,將溼巾放下。
她又取了藥膏來,準備爲端木暄重新敷藥。
正在此事,卻聽寢殿外的值班內侍稟報聲起:“白姑娘到!”
聞言,端木暄與迎霜相視一眼。
在她們雙雙起身之際,寢殿的大門,被自外推開,白鳳棠人如其名,一身白衣,滿目海棠。
雖說,她的樣貌,只算的上清秀。
可是,此時此景,室內的燈光,加上她嘴角的笑靨,將她的身上,襯托出一種別樣極致的風韻。
“鳳棠見過姐姐!”
迎着端木暄的視線,白鳳棠眸中碎星點點。
略微福了福身子,她從容起身,緩步上前:“今日午後,我在太后宮裡當差,方纔回夜溪宮時,方聽聞姐姐遇劫一事。”
伸手,挽住端木暄的手臂,白鳳棠上下端詳着她:“姐姐都傷着哪裡了?可有大礙?”
“妹妹不必如此,我身子無礙!”
白鳳棠,總是可以輕易的讓人放下戒備之心。
就如現在,見她如此平易近人,端木暄便不由燦然一笑。
“王爺說,姐姐自來了離國之後,便一直在招淓殿裡養病,如今她身子好些了,卻又要離開離國,到楚國去和親……”輕嘆一聲,扶着端木暄往軟塌行去,迎霜說道:“考慮到姐姐從來都不曾好好看看帝都的景色,今日這才命安總管派人隨護我們姐妹出宮,卻不成想……”
想到即便有多帶了侍衛,端木暄卻仍是被人以驚車之法掠劫了去,迎霜心下驚跳之際,便不禁又是一嘆!
見狀,白鳳棠眸眼含笑。
扶着端木暄坐在軟塌上,她望着迎霜說道:“不幸中的萬幸,今日你們姐妹無事。”
“嗯!”
輕應一聲,迎霜轉身,爲她搬來一隻繡凳。“白姑娘請坐!”
翩然落座,白鳳棠復又看向端木暄:“姐姐離京的日子,已然定了,在十日之後。”
聞言,端木暄眸首輕擡。
她以爲,只還有幾日。
卻原來,日子定在十日之後。
“姐姐!”
輕喚出聲,迎霜滿臉擔憂的看着端木暄:“楚國後宮,如今是何形勢,你我皆都不得而知,我還是放心不下你一人獨自上路……”
即便,端木暄恢復了記憶,獨自回到楚國,迎霜心裡也會爲其擔憂。
更逞論,如今的她,忘卻了以前的事情。
宮裡的那些人和事,對她而言,是陌生的。
只要一想到,在那座深宮之中,端木暄孤苦無依的樣子,迎霜的心,就會倏然發緊!
“我不是說過麼?有的時候,不知未必不是好事!”輕輕的,拍了拍手,端木暄嘆道:“灝凌如今正爲你尋着合適的麪皮,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便可回到我的身邊了。”
楚宮之中的情況,最近幾日,迎霜已然與她說的七七八八。
此去,她是爲和親而去。
在楚國的國本,不足以在對上南嶽保全自己之前。
端木暄太后,不但不會殺她。
相反的,還會盡量保全她!
而且……說不定,回到那裡,她便能恢復記憶呢?!
邊上,白鳳棠見迎霜一臉憂鬱,不禁淺笑輒止道:“誰說姐姐會一人獨自上路的?”
迎霜擡頭,對上她的眼睛:“雖然,王爺和周太傅,會一起送姐姐回到離國,不過一入宮門,他們便不能再時刻守在姐姐身邊了……若她身邊,每個可靠的人,只怕……”
迎霜在擔心什麼,聰慧如白鳳棠,怎會不知?!
“他們兩個,若是能隨意留在楚國的後宮之中,過不了幾日,便會傳出楚宮之中,有穢亂宮闈之事。”見端木暄與迎霜,皆因自己的話而微微一愣,白鳳棠呵呵一笑,輕輕擡手摩挲着自己尖削的下頷:“我知迎霜你擔心姐姐安危,就不知……若由我陪在姐姐身邊,你的心,會否可以安生放下?!”
聞言,迎霜眸中精光一閃。
連邊上的端木暄,也都一臉驚喜的看向白鳳棠。
“你要隨我一起到楚國麼?”
眼波流轉,盈盈一笑,白鳳棠微微頷首:“我知姐姐失了迎霜,就好似失了左手右臂一般,既是如此,便與皇上請旨,隨姐姐一起赴楚。”
心下,皆是一喜。
端木暄與迎霜對視一眼。
而後皆都會心一笑!
白鳳棠頭腦靈活,心思縝密。
若由她跟着前往楚國,即便在深宮之中,也會有諸多裨益。
然,想到她與離灝遠之間的關係。
端木暄不禁轉而問道:“皇上會同意麼?”
在大楚的皇宮之中,皇上不寵後宮諸妃,只獨溺白鳳棠一人。
這是衆所周知的。
此行,自離國,到楚國,不遠千里。
一來一回都要一個月的時間,不想用想也能猜到,若白鳳棠親赴楚國,離灝遠定是捨不得她的。
“我去了又不是不回來了?”
宛然一笑,白鳳棠淡淡說道:“這陣子,皇上正煩着我呢,所以,我一提到走,他巴不得歡送呢!只要走前,我將他要服用的藥,都準備好了,即便我在那邊待上個一年半載,也沒什麼關係……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到迎霜易容回道楚國,我便回返離國!”
相愛的人之間,總有屬於自己的相處方式。
從白鳳棠的字裡行間,端木暄不難看出,她與離灝遠平日裡的相處方式。
離灝遠雖身爲離國至高無上的帝王。
但,白鳳棠在他的面前,不必自稱,喜笑全隨自己,自是十分隨意。
凝着白鳳棠嘴角的笑。
只忽然之間,端木暄覺得,她的笑容,是那麼的耀眼。
想到自己,她的心下,不禁微微一哂!
“既是妹妹這麼說,我便再不多說什麼,至此以後,要多勞煩妹妹了。”
輕輕的,端木暄自軟塌上起身。
對白鳳棠一笑之間,她福下身來。
見狀,白鳳棠盈盈起身:“姐姐這樣,可是折煞鳳棠了。”
談笑之間,她將端木暄扶了起來。
“既是有鳳棠姐姐相隨,我的心,便定了大半,只是……”擡眸,又看了白鳳棠一眼,迎霜輕道:“可否求過皇上,再爲姐姐身邊添上一兩個有些身手的陪嫁宮婢?”
白鳳棠輕笑:“這些,我自然會安排,你且把心放在肚子裡,過陣子只管得了面具,再回楚國吧!”
“迎霜,謝過鳳棠姐姐了!”
恭謹的,也對白鳳棠福了福身,迎霜心下,稍稍安定了些。
白鳳棠一直深居後宮之中,對宮中爭鬥,自是屢見不鮮。
若有她在旁代爲隨侍,即便端木暄不曾恢復記憶,她也該安心無虞了。
……
一晃,三日後。
端木暄身上的擦傷,已然結痂,這兩日,癢的厲害,眼看着就要好了。
最近幾日,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
離灝遠給離灝凌安排的公事,越來越多。
多到,他只有在用膳之時,纔可與端木暄短暫的見上一面。
待到用過膳食,便又回書房去批閱奏章了。
一連三日,獲得離灝遠恩准的仇御風,一直不曾離開過招淓殿。
每日,離灝凌爲政事而忙。
而仇御風,則每日一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