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身在皇家。
尤其是身爲一國帝君。
他也許,有些迫不得已的苦衷也說不定。
是以,今日之事,她覺得,端木暄該親自問他,省的最後落得心中鬱結。
聽了迎霜的話,端木暄不禁淡淡一笑。
只是她這一笑之中,透着幾許苦澀和無奈。
她何嘗不知,此事只要問過赫連煦。
便一切都可真相大白。
只是,愛一個的人,有的時候,便真的會如她此刻這般,變得忐忑與不安。
哪怕只差片刻,只要那個謎底不揭曉,她便會在心裡一直想着,一直念着,一直糾結着。
這,也許是女人的通病!
毫無例外的,她亦是如此。
心中晦澀一嘆,端木暄對迎霜道:“取文房四寶來。”
微微頷首,迎霜出得寢殿。
待她再回來,手裡已然端着端木暄要的東西。
將東西擱在邊上的小几上,迎霜動手將紙張鋪好,“娘娘,可以了。”
淺啜口茶,將茶杯遞給翠竹,端木暄自貴妃榻上起身,緩緩行至小几前。
輕垂眸,她提起嗥筆,只在紙上書了兩個字——緣何?!
此刻,她的心裡,終是做出決定。
既是相愛,她覺得,與其因爲想不明白,而在自己心裡難受,倒不如直接問過赫連煦。
她相信,他一定會給她一個合理的答案!
放下嗥筆,她對迎霜笑着:“走一趟前朝,將東西交給榮昌,請皇上過目。”
迎霜會意,將紙張收好,端着離開寢殿,前往前朝。
……
未時許,端木暄已然上榻歇着。
可,心中思慮甚多,即便躺在榻上許久,她卻一直不曾入眠。
不多時,便見劉姑姑一連笑吟吟的自殿外進來。
眉頭一蹙,不等劉姑姑出聲,端木暄便先開了口:“劉姑姑有什麼事麼?”
今日,她已然回了太后宮中。
此刻前來,該是有事纔對。
“是!”
微微頷首,劉姑姑並未直言所來何事,而是恭身先道:“奴婢昨兒走的時候,娘娘還在休息,便沒跟娘娘言語一聲,還請娘娘莫要往心裡去,這一兩日裡,奴婢便會重回鳳儀殿。”,
“太后宮中事多,劉姑姑過去也無妨!”莞爾一笑,端木暄笑看着劉姑姑,輕聲說道:“過去本宮在宮裡,多虧劉姑姑照拂,劉姑姑在本宮面前,無需如此拘禮!”
“奴婢謝娘娘不罪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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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敬的,對端木暄微福了福身,劉姑姑道明此行來歷:“太后她老人家道是今日天色大好,這會兒領着宮中女眷去了梅寒林賞梅,遣奴婢前來,請皇后娘娘過去呢!”
“賞梅?!”
想到梅寒林的美景,端木暄淡淡一笑。
知此刻柳鶯、阮寒兒和仇婉若都在,她涼涼的暗歎一聲,輕笑着說道:“想必太后今日心情不錯,不過……本宮是真的有些累了……”
眼下,仇婉若的心情如何,她不得而知!
不過柳鶯冊封華貴妃一事,不僅她心中鬱結,阮寒兒的心裡,該也不太好過的。
凝着端木暄的笑容,劉姑姑略一思忖:“那奴婢便回了太后娘娘,只道娘娘您累了,不再過去便是。”
“嗯!有勞劉姑姑了!”
輕輕一嘆,端木暄微微頷首。
今日,她確實有些累了。
人累,心也累。
見狀,劉姑姑面色和藹的笑了笑,轉身退下。
輾轉過身,緩緩閉上雙眼,端木暄想着要小睡一會兒,卻總是無法成眠。
又過了不久,耳邊再次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眉心微顰,再次轉身,卻見迎霜手持紙張,又返了回來。
視線,輕飄飄的自迎霜手裡的紙張上劃過,端木暄眉頭緊蹙着問道:“怎麼?沒見着皇上?”
仔細算算,迎霜離開的時間已然不短了。
但此刻,她去而復返,手裡卻仍舊端着那張紙,便不由讓端木暄聯想到一個可能,那便是……她未曾見到赫連煦!
可是,這不應該啊!
赫連煦迎霜見不到,難不成他來榮昌也沒見着?!
見她眉心緊蹙,迎霜眨了眨眼,含笑搖了搖頭。
“娘娘寫的那張,皇上留下了,這張,是皇上寫的。”
說話之間,迎霜已然立於玉榻前,將手裡的紙張攤開。
方纔,端木暄讓迎霜送去的紙張上,只寫有兩字,而赫連煦讓迎霜帶回的這張,卻是四個字。
不過,看到這四個字,端木暄的心,卻也跟着安定下來。
萬事有因!
他,只寫了這四個字。
便已然讓端木暄心情稍微轉好。
脣角處,浮現一抹好看的弧度,端木暄垂眸淺笑。
既是萬事有因。
她等着他的解釋便是!
輕笑着,迎霜將紙張合上,而後端木暄說道:“娘娘,榮昌到了,在殿外候着呢!”
聞言,端木暄眉梢輕擡。
輕嘆着,坐起身來,端木暄看向迎霜。
此刻,榮昌該是在赫連煦身邊伺候着的,這會兒既是到了,想必該是有什麼事情的。
可迎霜方纔剛剛從前朝回來,有什麼事情,赫連煦不能讓迎霜捎帶着辦了,卻一定要榮昌過來纔可?!
將手裡的紙張,放到一邊,迎霜回頭對端木暄道:“奴婢知娘娘等的心急,拿了皇上的字,便趕了過來,榮昌比奴婢晚了一步,一路追着奴婢過來,直到奴婢進殿的時候,他纔到的。”
眸中閃過一絲瞭然,端木暄淡淡出聲:“讓他進來吧!”
語落,她對候在殿門處的翠竹擺了擺手。
翠竹會意,快步上前,扶着她起身。
鳳袍太重,午休的時候,端木暄便已然換下。
此刻的她,身着一件暖色棉錦,錦緞上織造鳳凰圖,不失皇后該有的端莊。
須臾,榮昌進殿。
擡眸,含笑看了眼端木暄,他緩步上前,在端木暄身前站定,而後拂塵一甩,行跪拜大禮。
今日,是端木暄立後之日。
榮昌此禮,她當得起!
“平身吧!”
在端木暄輕輕擡手之間,榮昌欣然起身。
恭立端木暄身前,他側頭望向迎霜,一臉唏噓之色:“迎霜姑姑的腳程還真不是一般的快,只奴才進出大殿的功夫,便再追不上了。”
之餘迎霜,赫連煦雖沒有給任何封賞。
不過自今日起,榮昌便直呼她爲姑姑。
只他這一聲姑姑,連帶着,整座皇宮裡的奴才,都得跟着喚迎霜姑姑才行。
“是榮總管提前不曾言語一聲,你若說有事,我哪裡有不等的道理?”對榮昌輕輕一笑,迎霜爲端木暄剝了蜜橘,遞了過去。“是!是!迎霜姑姑說的是!”
微恭着身字,榮昌一連道了幾個是!
接過翠竹遞來的蜜橘,輕掰一瓣,端木暄輕聲問道:“這個時辰,你不在換上身邊伺候,怎會來本宮這裡?”
語落,她將橘瓣放入口中,細細品嚼。
自入宮之後,如無特殊事件,榮昌一直都跟在赫連煦身側。
可謂寸步不離!
“回皇后娘娘的話,奴才此行,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而來。”面色一肅,榮昌低眉順目的,笑看着地板上自己的倒影,並恭敬說道:“今日午後,惜嬪娘娘的哥哥,用三十輛馬車,拉來了滿滿三十車銀兩,說是給皇后娘娘的賀禮。”
正在咀嚼着橘子的動作微頓,端木暄檀口輕張。
片刻之後,她悠悠一笑。
三十輛馬車的銀子,都說說是給她的麼?
這仇御風,還真是有心了。
這筆銀子,是她開口要的。
仇御風要出,自然得說是給她的。
國庫空虛一事,暫時只有少數幾人知曉。
百姓們,可不管是誰來當皇上。
他們所關心的,是誰能給他們創造好的生活。
倘若天下皆知,楚國國庫沒有一兩銀子,那些災民,怕是又該暴動了。
是以,這筆銀子,仇御風不能給皇上,也不能說是皇上跟他要的,只能說是給她的賀禮。
當然,他也可以說,是捐給南方災民的。
不過那樣的話,他只是徒留個好名聲,卻在朝堂和宮闈之中,一點好處都落不到。
“皇后娘娘……”
見端木暄一直淡笑不語,榮昌不禁出聲相問:“皇上讓奴才問問娘娘,對這些銀子,可有什麼想法?”
聞言,端木暄心思微轉。
“想法麼……”
嘴角微翹,端木暄低垂臻首,剝着手裡的蜜橘:“本宮身在後宮,用那麼多銀子何用,將那筆銀子,以本宮的名義,悉數撥給南方災區修葺河壩便是!”
以她的名義,救濟災區!
想來,赫連煦該是這個意思吧!
“娘娘的意思,奴才明白了!”會意一笑,榮昌微微恭身:“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