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她竟是赫連煦的正妻。
眉心一顰,暗道裴慕磬還真是慧眼如炬,端木暄微擡了擡手:“駙馬平身罷!”
“謝皇后娘娘!”
再次恭了恭手,裴慕磬這才直起身來。
“聽太后說,駙馬是與皇姐一起進宮的,你進宮這麼久,本宮卻一直不曾或見,卻不想,今日在梅寒林碰上了。”擡步,繼續向前,端木暄脣角含笑,便走邊看着周邊的美景。“你與本宮一共見過兩回,且每回都在繁花美景前,一看便知駙馬也該是個風雅之人。”
“呵……”
燦爛一笑,絢如繁花,裴慕磬垂眸對端木暄回道:“皇后娘娘該是聽錯了的,臣昨日纔剛剛自安陽進京,是今日一早纔剛進宮的。”
心下一窒,端木暄腳步微頓!
微側着眸,她臻首輕動:“駙馬不是跟長公主一起進宮的麼?”
那日,太后明明說他已然進宮了啊?!
“當然不是!”搖了搖頭,裴慕磬回道:“臣一向喜歡花卉,今日便一進宮,便直奔此處,連太后那裡都還未曾去過。”
在裴慕磬說話的時候,端木暄一直在觀察他的神色。
見他神色如常,一切從容鎮定,她的心驀地下沉。
“那……”
遲疑出聲,她眸華輕擡,睨着裴慕磬:“你一定還未曾見過煙華殿的惜嬪娘娘?”
“惜嬪娘娘?!”眉頭皺起,裴慕磬如實搖了搖頭。“臣此行,連長公主,都還未曾見到,更逞論是素不相識的惜嬪娘娘了。”
身子,止不住的輕晃的了下,端木暄面色微變!
“娘娘?!”
急忙伸手,迎霜將端木暄扶住。
“本宮沒事!”腦海中,思緒紛亂,端木暄努力維持鎮定,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爲什麼?!
太后爲什麼要騙她?!
裴慕磬明明未曾見過仇婉若,可太后卻說,是因爲他見過仇婉若,說出了仇婉若長的像司徒珍惜的話,太后才聯想到她的身份的。
可此刻,裴慕磬的話,已然將太后當日所言全部推翻。
那麼,太后是怎麼知道她的身份的?
又爲何要將裴慕磬扯進來?
心中,疑竇叢生。
一時間,端木暄心結難開,她想不通太后如此,到底是爲了什麼。
她對太后,一直都是信任的。
從不曾有過絲毫懷疑。
但此刻,她的心裡,是真的迷惑了。
“皇后娘娘?”
見端木暄面色不對,裴慕磬不由再次出聲。
“最近這陣子,本宮總是如此,時不時的會有心悸的毛病。”將紛亂的思緒壓下,端木暄輕拍了拍胸口,對裴慕磬輕輕一笑,道:“駙馬既是愛花之人,便與本宮同伴賞景如何?”
如沐春風的一笑,裴慕磬嘆道:“都道是千金易得,知音難求,難得皇后娘娘也是喜愛花草之人,與娘娘同伴賞花,臣榮幸之至!”
在端木暄的記憶裡,裴慕磬一直都是如此瀟然灑脫的。
幾年不見,他還是老樣子。
一點都不曾改變過。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幾許香。”
梅寒林中,朵朵梅花疏枝綴玉,繽紛怒放,有的豔如朝霞,有的白似瑞雪,花香陣陣中,與裴慕磬同行,端木暄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些許。
許是一直居於安陽的緣故,裴慕磬說話時,仍帶着些許楚南的口音。
久違的鄉音入耳,聽他講着楚南的風光,端木暄的心裡,暫時忘卻了宮闈中事,頓有豁然開朗之感。
講完關於安陽的一個小典故,聽到端木暄清脆悅耳的笑聲,裴慕磬轉過頭來,輕瞥了她一眼。
她,長的雖算不得美。
可他,卻總覺得,在她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
這種氣質,不濃烈,卻讓人迷醉。
想要繼續一探究竟!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
女人,如是一本書。
有的,扉頁華麗,卻華而不實。
有的,卻如眼前的女子一般,金玉其中。
只可惜的是,她出現的,晚了幾年,而且還是皇上的女人。
如若不然,他也可多個紅顏知己!
心下感嘆良多,裴慕雲出聲問道:“娘娘可還記得安陽城中的海棠花海?”
“嗯?!”端木暄眉腳輕動。
那裡,是她的家。
她怎會忘懷?!
裴慕磬眉眼含笑:“冬賞梅林,夏觀花海。若娘娘有機會再到安陽,臣一定在海棠花海中,爲娘娘擺上一桌精美菜餚!”
“駙馬的話,本宮記下了。”
莞爾一笑,端木暄心懷感傷之餘,聲音也跟着驀地轉冷:“若有機會,本宮一定會再回安陽。”
待到,她的家仇得報。
她一定,會回還故里,爲爹孃和兄長,立上衣冠冢,與他們行祭奠大禮。
一定!
感覺到端木暄語氣的變化,裴慕磬的眉心,不禁輕皺了下。
不及他細問,自前往的梅林之中,隱約傳來簫聲陣陣。
那簫聲,時而婉轉悠揚,時而低沉憂鬱,時遠時近,時隱時現,煞是悅耳。
“看樣子,今日這梅林之中,除了臣跟皇后,還有其他風雅之人。”悠然一笑,裴慕磬擡步向前,一路循着簫聲而去。
“迎霜,你猜的到前面的吹簫之人是誰麼?”
端木暄深諳音律。
自隱約入耳的簫聲推斷,她知前方之人,該也是一附庸風雅之人。
不過這個人,她是認識的。
媛媛望去,卻礙於梅林相阻。
迎霜輕咬紅脣,“娘娘覺得,此人奴婢認識麼?”
“你說呢?”
淺笑着,睇了迎霜一眼,端木暄擡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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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輕顰,迎霜略一沉吟。
只片刻,便見她輕點了點頭。
她大約知道,那人是誰了。
兩人又往前走出不遠,便已然到了梅寒林的中心處。
此刻,裴慕磬立於一側,聽蕭聽的正是入神,簫聲婉約動聽,他根本未曾捨得上前打擾。
都道是寒梅似雪。
順着他的視線一路望去,可見前方的一棵古梅樹上,粉白的雪海之中,坐有一翩翩佳公子。
那人,手持碧玉簫,正陶醉在自吹的簫曲之中。
在他的臉上,一張銀白色的面具,隨着他吹奏時的輕輕擺動,被自梅梢處透過的太陽光,襯的極爲絢爛,讓人覺得好似身處夢境一般。
這人,端木暄怎會不識?
而方纔,迎霜便也猜到吹簫之人是仇御風了。
過去,在太明湖上,仇御風便曾以蕭博技,與她和赫連煦對擂。
加之昨日,仇婉若曾說過,這一兩日,仇御風便會進宮。
所以,在剛剛端木暄讓她去猜的時候,她便已然猜到,這吹簫之人,應該是身爲天下第一首富的仇御風!
須臾,一曲終落,簫聲停歇。
“啪啪——”
邊上,裴慕磬雙手合擊,嘖嘖稱奇:“好曲,好意境!”
微微擡眸,望向站在不遠處的幾人,仇御風隱於面具後的眸子,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
縱身跳下梅樹,他悠然而來,先對端木暄恭了恭身,後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道:“御風見過皇后娘娘,娘娘一切別來無恙!”
擡眸,凝望。
端木暄仍是不死心的想要看透仇御風。
但此刻,他的眸中,平靜無波。
“看來仇公子還是老樣子啊!”
終是哂然一笑,她輕擡纖手:“仇公子過去與本宮並不生疏,如今又是惜嬪妹妹的兄長,不必如此拘禮。”
摻雜了權利和金錢之後。
此刻,她和他之間,再不復身處南陵時的融洽關係。
是以,此刻,她們二人,面對對方,皆都透着幾許刻意的疏離。
“謝皇后娘娘!”
仇御風溫潤一笑,雙目華然,不復方纔寂然。
“想必,閣下便是天下第一首富,仇御風仇爺吧?!”從端木暄和仇御風的言談之中,大概猜到了仇御風的身份,裴慕磬輕輕一笑,本就俊朗的無關,讓人覺得格外舒服。
“古語有云,財不可露白,天下第一首富之名,實乃他人擡愛冠之,仇某不敢自詡……也許這世上,還有許多比仇某更富有的人也說不定呢?”側目,對裴慕磬一笑,仇御風微拱了拱手:“在下仇御風,不知公子是……”
“仇公子不認識駙馬爺麼?”
擡眸,與仇御風對視,迎霜開口問道。
據她所知,在赫連颺在位之時,仇御風便與朝中諸多勢力有所往來。
駙馬爺也算權貴,何以他會不識?
見狀,端木暄眉梢輕擡,亦是一臉審視的望着仇御風。
“呵呵……”
一笑出聲,不等仇御風開口回話,裴慕磬倒是率先說道:“臣自得了駙馬之位,便歸隱安陽,來京城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而且,據臣所知,仇首富在安陽沒有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