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煦聞言,訕然一笑。
伸手,摟上她的腰肢,他輕輕一拉,將她帶回懷裡。
手下,柔軟感傳來,感覺端木暄比之以往豐腴不少,赫連煦的眸底,渲染着一抹淺笑。
他的動作,十分輕柔。
但即便如此,端木暄還是出現短暫的失神。
回神擡眸,窺見他眸中笑意,端木暄黛眉微蹙,有些不悅的欲要把他推離。
眸色深深的凝着她眼中的不悅,赫連煦冷哼一聲:“你只顧着迎霜,難道就不想關心一下翠竹麼?”
聞言,端木暄渾身一顫,推拒着他的動作也跟着停頓下來。
她,已有大半年光景,不曾見過翠竹了。
滿意的看着她的反應,赫連煦扶她起身,“外面雪大,今夜你留在翌庭宮就寢!”
“不要!”
頃刻間,腦海中浮現出以前赫連颺和宮中妃嬪在龍榻上翻雲~覆~雨的情景,端木暄眉頭皺起,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拒絕了赫連煦的提議。
聞聲,赫連煦的眉頭也跟着大皺!
擡眸,見他面色冷沉,不等他出聲,端木暄眉梢輕挑:“我嫌那張龍榻髒!”
她此言一出,赫連煦豈不會不知其意。
低沉的笑聲溢出口外,他轉身對榮昌道:“將恩澤殿裡的龍榻扔掉,與王妃換張新的。”
“奴才遵旨!”
花廳外,榮昌應聲而去。
廳內,端木暄小嘴微翕。
他的所爲,又一次讓她大感意外……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招手讓邊上的宮婢撤膳,赫連煦一臉老神在在的緊鎖端木暄。
“我要讓翠竹過來伺候!”嘴角抽了抽,端木暄能說的,也唯有此句了。
“你身邊不是有迎霜麼?”沒有應下她的要求,赫連煦道:“這陣子本王用翠竹也越發順手了。”
他這是明擺着,故意不讓她跟翠竹見面啊!
大約猜到了他的心思,端木暄冷冷一哂,有些不屑的輕啓朱脣:“你拿翠竹要挾我?”
“是不是要挾,見人見智,愛妃覺得呢?!”
倏然起身,赫連煦轉身向外,朝着御書房所在的方向而去。
雙眸,一眨不眨的緊盯着他的背影,端木暄冷冷一笑:“明明就是威脅!”
他,知道翠竹對她而言,意味着什麼。
是以,今日,根本就沒有讓她和翠竹相見的打算!
思緒至此,輕撫腹部,感覺到胎兒蠕動,她輕嘆一聲,緩步離開花廳。
————
赫連煦一聲令下,原本在恩澤殿橫陳許久的龍榻,被一衆內侍給擡了出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嶄新的,雕有龍紋圖案的明黃色錦榻。
榻前,同是明黃的紗帳輕輕垂落。
端木暄端坐榻上,面色無喜無憂!
須臾,迎霜自殿外而入。
此刻的她,杏眼紅腫,一看便知剛剛痛哭過一場!
眉心,輕輕一顰。
端木暄對迎霜招了招手。
努力的,將脣角揚起,迎霜上前,對端木暄微福身子:“王妃!”
聞言,端木暄眉頭擰起!
“王妃對迎霜的好,迎霜一一記在心裡,即便嘴上尊您一聲王妃,心底,卻仍是將王妃當姐姐看待的。”
於迎霜而言,以前在宮外之時,她喚端木暄做姐姐,是因爲她以爲日後她們會相依爲命。
但如今,她們重回宮闈。
赫連煦的身份變了,端木暄的身份,便也會跟着改變。
而她,再喚她做姐姐,顯然是不合適的!
心下釋然,知再如何堅持,迎霜的心意都不會有所改變,端木暄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拉過她的雙手,“有關齊王的事情,方纔,我已問過王爺了。”
被她拉着的手一抖,迎霜擡眸,眸色溼潤。
莞爾一笑,端木暄道:“王爺雖封了他做齊王,但對他的戒備之心,永遠都不會消除,未來的日子,他會在京城之內的齊王府邸過活!”
她,只說了過活。
並未說是安然,還是如何!
只因這一切,都要取決於赫連颺的野心有多大!
“迎霜知道了!”
心下,總算舒了口氣,迎霜感激的對端木暄點了點頭。
輕輕一笑,端木暄轉過身來,準備就寢。
“王妃……”
有些躊躇的看着她,迎霜動了動被她拉着的手。
“嗯?!”
疑惑着擡頭,端木暄以眼神詢問迎霜。
有些不自然的淺笑着,迎霜避開端木暄的眼神,澀然說道:“翌庭宮外,齊王妃求見王爺!”
“那王爺呢?”
如此問着,端木暄的眉心,立刻緊皺起來。
看着她的反應,迎霜眼神微暗。
她,還是在乎赫連煦的。
只是爲何在乎,卻又要逃離呢?
心中,輕嘆一聲!
迎霜對她搖了搖頭:“王爺已讓榮昌傳旨,道是不見,讓她回去呢!”
端木暄苦笑:“但是她並未遵旨,是麼?”
若納蘭煙兒果真遵旨回去了,那麼迎霜此刻,也不會與她提及此事了。
果然,只見迎霜輕點了點頭,眼神微涼着回道:“外面大雪紛飛,齊王妃不讓宮人撐傘,孤身立於大雪之中,說是一定要見着王爺!”
知她是在爲赫連颺不平,端木暄心下哂然!
此刻,納蘭煙兒見赫連煦得勢,即便頂着齊王妃的身份,也要求見於他。
在外人看來,她這樣做,名節有虧不說,無疑是在往赫連颺臉上抹黑。
但,誰又知道,於赫連颺來說,納蘭煙兒,只怕也僅僅是一枚鞏固皇權的棋子而已!
他們,只是相互利用罷了!
思緒百轉,想到這些,端木暄輕嗤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不管怎麼說,她跟王爺還是有過一段情的……那段情,若足以刻骨,只怕她這麼鬧下去,王爺終究會心軟也不一定!”迎霜面色凝重的一嘆,擡眸,見端木暄面色澀然,她改拉着端木暄的手,“奴婢來伺候王妃就寢!”
“不必了!”抽回被迎霜握着的手,端木暄作勢欲要起身。
“王妃不睡麼?!”
迎霜眉頭微皺!
天色,真的很晚了。
“睡啊!”
微微一笑,自榻上起身,端木暄的臉上,浮上沁人的笑:“我只是要去御書房,瞧瞧王爺在忙些什麼!回來就睡!”
雖然,她一直告誡自己,不可以再對赫連煦打開心扉。
納蘭煙兒在外面苦等赫連煦,她睡的着纔怪!
迎霜說的沒錯。
不管怎麼說,赫連煦和納蘭煙兒之間,還是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的。
所以,既是睡不着。
此刻,她便要去看看。
依着納蘭煙兒的如此鬧法,那個男人,可會再一次心軟!
“奴婢扶您過去!”伸手,攙着端木暄的手臂,迎霜會心一笑。
如今,她跟赫連颺,已然形同陌路。
她希冀着,她視作親人的端木暄,可以在感情上,得到一個完美的結局。
只要看着端木暄幸福,即便她背叛了赫連颺,即便赫連颺自此恨她怨她。
在內心深處,她也是不悔的!
……
因爲皇上的寢宮,設在翌庭宮。
是以,爲方便皇上處理政務,御書房也設在翌庭宮內。
從恩澤殿到御書房,要經過一道長長的甬道。
甬道兩旁,每隔不遠,便設有一座燭臺。
燭臺上,紅燭高照。
卻無法將寬敞黑暗的甬道,照的亮如白晝。
空曠,晦暗。
這是端木暄此刻最直接的感覺。
也是過去幾年,她對這座宮闈的認知。
更是,她不喜歡這裡的原因之一。
緩緩的,端木暄與迎霜順着甬道一直往前走。
她們的影子,投注在燈燭的光芒之下,隨着她們越行越遠,被拉的的越來越長,更顯冷寂。
過了沒多久,她們二人,終於抵達御書房。
眼下,已是亥時,榮昌正安排當值的太監,往御書房裡奉茶。
“都這個時辰了,王妃怎麼還沒就寢?”
見端木暄過來,對當值太監擺了擺手,榮昌連忙迎上前來,對端木暄恭敬的施了一禮。
臉上,掛着淺笑,端木暄道:“榮總管大約不知道,這懷孕之人,腹中胎兒月份越大,睡覺的功夫兒,也就越短了。”
聞言,榮昌模棱兩可的笑笑。
這個,他還真沒研究過。
也跟着莞爾一笑,端木暄輕聲問道:“眼下這時辰,王爺還在商議政事麼?”
“是的!”
微微頷首,榮昌回道:“今日纔剛入住皇宮,按理說,明日主子便該早朝,在朝上,有很多問題,需要提前解決。”
這些,端木暄當然知道。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去好了。”端莊溫和的一笑,她作勢轉身,視線,卻向裡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