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老人家離開,張閒閒突然接到了田經理打來的電話,說是公司裡來了兩位大客戶,着急想趕工定製壽衣和骨灰盒,而且還指名道姓要找她來做。這一消息讓她又喜又急,喜的是向來默默無聞沒有存在感的自己,總算是得到了客戶們的認可。
這一次,銷售經驗豐富的田經理都稱讚她爲公司的金牌設計師,還說以後找她繪製圖案的客戶會越來越多,大家分到手的錢也會越來越多。等有了錢,母親的護理和治療不用焦慮,家中的房貸不用擔心,張閒閒頓覺身上的擔子似乎輕了一些。
可急的是,深知打工者的忙碌意味着喝水都沒有時間的她,很清楚她將不能馬上休假,更不能花很多時間去追查謝秋和父親的秘密。甚至於,老人給她的黑皮日記本,也未必會有時間好好查看。想到這一點,她只能深深嘆了口氣,由衷地再次說了句:“活着真難!”
說歸說,但對於很缺錢的她來說,馬不停蹄的幹活纔是王道。好在這次客戶的定製要求不算特殊,所要繪的圖案也不復雜,手藝已經很嫺熟的張閒閒,只忙活了四個多小時就痛快搞定了。
她終於可以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五環外的家中,因爲要取自己和母親的換洗衣服。在路上的時候,張閒閒不停地想着在老人家的所見所聞,從老人口中得知的朱瑞死因和過去的一些往事,讓她有了一種撥雲見霧的清澈感,似乎此前很多無法解釋的東西,突然之間就能說得通了。
於是,回到家中的張閒閒,第一時間便找出幾張紙和一支筆,將從老人那裡瞭解到的所有零碎信息都羅列了起來。她學着影視劇中偵探們的模樣,用線條和字卡整理着信息,試圖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其實,此時的她已經異常的疲憊,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
但是,張閒閒不敢休息,她很清楚普通如塵埃的自己身後空無一人,若是想知道真相,只能繼續咬着牙堅持。不過,她絕對不會放棄,她之所以對朱瑞和朱祥的事情這麼關注,無非是覺得大紅色小木棺材和大紅色的骨灰盒都蹊蹺的厲害。
明明已經瘋了的朱瑞,爲什麼要給很多人寄大紅色小木棺材和照片底片呢?而且,朱瑞、朱祥還有謝秋三個人,他們相繼出事的時間未免太過巧合。就好像是冥冥之中,他們打開了一個神秘的潘多拉詛咒之盒,然後纔會導致三個人相繼離世。
張閒閒反覆看着自己整理的小卡片和紙條,依舊毫無發現,真相到底是什麼呢?
表面上,不管是朱瑞那次離奇的失蹤,還是她那麼多次流螢般的戀情,都沒有任何一個線索能夠和謝秋的死聯繫在一起。王力這個追求她很久的男人,好像也沒有理由,因爲她去殺掉自己的老師謝秋,張閒閒想不通。
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她沒有發現或者是疏忽了,應該從哪裡入手呢?朱瑞和朱祥的事情老人已經言無不盡,假設連老人都不知道的事,還會有誰知道?張閒閒感覺自己極度疲憊的大腦又回到了起點。
她瞭解到的朱家姐妹的情況,並沒有使那座冰山一樣的疑團融化,或許只是融化了一角王力,卻也只僅僅是一角。張閒閒焦躁的雙手抱頭,用手不停地揉搓着頭髮,她需要呼吸、深呼吸!
她打開窗戶,深夜的涼風迎面吹來,整個人頓時精神了許多。
“啞~啞~啞”,突然窗外又傳來幾聲嘶啞的叫聲,兩隻通體漆黑的鳥在夜色中如鬼魅般地盤旋在了眼前,果然還是那兩隻該死的烏鴉。張閒閒整個人猛地一驚,趕忙關上了窗戶,隔着玻璃盯着眼神冰冷的它們看。
兩隻烏鴉又在窗外叫了幾聲,酷似傳說中來勾魂的黑白無常,堅持提醒着張閒閒她的厄運還沒有結束。
“滾!滾開!滾啊!!!”張閒閒忽然像發了瘋似地打開窗戶,拎起手邊的一個蒼蠅拍,奮力朝着烏鴉們揮動驅趕着。
如今她被辭退、男朋友死了、父親死了、母親因爲兩百萬變得神經兮兮而住院,還能有什麼厄運繼續降臨呢?
面對着張閒閒的歇斯里底,窗外不停盤旋的兩隻烏鴉像是嘲弄她一般,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反而再一次發出“啞~啞~啞”的叫聲,它們在用人看得到的方式嘲弄着她對命運的無力,尤其是那兩隻泛着深黃的瞳孔,如同一臺臺戲弄人時的攝像機,將她的憤怒、無助和蒼白都統統記錄了下來。
“滾!!!”最後一次,張閒閒撿起花盆裡的小石子,惡狠狠地朝烏鴉丟去。
這一次,她顧不上什麼高空拋物的後果,也想不起善待動物的必須,就是想不顧一切地趕走這兩隻瘟神。果然,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瘋癲的張閒閒竟然成功趕走了兩隻烏鴉。
她苦笑着關上了窗戶,想着自己若是能夠讀取到烏鴉眼睛裡記錄的信息,那裡面的自己該有多瘋癲。它們真的把她逼成了潑婦,這兩隻烏鴉活該被人捉住製作成標本,然後擺在展覽館裡讓人蔘觀。
最好,寫一篇文章,來例數兩隻烏鴉帶來的厄運。例數,這個字瞬間讓張閒閒呆住了,她怎麼能忘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呢?那本老人交給自己的黑皮日記本!
當時,接完電話的張閒閒直接將它帶去了公司,順手將放筆記本的包放在了自己的衣櫃裡,接着就是一通猛加班。接着,就把自己的cpu幹到了冒煙,匆匆拎了個大揹包回了家,現在猛然想起來,應該是落在了衣櫃的包裡。
她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夜晚十點鐘了,作爲二十四小時手機不關機的田經理,他應該還在辦公室裡沒有睡覺。想到這裡,張閒閒連忙拿起手機,她想讓田經理幫忙查看日記本是否安好。
“安好、安好,都安好,幾點了談工作也不分時間,真是的!”田經理第一次你滿嘴抱怨地說。
張閒閒聽出他情緒很不好,這是認識田經理這麼久,她第一次感覺到他真的在生氣。於是,繼續小心翼翼地問:“對不起領導,真生氣了?抱歉、抱歉,我這忘了時間!”
“算了,跟你沒關係,唉,等你回來再說,還是~不說了,日記本很着急要嗎?”說話向來直截了當的田經理,第一次吞吞吐吐地說着話,好像有什麼事情在瞞着張閒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