虯吠說道:“無需你說我也有此打算,三次機會用去一次,就算遭了天罰也不會失去性命。”
“那好,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戚長征站起身來,“熊大,你雖已入高階但要聽大黃安排。到了南海大陸,你和大黃都得聽九龍安排。大黃,主要是你,你的性子我知曉,能不能做到?”
“我打不過他。”虯吠呲牙說。
實力爲尊的龍域,虯吠如此說就是應承下來,戚長征自然是知曉的。當下也不再多說,讓虯吠帶着巨靈神熊立即啓程。
二獸飛離,九尾神狐與神階爆熊回到戚星身旁,戚長征睜開豎瞳看向遠處海灘久久站立的紫衫女子。似乎察覺到戚長征的目光,紫衫女子回頭看了一眼,又自回過頭去。戚長征挑了挑眉,便向上海郡走去。
已是過了子時,月朗星明,夜空壓得低了一些,清涼海風吹拂着呈現環狀佈局的上海郡,日間的高溫不留半點,縱是凡人在此,也會感到微寒。
上海郡的整體規劃出自王彥濤之手,以郡主府爲中心,面向東海方向扇形分佈,層層疊疊向後環形延伸,次第分明。
妖族入侵修元界中部前夕,大多數的修士都匯聚在明珠城,入住上海郡未入陰陽境的修士以及未入佛尊境的元士有着十萬餘。而這幾年過去,陸續又有近萬名修士元士前來。後續安置已是由李青雲接手。李青雲便是上海郡第一任郡主。這裡沒有凡人,都是修士與元士。
元士的靜修多爲觀想,修士的靜修多爲吸納天地元氣,方式不同,修煉的時間基本相同,日出開始早俢與月升開始晚修,過得子時,也大多停止修煉。
修煉之人自是與凡人不同。凡人晨起勞作,夜間入睡。修煉之人靜修代替了睡眠,不分晝夜,結束靜修或是坐而論道或是彼此切磋。當然,境界低的修士元士還是需要睡眠的。因此,坐而論道之聲在夜間便會輕聲細語,而切磋的修士元士會遠離上海郡於沙地、草原、高空、地下或是水中去交手。
鱗次櫛比的一棟棟二層小樓前後,都有着懸掛在四道檐角的燈火灑落光芒,一盞盞燈火照亮了整座郡城,一排排樓與樓之間那一條條弧形道路上,不時就能看見來往的修士元士。
這些三三兩兩往來的修士元士見到聯盟之主步行而來,遠遠的就會止步施禮,等那位讓他們尊崇的盟主走過,方纔繼續往來。也有不認得盟主的修士元士,見此情景便會輕聲詢問,爾後壓制着興奮之心行下禮去。
前來的四位修元界頂尖人物,戚長征安排在琅琊峰後山,原先是他家人居住之地,王彥濤出事後,莊小蝶走上前臺,幾小便搬遷上海郡,而琅琊峰後山便空了下來。峰巔東南西北四方位四棟三層樓房拔地而起,用來接待四位頂尖人物正好合適。
戚長征此來上海郡是爲了見芳天仙,芳天仙並未入住琅琊峰後山,而是前來上海郡鍾離婉約母女居所。
日間一幕,戚長征頗有幾分措手不及,好在芳天仙不知袁紫衣非袁紫衣,也沒有對他造成過大的困惱。當然,被擺了一道,不爽還是有的。
對於芳天仙這個數千年前聲威赫赫的第一聖女,戚長征對她好感缺缺,雖已知曉原委在金憶,往日的印象卻也很難改變。選擇步行而來,是要想清楚芳天仙有此舉動的用意。其實想明白了也就不覺得奇怪,根源還在金戈與蜜樂爾的身上。
修士也是人,總也會有如同凡人家長裡短嚼舌根的事情出現,金戈與蜜樂爾的關係在庫魯元門不少人知曉,可以想象,芳天仙與金無敵承受的壓力也不小。
忽然出現一個霍妮爾,還是與崛起中部威名顯赫的戚長征有曖昧關係的女鮫人,而這個女鮫人就還落在芳天仙的手上,她又豈能不好生利用一番。
戚長征惡意猜測,芳天仙與金老道沒少在背地裡算計他,當着紫衫女子的面拋出霍妮爾來,可不就是想要擴大影響的明證。
“人云亦云啊……我呸!要不是看在金戈和憶兒的面子上,倒是要和你這數千年前的第一聖女大庭廣衆下切磋一番,打得你丟盡顏面……”
嘀嘀咕咕的走過郡主府,左側一棟二層小樓便是鍾離婉約母女居所。檐角懸掛的燈火下還能看見樓前站着一人。
“你站在這裡作甚?”
“我……憶兒奶奶前來,我……我四處走走。”
看着略顯慌亂的豐盈女修,戚長征皺起眉頭,擡頭看了眼燈火明亮的二樓窗口,還能聽見金憶的笑聲傳了下來,輕聲道:“走了多久了?”
“沒……就一會兒。”豐盈女修掩飾着窘迫低喃道。
“哼,老巫婆還來勁了。”戚長征冷着臉,“跟我來,這臭丫頭讓做孃的站在外頭,她倒是陪着老巫婆嘻嘻哈哈,該揍。”
“不關憶兒的事,是……是婉約去找紅纓師姐敘話,此時纔回,元主有事且去忙,婉約……婉約這便回去。”
戚長征說道:“你說假話說的像真的一樣。”
鍾離婉約顯得尷尬,扭捏着道:“憶兒奶奶難得來一回,我……我不想打攪她們,又……又擔心憶兒被她奶奶帶走,沒敢走開。”
“就知道是這樣。”戚長征撇嘴道,“我是憶兒義父,憶兒不願意,誰也不能帶走她……臭丫頭還是該打,我能想到的她能想不到,笑得這麼開心,沒心沒肺嗎……還愣着做什麼,這是你家,開門去。”
“我……我……”
“我什麼我?還不開門?我找老巫婆有事。”
“嗯?哦……元主請進。”
戚長征走過打開門的鐘離婉約身前,佯做東張西望打量一番,輕嘆道:“家裡沒個男人就是不行……”不去看鐘離婉約,邁步上樓,貌似低喃着說:“也不知青山這傢伙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早就去了庫魯元門,二蛋他們也沒見着他,別出什麼事纔好……”
正要跟隨上樓的鐘離婉約腳步頓時變得緩慢下來。
戚長征上得二樓,回頭瞥了她一眼,咧嘴一笑,高聲叫着“憶兒”走開。
“義父!”欣喜的叫聲中,金憶便跑出房來。
戚長征二話不說,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板着臉教訓:“越大越不懂事,該打,去,下樓陪你親孃,我找你奶奶有話說。”
“義父……”羞紅臉的少女被打得莫名其妙。
冷哼聲自房內傳出,戚長征回頭瞪了眼已是十九芳齡的美少女,回頭走入房中。留下微嗔大羞的美少女,嘟囔着“壞義父”跑下樓去。
站在牀榻旁的芳天仙不無惱怒的道:“戚盟主真威風。”
“芳姨說哪裡話,憶兒他爹死得早,我這做義父的不嚴加管教怎能行。”戚長征一本正經的道,接着便說:“芳姨啊,憶兒打小乖巧懂事,待人有禮,心地善良,也不知這麼些年過去,怎麼就變得不懂事了?親孃在外頭吹冷風,她在這笑得開心,您說這丫頭該不該打?”
芳天仙臉色沉了下來,冷然道:“你的意思是說我這做奶奶的疏於管教?”
戚長征道:“我可沒這麼說,不過呢,還真有這個原因……您先別急,聽我說完。這不怪你,也不怪金元主,要怪啊,得怪輩分。”
“什麼意思?”芳天仙是真不明白。
“凡俗有句話叫隔代親,意思就是說爹孃管教子女能狠得下心來,爺爺奶奶那一輩管教孫子孫女那就是隻有愛沒有約束,愛得太深不忍管教便是溺愛。您想想,憶兒不聽話或是做了錯事之時,您和金元主可曾訓斥過憶兒?可曾嚴加管教?”
“憶兒乖巧懂事,從不犯錯,何來管教之說?”芳天仙底氣不是很足。
“你看你看,在你們眼裡,憶兒什麼都好,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試想哪一位子女在成長過程不曾犯過錯誤,不可能的嘛。你們說她好,看着她就是十全十美,那是因爲你們發現不了她身上的壞毛病,有時候發現了也會找這樣那樣的藉口主動去爲她辯解。芳姨,您再想想,是不是這樣?”
芳天仙沉吟片刻,蹙眉道:“非是我們未曾發現,而是憶兒確實沒有你所說的壞毛病。”
戚長征搖頭一嘆,道:“您未曾見過憶兒咬手指?凡俗而言,這個壞毛病就是病痛的根源,不講衛生,病從口入……當然,您會說這只是小毛病,那我說說對於我們修士而言致命的缺點。憶兒心善……”
“胡說八道。”芳天仙嗔怒,“心善豈是缺點,上善大善品性正是憶兒優點。”
戚長征笑笑,道:“當年憶兒在歸仙元門修道,外敵來犯,高吉你是認得的,便是高吉師尊被我所殺,高吉亦是被我所傷。而當時高吉是敵非友,憶兒便是心善,見到受傷的高吉私自跑向對方,還曾給予龍晶液療傷。若非高吉想要收憶兒爲徒,您能想象後果會如何?與己心善是大善,與敵心善……您覺得呢?”